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絕手臂虛虛攏了一下,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用巧力拂開她:“我去看看。”
“蕭絕!”
少女在身後叫,洞外烏雲翻滾,天黑暗得仿佛要壓下來,暴雨密如瀑布,蕭絕腳步一頓,解開腰帶,將外衫脫下,放在一旁,才衝出去。
蘇孚不知該怒還是該笑,她撿起外衫,心念一動。
蕭歡不知所蹤,蕭絕實際不親自出來也能聽聲辨位,曉得蕭歡已離開,他出來,是因不知該拿什麼態度對待蘇孚。按從前的規矩,殺伐果斷的蕭宮主應該在知道她嘴中說著愛他,又和其他男子私會的那一刻,就拔劍削去二人的腦袋。或許是修煉無情決,使他難得仁慈。
“嗷嗚嗚——”
突如其來的暴雨,不僅影響人類,也給山間野獸帶來許多困擾。
落單的豺狼嗥叫,很快,山林中響起回應:“嗷嗚嗚——”
蕭絕捏緊寶劍,回到山洞,瞬間被驚得說不出話。
她怎能這麼穿他的衣裳?
少女隻罩一件雪白外衫,裡麵未著寸縷,原本的衣裙被搭在火堆旁炙烤,她時不時翻一下濕透的布料,玲瓏的曲線纖毫畢露。
蕭絕臉色刹那赤如朱砂,分不清是羞是怒。
蘇孚拄著下巴,噗嗤一笑:“堂堂蕭宮主也變成落湯雞啦?還不趕緊脫下濕衣服,過來烤一烤火?”
蕭絕不肯動步,水珠順著他發絲滴落,滑到那緊繃著的,線條利落的下頜,啪嗒。
蘇孚饒有興致地看著美人濕衣圖,激他:“你在怕什麼,我能吃了你不成?”
蕭絕終於還是坐在火旁,濕衣半透明,緊貼著他胸與腰。
他避開蘇孚如有實質的目光,運功,不消片刻,那衣裳的水分蒸發待儘。
蘇孚遺憾地搭話:“蕭歡如何了?”
“沒找到。”
她好奇問:“聽說蕭歡三番兩次與你作對,你為何還這般擔心他?”
蕭絕撥弄著柴火,橘紅火苗跳躍,映著他俊美的臉龐,使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仙人多出三分暖意。
“他父母因息月宮而死。”
蘇孚再細問,蕭絕不肯回答了。
他屈膝靠在洞壁,閉目養神,美得動人心魄,蠱惑人心。
蘇孚蹲過去,在即將觸碰到他臉龐的時候,被握住手腕。
蕭絕皺了皺眉,蘇孚倒在他肩頭,滾燙的臉頰,蹭著他脖頸,虛弱地撒嬌:“蕭郎,我好冷。”
蕭絕沉沉盯著她,眸光變幻,幾息後,放鬆力氣,任少女倒進他懷中,平靜地做出判斷:“你發熱了。”
蘇孚難受地嗯一聲,濕漉漉的發絲蹭了蹭他的肩窩。
蕭絕默默運功,將少女烘乾,再在二人周圍造層溫度罩,可少女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她的臉頰嫣紅,花瓣一樣柔軟的唇瓣因為高熱乾裂,受傷的小獸般,團在他胸前,可憐極了。
試圖推她,她就沙啞地哭出來:“彆走。”
蕭絕沉默下來,蘇孚說:“我會病死嗎?”
在醫療不發達的古代,因高熱而死的案例不在少數。
蕭絕冷冷道:“不會。”
無端地令人心安。
蘇孚抱緊他的胳膊:“蕭郎,你為何要趕我走?”
“你不信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蕭絕眉頭越皺越緊。
她最後求他:“倘若我今日沒死,你信我好不好?不要再趕我走、躲著我好不好?”
許久,山洞中才響起一聲無奈似的:“好。”
次日蘇孚醒來,是在陌生的小鎮醫館。
她左張右望,見到一旁坐著的蕭絕,眼神才陡然安寧下來。
老大夫一樂,捋著白胡子感歎:“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黏黏糊糊。”
被前堂老婆婆催著去看病人。
蘇孚仍有些頭暈眼眩,靠在床邊,問蕭絕:“蕭郎,你原諒我啦?”
少女臉是白的,唇是白的,一雙眼黑得驚人,亮如星辰。
蕭絕看她開心,無意識柔和了麵部的弧度:“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今後,莫要再騙我。”
蘇孚咂摸著今後,眼眸更亮:“你答應和我複合了?”
蕭絕揉了揉她的頭,遞來床頭涼著的中藥:“嗯,快些喝,還得趕路。”
美人在側,悉心伺候。蘇孚喜不自勝,豪氣萬丈地乾下一碗苦湯,沒料到那藥加過清火的黃連,頓時小小的臉皺巴作一團。
蕭絕低笑,聲如昆山玉碎,麵似冰蓮初綻,叫蘇孚看得癡迷。
他輕點少女額間,去送空藥碗,出屋,才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本想瞞著蘇孚,卻被她眼尖,發現衣襟一點血痕。
少女聰慧地猜到原因,愁眉苦臉,提:“何時渡去無情決?”
蕭絕哄她:“此事須得從長計議,去盟主那拜完壽,回息月宮再說。”
這便是真正打算要和蘇孚在一起,蘇孚興奮撲到他身上,誇張道:“蕭郎,我對你的愛意就如滔滔河水奔流不息,現在你不要愛我,不過以後要千倍萬倍補給我!”
蕭絕清雅一笑,壓住經脈中倒流肆虐的無情功法,儘力不在她麵前露出痛苦之態:“好。”
小鎮離盟主宅院還剩不到一日的腳程,石笑天還有兩日才辦壽宴,時間充裕,二人好生洗漱整頓一番,換上嶄新的衣衫,才租了輛馬車,重新啟程。
左右護法早到石笑天這,將珍貴賀禮獻上記檔。壽宴當日,一大早,正拌嘴掐架,聽聞宮主來賀壽,飛出客宅,就見宮主從駕破破爛爛的馬車上下來。
李換青怔住:“那是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