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讓自己做錯過事,還撒了謊:三歲的弟弟,並不是自己走丟的,當年,是他偷偷抱弟弟出去,導致弟弟被拐。
他原本是愧疚的,可愧疚會隨時間湮滅。
高中見到那人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來,那是他的弟弟。那又如何?家裡隻剩下自己一個孩子多麼好,一旦他回來,再想起什麼怎麼辦?
原本也不想對他出手,隻要他不出來就好。
可惜,誰讓他比自己優秀?
他優秀過頭,被父親見到,被母親認出來如何是好?
隻有他沉默在人群中,喬澤天才能放下心。
汽車堵在十字路口,紅燈足足一分鐘。
喬澤天煩悶地望出去,卻見對街,有個青年正在挨揍。
他一眼,就見到那張,熟悉的臉。
一母同胞,他和許渡生得有七分相似。
他怎麼又出現了?
這麼多年,又出現在自己視野裡。
“那是.....許渡?”
顯然,旁邊的蠢女人也認出那人。
喬澤天眉目陰冷一瞬,笑了下,和藹道:“好像是。孚孚要去打聲招呼嗎?”
既然念著他,為他冷遇自己,就好好看看吧。
看看那陰溝裡的老鼠,到底值不值得。
汽車掉頭過去,下車時,許渡倒在地上,雙手捂住腹部,小混混們正在罵:“就這點錢?呸,沒用。”
“大哥,他身上肯定還有。”
“那你去搜。”
胖子聽話地去翻許渡的褲兜,見許渡不配合,一腳要踢他肚子。
蘇孚沉下臉,衝上去,搶先將那胖子踢倒在地。
得虧穿的是休閒裝,並不掣肘,她扶起許渡:“你們乾什麼呢?當街搶劫?”
一群混混見來的是個美麗女子,並不害怕,被叫大哥那人流裡流氣道:“是啊,你要管哥哥?哈哈,不如來哥哥家裡管?讓你管個夠!”
許渡垂下頭,發梢遮蓋住眼睛,沒攔。
喬澤天在三步遠外,也沒上前。
蘇孚冷笑,亮出褲兜裡的工作證。
這年頭,街頭混混是不敢惹吃衙門飯的。
混混們對視一眼,要走,蘇孚罵道:“讓你們走了嗎?回來道歉!”
混混們不甘不願,還回錢,道歉,承諾不再犯,才被放走。
蘇孚問許渡:“你沒事吧?傷到哪裡了嗎?”
許渡這才抬起張青一塊紫一塊的臉,小心道:“您是?”
好像真沒認出蘇孚是誰。
喬澤天微笑道:“許渡,你不認識我們了嗎?”他自我介紹,又不無惡意道:“那是你高中的前女友,蘇孚啊。”
許渡賠笑:“真不好意思,眼拙了。蘇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蘇孚一直拉著胳膊,不讓人走,喬澤天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不愛蘇孚,不耽誤把她看作所有物。
蘇孚審視著眼前這張清秀的臉。
骨相流暢,皮膚白皙,眼睛墨黑,是憔悴也掩飾不了的美人相貌。
那雙眼裡生出怯懦:“蘇小姐?”
好似已被世俗打斷脊梁,再見到位高權重的仇人,也隻會獻媚。
蘇孚微微頷首,偏開眼,似在忍耐著什麼,擦眼問:“你的傷沒事吧?”
許渡說沒事,蘇孚又問:“你要回家嗎?我們送你。”
許渡不回家,他出門,是為了趕明星馬戲團八點整的演出,演小醜。
蘇孚道:“那正好,順路。”
喬澤天二十多歲,還沒修煉成精,見蘇孚對許渡這樣熱切,心底充斥不滿。
聞言溫和勸道:“是啊,許渡,我們送你快。再說,碰巧了不是,今兒我和孚孚也是去看馬戲的,你可要好好表演啊!”
許渡揚起抹討好的笑:“一定一定。”
看得喬澤天才順心點。
到了車旁,要上車時,喬澤天從座位底下掏出塊抹布,純白色,乾乾淨淨,鋪在後座,真皮墊上。
蘇孚阻下許渡上車的舉動,問喬澤天:“這是什麼意思?”
喬澤天無奈道:“孚孚,你知道的,我有潔癖。許渡身上太臟了。許渡,你不介意的吧?”
許渡連忙道不介意,縮了縮手,拍拍破舊的,沾滿灰塵的衣褲,露出個窮酸窘迫的笑:“沒事,要我說,我還是不坐車,這條路我都走習慣了!”
蘇孚冷冷道:“那就不坐車。”
許渡垂下頭,喬澤天笑著歎息:“好吧,孚孚,上車吧。”
蘇孚冷眼看向喬澤天:“你開車去吧,我和許渡一起走。”
她真的拉著許渡離開,車流緩緩爬過二人。
許渡肌肉繃緊,身軀僵硬,思維在掙脫殺死她與堅持人設間反複跳躍。
喬澤天臉沉如水,見二人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