“站在這裡乾什麼?”
光影喧囂, 楊海森得以短暫解脫,多喝兩杯,輕飄飄走過來, 含糊問:“怎麼不和你的小姐妹一起?”
這時,蘇孚又可以維持冷靜了, 右手捂住小腹,羞怯道:“疼。”
合著那樣緊迫, 都是給自己看的?
屏幕那端,楊銘怒極反笑。
楊海森心領神會:“廳裡空調開得冷, 要杯熱水?”
蘇孚搖頭,躲開他捂過來的手掌:“我先回去。”
“讓老張送你。”
蘇孚懂事道:“你也喝酒了, 司機留給你,我找代駕。”
踏出旋轉門, 金碧輝煌拋諸耳後, 頹靡夜色初露風情。
進副駕駛,蘇孚眼如新月:“去廣渠門內。”
楊銘拉上帽沿:“剛才故意的?”
蘇孚不遮掩:“是。”她緊緊抓著坐墊:“除了您, 沒人能見證我的狼狽。”
荒誕不經。
楊銘眉頭不自覺皺起, 眼眸深黑, 清貴不可冒犯。
滾燙的身軀貼去, 她仰著頭,尖瘦的下巴抵在他頸窩, 低低笑道:“銘爺,再不走,權當……”
楊銘猛地將她推開, 轎車嗖地開離車位,融進長明不夜的霓虹燈光裡。
藥性猛烈,半途, 蘇孚軟倒在座位上,不得不叼住手,才勉強抑製脫口而出的咽嗚。
下車時,揪住楊銘衣角,普通襯衫在她高熱的掌心變形。
“我走不動。”
尾音輕顫,炸開空氣。
楊銘背她,左手手包,右手穩住她,避開監控,大步流星在走。
瘦削的背,覆蓋薄薄一層肌肉,勻稱有力。
灼熱氣息噴灑在耳後,她催促:“快些。”
楊銘一個踉蹌,差點將人摔下去。
浴室,蘇孚扒著不放,楊銘冷冷一扯嘴角,打開花灑。
冷水刺骨,兜頭淋下,都渾身濕透。
冰涼氣息令蘇孚清醒片刻。
她仰頭,專注得盯著楊銘。
片刻後,強勁的藥力竄上,她眯著眼,哀哀戚戚靠過來,求他:“幫我。”
剛從象牙塔裡出來,書卷氣尚未褪去,磅礴生機令她的肌膚吹彈可破,晶瑩剔透,乾淨得似池塘裡,夏日第一朵荷花。
楊銘不可避免地,想起初遇。
他去演講,她作為學生代表接待。
就是這幅我見猶憐的模樣,令他一見鐘情。
可結果如何?
傾其所有,兩手空空。
楊銘決然推開,再被抱住。
爭執間,盥洗台雜七雜八掉落在地,其中女式精貴手包格外顯眼。
女子力氣到底比不過男子。
男子不願意時,不論如何,是無法逼他就範的。
楊銘奪門而出。
到廳中,楊銘摸到煙盒。
他站在窗邊,“啪”,打火機點燃香煙。
沒有放在嘴裡,絲絲縷縷的尼古丁味道,與窗外平和安寧的老樓,令他逐漸冷靜下來。
香煙燃儘,丟掉煙頭,他整理好表情,重新回到浴室。
花灑沒關,蘇孚背靠瓷磚,乖乖任冷水衝刷,可麵上胭脂紅遲遲不散。嘴裡竟也叼著一支香煙,楊銘眯了眯眼,衝過去。
楊海森玩得開,為精神快感,背著他用過成癮藥物。
奪下來,意外地眼熟。
他剛聞過一支。
蘇孚知道他在想什麼,虛弱道:“彆擔心,就是普通香煙。”
楊銘沒信,目光逡巡,打開盥洗台,拉鏈大開的手包。
裡麵還有半盒香煙。
他拿出來,表情有一瞬間複雜。
是初來那日,蘇孚從他這收走的那半盒。
夜深人靜,唯有嘩嘩水流,與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蘇孚去拿,被躲開,委屈道:“您不幫我,連慰藉也不給我麼?”
楊銘盯著那半盒煙,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半晌,抬眼,涼薄一笑:“蘇孚,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將這半盒煙放在手包裡,故意喝下那杯酒。”
蘇孚拒不承認。
楊銘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說,你還有什麼目的?你不會蠢到以為那樣出賣過我,還能當楊家夫人吧?”
二人對視,就在楊銘等著她,按設想中的百般狡辯時,她卻苦澀一笑:“當然不會。”
蘇孚眼底坦坦蕩蕩:“我知道,您不會原諒我。目的,若說真有什麼目的……”
蘇孚試圖擁抱他:“我想得到您。”
她又哭又笑:“從前,顧及您身體。以後,也不知有沒有機會。現在,我隻想得到您。”
楊銘覺得可笑,從前明明是因為她不喜歡他,才百般推脫,不與他親近。
他諷刺道:“哦?顧及我的身體?從前顧及,現在就不用顧及了?”
蘇孚眉眼掙紮,喘道:“您沒覺得,換臉後,身體素質要好多了?”
楊銘擰眉:“你什麼意思?”
蘇孚不肯多說,隻一味說:“憑什麼,為他人作嫁衣裳……不,不行……我得試一試……”
雲裡霧裡,女人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藥性沒有壓下去,反而隨時間積累越發凶猛。
猝不及防,楊銘被撲到盥洗台。
瓷台硌著他的腿,蘇孚左手摟住他的脖頸,右手插在他發間,往下壓,踮著腳,咬上那兩片淡粉色的薄唇。
“銘爺……”她蠱惑:“就這一夜。”
玉白的喉結動了動,他錯過頭,低啞道:“你剛才說……”
終歸是喜歡的,疑惑撬動了他堅固的心防。
大手一攬,回到臥室。
燈光將女人明豔的容顏照得失真,唯桃花蕩漾的眼眸異常清晰,帶有無限的柔情與包容。
楊銘動作粗魯,蘇孚一聲不吭。
直到兵臨城下,才細細呼痛:“銘爺,彆。”
楊銘覺得有點不對。
她不是早與楊海森有首尾,怎麼會?
以為是自己感覺錯誤,待看女人冷汗直流,還是心頭一軟,放輕動作。
至淩晨,蘇孚陷入黑甜夢鄉,楊銘打掃戰場,盯著床單上的朱砂色發愣。
浴室裡傳來熟悉鈴聲。
手包裡,手機頑強地震動。
來電顯示是銘爺。
哦,是用了他身份的楊海森。
楊銘肅著臉,等自然掛斷。
這刻他想,蘇孚背叛他,也許,還有那麼點被欺騙的可能。
甭管如何,他們真真切切發生關係。
事已至此,是否應該,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
她一定是願意的。
那她不能再回到楊海森身邊。
不論是為安全,還是為男人理所應當的占有欲。
無數設想從腦海閃過,鈴聲鍥而不舍響起。
一隻手伸過來,繞過他勁瘦的腰,取走手機。
“喂?”
蘇孚聲音聽不出任何異常。
“還沒睡,對,還沒回彆墅。”
“我今日在老宅睡……那彆墅,總覺得有他的影子……你最近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