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是深不可測,恐有後招的神秘國師。
一麵是心境崩潰,即將魔化的任務對象。
本該順勢虛與委蛇,謀取平安和信息的蘇孚進退維穀。
係統的倒計時步步緊逼,沒有過多的思考時間,蘇孚飛身去蕭絕身邊:“你沒事吧?”
那雙眼眸時黑時紅,目光緩緩地,遲鈍地,落在蘇孚憂心、焦急的麵龐上。
係統尖叫停止,下落的鍘刀勉強按下暫停鍵。
蘇孚被盯得不寒而栗,撈起他的手:“蕭郎?你為何不說話,因為我的皇族身份?你聽我解釋。我沒有故意騙你,出宮闖江湖,是為可以自主婚事,我隻是想留在你身邊。甚至,我也試圖和你說明身份,你還記得那副尋親畫像麼?那畫的,正是皇父啊!”
少女可憐巴巴地問:“你不要我了麼?”
蕭絕眸色變幻,終於定在幽深的玄黑。
蘇孚鬆口氣。
然而國師走過來,掏出一本典籍,朗聲笑道:“小殿下真是淘氣,這個時候,還要和階下囚玩情感遊戲麼?蕭宮主,好好看看吧,這是否是你們息月宮的無情決,哈哈,小殿下說得沒錯,出宮是為自主婚事,但不是因為愛你,因為自主婚事的代價,是你們息月宮的無情決啊!聽說,當年老宮主,就是為護這無情決不外泄身死吧?”
國師將典籍丟下,典籍落在地麵,清風拂開書頁,露出內裡高深的功法口訣。
蘇孚身心驟然冰涼。
國師為何要專注挑唆她與蕭絕的關係?
她與蕭絕交好,難道不對朝廷有利嗎?
除非,有什麼特彆的原因,使得國師一定要從心理上拆散他們。
是什麼原因?
蘇孚望著怔愣的蕭絕,頭大如鬥。
蕭絕垂首,翻閱著謄抄版本的無情決,突然笑起來,而後笑聲越來越大,內裡似有刀片,切割著眾人的奇經八脈。內力淺者頓時經脈寸斷,七竅流血;內力深厚如各派掌門,耳邊也慢慢淌下兩道血痕。
在場諸位,除去國師巋然不動,麵色如常,絲毫不受影響的,居然隻剩蘇孚,是蕭絕手下留情?
蘇孚抱著一絲僥幸:“你莫聽......”
聲音頓住了。
蕭絕重新抬起頭,眼珠浸著濃鬱的血色。他右手緊緊掐著蘇孚的脖頸,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我說過,莫再騙我。”
殺氣如有實質,射到蘇孚周身,令她四肢百骸,似被無數針紮,可她叫不出聲,無法求饒。
淚水盈滿眼眶,順著她形狀姣好的下巴尖,滴到蕭絕虎口。
他拉近蘇孚,歪了歪頭,為難地說:“可你又騙了我。三公主?你說,怎麼辦啊?”
係統再次土撥鼠尖叫,蘇孚已無暇顧及。
她嚴重缺氧,意識模糊,進入瀕死之際,隻能靠本能,流著淚,露出個溫柔的笑,她用口型說:“我愛你。”
蕭絕登時魔氣四溢,發絲亂舞,額上紅痕顯現。
可奇異地,他右手的力道消失了。
蘇孚跌落,滿臉淚水,大口地呼吸著。
冷眼旁觀的國師罵了聲廢物,抬袖射出十數根銀針,針針紮在蕭絕要穴,硬生生攔住他墮魔的進程。
國師振袖而去,臨走吩咐石笑天看好這群武林精英。
“朝廷走狗,納命來!”
驟聞一聲暴嗬,華山派掌門奮力一擊。
用得是萬劍歸宗的頂級招數,寶劍幻化的劍影從無數個方向,衝向走至花園門口的國師!
國師一個移形換影,輕輕鬆鬆,破解殺招。
“當啷。”
華山掌門寶劍落地,國師五指成爪,按向他天靈蓋:“不自量力。”
華山掌門轉瞬間,被吸成人乾。
在場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那可是內力最為雄渾,堪稱武林第一高手的華山掌門!
國師掃視一周:“誰還來?”
武當掌門衣衫微動,被少林方丈攔下,何必白白送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國師嘲諷般輕笑一聲,氣度雍容地離開了。
石笑天將武林精英塞進玄鐵製造的囚車中,蒙上黑布,運往京都。蘇孚畢竟是公主之尊,還是國師親傳弟子,石笑天沒敢作難,於是馬車、婢女、精衣、良食,除去不讓她見蕭絕,堪稱體貼。
係統提示,現在蕭絕的愛意值為99,攻略值卻為0.01。
蘇孚時常因這0.01心驚膽顫,溜去見蕭絕,總被發現堵回來。
這夜,隊伍宿在客棧,快至天子腳下,石笑天的人不免放鬆,一放鬆,著了道,被人突破重圍,殺到國師那裡去。
紅衣少年和國師在夜色下打得難舍難分,蘇孚眯了眯眼。
蕭歡。
蕭歡根本不是國師對手,何以堅持這麼長時間?
二人從屋頂打到樹梢,從樹梢打到地麵,國師勒令不許其他人上前,於是朝廷士兵和石笑天屬下就圍成一圈,遠遠看著。
蘇孚將疑點記在心頭,悄然躍出窗戶。
這客棧是石笑天的產業,武林正道各精英如今正被關押在地牢。地牢入口在後廚地窖,守門兩人在嘮嗑抱怨,蘇孚撿石子時,遇見隻野貓,遂丟下石子,利用野貓製造出動靜,短暫地引開二人,成功進入地牢。
地牢森冷黑暗,沒有亮光,蘇孚借著稀薄的光線,艱難地辨認出單獨關押著蕭絕的牢房。
因為眾位精英皆被迫服用化功散,所以牢房門鎖並不難開,輕輕用內力一震,便掉落在地。
蕭絕仰躺在稻草堆上,闔著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