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出車廂,頃刻渾身濕透,還未正式入夏,猛烈的雨滴澆打在身上,蘇孚連連冷戰。
麵包車牌照被黑膠布緊緊覆蓋,看不出任何信息,甩著屁股,疾馳而去。
好在此處離服務區不遠,徒步進去,大廳地麵泥濘,刷卡買熱水服下感冒藥後,再聯係人去拖車。在服務區酒店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上身乾燥潔淨的衣服,才啟動轎車,重新啟程。
因為這番處理妥帖,蘇孚並沒有生病。
周一七點去重案組報道,精神奕奕。
重案組組長嶽建華親自接待,並將這位國外名牌大學的畢業生介紹給組員。
場內響起熱烈的掌聲,將一連幾場命案帶來的抑鬱掃空。
眾人振作精神,聽嶽建華梳理案情。
白板上貼著四位受害人的畫像,四周密密麻麻寫著人物概要。
白板前並排放著三枚木牌,木牌上小醜雕像栩栩如生。
“昨夜十一點,重案組接到報案,在X市高速公路發現車禍。”嶽建華舉起木牌展示:“兩個受害人,又是這個小醜遊戲。”
底下有人受不住罵了句,嶽建華繼續道:“和前兩樁一樣,勘察現場,除去受害人信息,沒有其他痕跡。這次兩個受害人身份已經確認,是父子。其中父親陳某軍,男,四十八歲,職業為X市出租司機,去高速是為了接兒子回家。兒子,陳某宇,男,二十三歲,中國XX大四,金融係學生。看資料,兩人平日都沒什麼仇家,小醜短信裡說的罪孽指的是什麼,還得深入去查。”
一小組組長關亮粗裡粗氣道:“組長!你真相信什麼罪孽?要我看,那就是小醜放的煙.霧.彈!前兩位受害人查來查去,不也什麼都沒查到?人家是清清白白的教授和商人!”
嶽建華看向他:“查不到,不代表沒有。不然,為什麼小醜會找上他們。”
顯然,嶽建華知道點不可透露的內情,關亮嗤之以鼻,嶽建華揉了揉太陽穴。這關亮身手好,敢冒險,辦事利落,執行力強,是組裡一把好刀,就是不帶腦子,不然也不會讓自己後來居上,當上重案組組長。
嶽建華重重一拍桌子:“好了,還有問題嗎?沒有的話,一組繼續跟進嚴教授,二組跟進李醫生,三組去調查這回的兩個受害人。”
恰好此時,會議室門被敲響:“組長,受害人家屬醒了。”
嶽建華拍拍手:“行動!”
蘇孚被編進重案組第三小組,組長孟在野是個二十五六的小青年,剃著平頭,叫她先跟著另一位心理專家宋寶娟後麵學習。
宋寶娟帶蘇孚去見那轉醒的家屬。
陳某軍的妻子,陳某宇的母親。
樸素的勞動婦女,至今不願相信噩耗,哭得不能自已。
宋寶娟坐在她旁邊,一口一個嫂子,細心安慰,兩個小時,才派車送她回家。
宋寶娟在檔案上寫寫畫畫,抽空問蘇孚:“剛才你看出什麼了嗎?”
原身在國外學習並不認真,心理學基礎也不牢靠,蘇孚回想,靠直覺,猶豫道:“剛剛,您問有什麼仇家,這段時間,父子有什麼異常的時候,她緊張了。”
宋寶娟讚許地看她一眼:“我問完,她忽然揪緊衣袖,這是緊張。回答沒有的時候,先擦了下眼,像是在掩飾,說話時,沒有看向斜上方,而是看向斜下方,這是因為什麼?”
蘇孚道:“在欺騙?”
“對,她一定有什麼瞞著我們。”
話落,宋寶娟已寫完檔案,交給孟在野:“有事再找我們。”
蘇孚跟在宋寶娟身後,回心理谘詢師,路上與個男生女相的少年擦肩而過,少年眉間一點紅,仿佛畫上去的。
宋寶娟瞥了一眼:“看什麼呢?”
蘇孚問:“那是誰?”
恰好送少年出去的同事劉穎回來:“那是陳某宇的室友,這次和陳某宇一起回X市,命大,沒上陳家的車,在服務區躲過一劫。”
重案組第三小組心理專家隻有宋寶娟、劉穎和蘇孚三人,共用一間辦公室。
宋寶娟資曆老,給蘇孚講完組規,布置好學習任務,就回角落去看資料。
劉穎年紀和蘇孚差不多大,座位挨著,熱情地跟她聊天。
彆看重案組忙得暈頭轉向,心理谘詢室確實清閒,談完話,整理完資料,就等其他同事的消息或傳召。
下午四點半,劉穎已經收拾妥當桌麵,隨時準備五點打卡。
五點,沒收到傳召,三人準時下班。
這回任務對象性格特殊,攻略還得從長計議。
蘇孚驅車回家,一直都想,該以什麼麵貌,再次出現在任務對象麵前?
蘇宅在X市市中心,與局裡一個多小時車程。
六點半到蘇宅,客廳沙發上坐著個意外的人。
竟然是喬澤天。
原著男主,許渡一母同胞的哥哥,也是原身心心念念的男神、白月光。
寒暄後,被蘇母打發出宅,和喬澤天熟悉X市。
相親意味一目了然。
喬澤天掏出張票,交給蘇孚:“今晚明星馬戲團有演出,去嗎?我記得,你最喜歡這些。”
聽見明星馬戲團,蘇孚接過來。
的確是“明星”。是許渡所在的馬戲團。
她的目光落在喬澤天臉上。
一個人的氣質裡,透著他這些年走過的路,讀過的書,受過的教育。
一個人的眼裡,藏著他心底的情緒。
喬澤天精英做派,待人溫和有禮,蘇孚卻能看出,他眼底的算計和輕蔑。
捏著票,蘇孚點點頭。
就讓她看看,男主到底是什麼人,又想做什麼。
晚上七點,市區略堵車,蘇孚用手機回複朋友信息,車內寂靜。
喬澤天眼底劃過一絲不悅。
從小到大,蘇孚都是他的跟屁蟲,何曾這麼冷遇過他?
五年前,因為那事和他鬨彆扭出國冷靜也就罷了,回國還這麼對他?
想到那人,喬澤天的目光複雜。說起來,他是要叫那人一聲弟弟的,也不想毀去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