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沒服用化功散,隻是周身經脈,被用一種古怪的方式封住,丹田空空如也,仿佛隻是個不曾習過武功的普通人。
蘇孚見著他模糊的輪廓,一時間,浮上幾寸情怯。
她對不起的人多了去,何曾有過這般真情實感的膽怯?
蘇孚在心中暗歎冤家。
似乎怨念萬分,表情卻不由自主,柔和許多,推一推蕭絕,將那日沒說完的解釋說完:“喂,醒醒。你不會真信國師的話吧?他就是個狡詐的老狐狸,有意離間咱們,不定是為的什麼。你信他不信我?”
蕭絕沒回應,身軀默然僵硬幾分。
蘇孚燃起火折子,盯著他亂顫的睫毛發笑:“趕緊起來,隨我救人。”
蕭絕睜開眼,目光複雜,打量著蘇孚,最終說:“如何救?”
“蕭歡在外麵惹事,咱們趁機逃出去。”
蕭絕淡色的唇瓣張了張。
忽聽一聲:“吱——”
地窖舊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呐喊,蘇孚立刻將火折子熄滅。
逢迎的話語從遠處傳來:“大小姐,蕭絕就在最裡麵的牢房。”
石靈湘矜持地嗯一聲:“你下去吧。”
嘩啦啦,一串鑰匙交接的聲音。
蘇孚盯向那斷掉的門鎖,蕭絕當機立斷合上牢門,將門鎖虛虛掛上去,示意蘇孚躲進稻草堆中。
石靈湘舉著火把過來時,正遇見蕭絕裝模作樣,在開門鎖。
麵對蕭絕,這個她自小愛慕的神仙哥哥,石靈湘捏緊火把,終歸沒多刁難,隻是一掌,將蕭絕打趴在地,將火把放在牆壁機關上,才輕輕道:“蕭宮主好不識抬舉,還想著逃走?”
蕭絕即使憤怒,也和旁人不同,蒙了層清冷冷的冰山表皮,無端端高人一等似的。
石靈湘眼露癡迷,從懷中掏出一對瓷瓶,將白瓷留著,黑瓷藏回,蠱惑著說:“蕭絕哥哥,我知道,被那個賤女人三番五次背叛,你現在肯定很痛苦,喝了它吧,喝了它,你就會忘掉一切。”
她遞到蕭絕嘴邊,蕭絕啞著嗓子問:“這是什麼?”
“忘情水。”
蕭絕皺了皺眉:“息月宮聖物,你怎會有?”
石靈湘輕笑:“息月宮聖物,可不單單息月宮才配得出來。蕭絕哥哥若不信,聞一聞便是。”
蕭絕湊近,驚疑不定,真是忘情水?
石靈湘眼眨也不眨地望著眼前眉目如畫的男子,沒注意,有一人影輕輕來到她身後,蘇孚手起掌落,石靈湘暈過去,忘情水被蕭絕接住。
蘇孚攔住他手腕:“不許喝!”
蕭絕無奈一歎:“我聞一聞。”
蘇孚將信將疑收回手,緊張兮兮盯著他。
蕭絕將忘情水潑灑在地,不同於一般的水,未落地,忘情水便蒸發成霧氣。
他眼眸深了深,沒說什麼。
蘇孚從石靈湘懷中掏出另一黑瓷瓶,晃了晃,聽見重物撞擊在瓶壁與蟲翅嗡嗡聲。
要打開黑瓷瓶,被蕭絕蓋住:“先救人。”
蘇孚將黑瓷瓶塞進懷中,與蕭絕一個牢房一個牢房救人。
她身負化功散解藥,帶著眾人,很輕易打暈門外守衛。
大部分人還在遠處看蕭歡和國師過招。
待國師耐心告罄,擒住蕭歡,發現此處異常時,眾人已順著山間小路跑遠。
大部隊恐吸引追兵,一網打儘。
眾人決定四散奔走,各自回門派報信,臨走前,紛紛向蘇孚作揖道謝。
不管是真情意假情意,此時此刻的救命之恩是真的。
跟在後邊,見機行事的李換青也現身,扶住病秧子韓天。
四人一同回息月宮,李換青口無遮攔:“沒想到,你還有幾分良心!”
寂靜無聲被打破後,氣氛更加壓抑。
李換青張嘴,還要說什麼,被韓天狠狠踩一腳。
“你乾什麼!”
與韓天理論不過一句話,再轉眼,前麵空蕩蕩,李換青瞪圓了眼:“宮主!”
韓天:“閉嘴。”
“宮主呢?”
韓天靠在樹上,拿出龜殼與銅錢,習慣地占卜,大凶之兆。
“宮主呢?”
“閉嘴!抓著蘇姑娘談事情去了!”
事情沒有韓天想得那麼簡單。
蕭絕挾持蘇孚,來到就近一山洞。
蘇孚被摔在地上,疼痛令心中升起怒火,怒目而視,卻見到一雙鮮紅眼眸。
蕭絕徐徐笑開,素來清冷自持的蕭宮主,半入魔後,眼底燃燒起瘋狂的火焰:“說罷,該怎麼辦?用什麼,作為再次欺騙我的代價?”
蘇孚心頭一梗,他什麼時候衝破國師的壓製了?
佩劍點在蘇孚身上:“這雙手,這雙腿,還是,這張嘴?”
鋒利劍刃,咫尺之間。山風掃來,蘇孚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