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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攻上位合集 陳可羞 50014 字 5個月前

第74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季初燕暈車暈得比鄧明薑想象中更嚴重, 車子才開半個多小時,他幾乎昏睡過去,半個身體的重量也都壓到了鄧明薑身上。

鄧明薑扶著季初燕的肩膀將人往旁推了推, 誰知倒在他身上的人立刻睜開眼睛, 抬頭看他。

“你坐直了。”鄧明薑說,“我要起來。”

季初燕沒動:“你去哪兒?”

“前麵。”

季初燕聞言, 原本微眯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我還在這裡坐著, 你就要去前麵了?”

“你先坐直。”

“鄧明薑!”季初燕的氣息都有些不穩了, 窗簾沒拉, 外麵的日光傾斜進來落到他的臉上和身上,把他的臉頰照得光滑白淨, 上麵細小的毛絨清晰可見。

這邊聲音不小, 頓時吸引了前後左右的注意, 連坐在中間的楊健康都站起來往這邊看。

季初燕的一雙眼眸在陽光下愈發清澈透明,裡麵盛著的委屈和怒意藏無可藏。

“怎麼了?”楊建康揚聲問了一句。

“沒事。”鄧明薑回答。

季初燕深吸口氣, 慢慢坐直身體。

他剛坐好,鄧明薑便起身朝前排走了。

季初燕的手指攥緊褲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鄧明薑的背影。

他眼睜睜看著鄧明薑在第一排停下。

第一排的四個座位都有人坐, 左邊的窗戶開了一半,涼風吹了進來, 讓車內的空氣沒那麼悶。

鄧明薑認識坐在左邊的兩個人,住他隔壁宿舍, 他曾經幫過他們一個小忙。

“周哥,蔣哥。”鄧明薑微微彎腰,低聲問道, “可以換下座位嗎?”

季初燕雙手趴在前排的椅背上,露出的一雙眼睛死死黏在鄧明薑的背影上, 他看到鄧明薑和那兩個人說了什麼,那兩個人一邊點頭一邊起身和鄧明薑走了過來。

道路逐漸平坦,此時車身也沒那麼搖晃了。

鄧明薑領著那兩個人在季初燕這排停下。

“起來。”鄧明薑伸手拽住季初燕的手臂,讓他往上扯了扯,“我們和他們換下位置。”

季初燕臉色白、唇色也白,剛剛昏睡一覺,大腦還是一個運轉遲緩的機器,他沒有掙紮地被鄧明薑扯了起來。

那兩個人坐到他們的位置上。

鄧明薑扯著季初燕坐到第一排,並把季初燕塞到靠窗的位置上。

涼颼颼的風拂過季初燕的臉頰,吹開他額前的頭發,飽滿的額頭和一雙漂亮的眼睛完全露了出來。

他趴在窗口吹了會兒風,整個人漸漸有了精神。

“原來你找人換座位了,不早說。”有了精神的季初燕湊到鄧明薑耳邊嘀嘀咕咕,“我還以為你嫌我靠你身上沉,要坐中間去了。”

涼風和季初燕說話時呼出的熱氣一起落到鄧明薑的耳畔和脖頸上,他不自覺地往旁歪了歪。

眼神斜了過去,他要笑不笑:“原來你還知道自己靠在我身上。”

“……”季初燕一愣,心虛的眼神飄向一旁,又慢慢飄了回來,他抓了抓臉,“我也是你推我才感覺到的,一開始我睡著了,沒感覺。”

鄧明薑不說話了,懶得拆穿這個小少爺。

小少爺連說謊都不會說,眨動眼睛的頻率快得隻要不是瞎子就能發覺異樣。

季初燕還沒安分,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還在糾結剛剛的問題:“你要找人換座位也該跟我說一聲啊,讓我瞎想半天。”

鄧明薑本來已經閉上眼睛,想在到酒店之前眯上一會兒,聞言轉頭看向季初燕。

季初燕被他看得心頭一跳:“乾嘛?”

鄧明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摸出手機,在備忘錄上敲下一行字。

【小季少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已經被你拒絕了。】

把手機遞給季初燕。

季初燕拿起一看,頓時沒了聲音。

鄧明薑收回手機,繼續閉眼休息,這下季初燕沒了任何動靜。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大巴車在酒店門口停下,楊健康大聲招呼大家有序下車。

季初燕扭頭看著窗外,沒有起身的意思。

鄧明薑沒有看他,率先起身下車。

酒店不是星級酒店,是一家普通的舉辦婚宴的酒店,楊健康包了場,辦了十幾二十桌。

鄧明薑隨人流進去時,前麵幾車的人都坐下了,隻留了一張空桌給楊健康和季初燕等人。

剩下的座位零零散散,鄧明薑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

雖然楊健康平時待人嚴厲了些,但是出錢時絕不摳搜,每桌的菜都是他親自點的,有雞鴨魚有烏龜湯有綠色蔬菜,葷素搭配,十幾個盤子壘了兩層。

酒是從外麵買的,拉了十多箱進來,大家一邊吃飯一邊喝酒,聊天聊得麵紅耳赤。

鄧明薑不喜歡喝酒,隻埋頭吃飯。

工作場上少不了敬酒環節,同桌的人相互邀著端起酒杯去給楊健康和季初燕敬酒。

所有人都去,鄧明薑不好獨自乾坐著,便端了一杯茶水跟在後麵。

除他外的九個人不算多但也絕不少,正好把坐在椅子上的楊健康和季初燕團團圍住,他一聲不吭地站在最外圍,其他人喝酒時,他象征性地抿上一口茶水。

然而敬完了酒,沒一個人走,都在聽楊健康說話。

說著說著,話題又扯到了他身上,還是讓他頭疼的老話題。

“小鄧,聽說你交女朋友了?”這次是楊建康問的。

前麵的人齊刷刷地扭頭,無數視線凝聚到鄧明薑身上,包括被圍在中間的季初燕。

“沒有。”鄧明薑說,“大家誤會了。”

話音剛落,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是今天和許貴一起在樓梯上堵他的人之一,喝高了,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說話大著舌頭:“我們才沒有誤會……你女朋友不是叫吳倩倩嗎?我們看得一清二楚……”

“對啊,不是還送了你棉被嗎?”有人接話,“這不是女朋友是啥?難道是老婆?”

鄧明薑已經解釋累了,但還是說了一句:“她是我的一個鄰居,關係還行,才給我寄了一床棉被。”

“哦~”那人發出意味深長的聲音,然後就笑。

笑聲感染了其他人,慢慢地,周圍都是起哄的笑聲,此起彼伏。

在場隻有兩個人沒笑,一個是鄧明薑,一個是季初燕。

季初燕也喝了不少酒,臉頰通紅,眼裡彌漫著一層醉意,但他嘴角往下壓著,不悅之色肉眼可見。

下一秒——

啪的一聲響,玻璃杯子被一隻手用力放到桌上。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宛若一把鋒利的鐮刀,瞬間收割了所有笑聲。

隻是刹那間,整個宴廳變得鴉雀無聲。

笑容凝固在大家臉上,很快消失,大家同時看向季初燕。

季初燕手裡捏著已經喝空的杯子,五指緊扣杯麵,由於過於用力,指甲蓋泛紅,周圍都是白的,他還是那張臉、還是那副表情,但周身似乎籠了一層戾氣,讓他的眼神看上去格外冰冷。

“我最煩你們這些起哄的人,他都解釋多少遍了,你們就是不聽,是不是看他單身久了非要給他拉郎配對扯個女朋友?”季初燕把手裡的杯子往前一推,起身掃視一圈麵如土色的大家,“實在無聊找點其他樂子,彆光指著一個人開玩笑,當事人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楊健康都驚呆了,險些沒把手裡的杯子拿住。

季初燕來工地上一個月,雖然少爺脾氣還是有的,但是還沒壞到當眾給所有人甩臉子。

這是第一次。

還是為了一件和他沒什麼關係的事。

“哎呀。”楊健康連忙把杯子放回桌上,起身勸道,“沒那麼嚴重,大家隨便說說,沒有惡意的,而且小鄧也不介意。”

季初燕依然冷臉,楊健康喜歡在中間和水泥,以前他都給楊健康麵子,但這次沒給:“你問問鄧明薑介不介意。”

楊健康立馬看向鄧明薑。

鄧明薑沒什麼表情,言簡意賅:“介意。”

楊健康:“……”

最後,季初燕和鄧明薑提前走了。

楊健康過意不去,讓大巴車先把他們送回工地。

回去的路上,兩人照舊坐在第一排的左邊,夜晚的風由涼轉冷,吹得季初燕直縮脖子。

鄧明薑伸手把窗戶拉到隻剩一條縫,隨即抱起雙臂,閉目養神。

耳邊響起季初燕的說話聲:“你明天回家嗎?”

“回。”

“哦。”

對話結束。

回到工地,偌大的工棚裡沒有一個人,安靜得仿佛佇立在另一個世界裡,照明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有那麼一瞬,他們似乎回到了第一次結伴回來的那晚。

隻是那時的風還是熱的,那時的他們也沒有上過床。

變得不隻是天氣,還有他們之間的微妙關係。

鄧明薑上了二樓,拿上衣服和盆子去樓下的公共浴室洗澡。

工棚裡住的都是男人,也沒有彆的人過來,因此大家洗澡時都不會鎖門,方便其他人進出。

浴室很大,幾排臨時堆砌起來的牆橫在中間,兩麵都貼了白色的瓷磚,並裝了數個花灑和放東西的置物架,換洗的衣物則要堆到進門那邊的長椅上。

鄧明薑拿著盆子找了個靠裡的角落,打開花灑,水嘩嘩地流出。

他用手試試水溫,然後站到一旁,等待熱水出來。

就在這時,擰門的聲音響起。

鄧明薑以為有工友進來洗澡了,可轉念一想,這工棚裡的其他人都沒回來,在的隻有季初燕。

第75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季初燕剛來工地的時候, 鄧明薑就聽其他人討論過關於季初燕洗澡的事。

說是小季少爺好像很介意和彆人一起洗澡,每次大家夥一起洗澡都看不到小季少爺的身影,反而經常有人瞧見小季少爺趁他們上工或者睡覺時一個人去澡堂子。

後麵大家漸漸形成一種默契, 儘量把洗澡時間壓縮在午休和晚上回來的三四個小時裡, 不然在澡堂子裡撞上小季少爺的話,不得尷尬死了。

鄧明薑不知道季初燕今晚洗不洗澡, 但他以為季初燕就算洗澡也會等到他洗完再來。

他扭頭盯著逐漸打開的門。

門外進來一個端著盆子的人。

還真是季初燕。

季初燕又換了一身黑白格子的睡衣, 他看也沒看鄧明薑一眼, 把盆子放到地上, 從裡麵拿出一個塑料袋,抖了抖後平鋪放到專門用來堆衣服的長椅上。

接著開始脫衣服。

季初燕背對著鄧明薑, 脫得很慢, 一顆一顆地解睡衣的扣子, 解了半天才解完,脫下睡衣折疊好放到塑料袋上。

後麵是褲子。

花灑落出來的冷水變成熱水, 水汽氤氳,遮擋了鄧明薑的視線,他站到花灑下麵, 目光集中在季初燕弓起的脊背上。

浴室裡的燈光不是很亮,有些慘白, 把季初燕本就白皙的皮膚照得比雪還白。

就是瘦了。

季初燕的臉看著挺有肉感,身上卻沒什麼肉。

這點鄧明薑在那天晚上就知道了, 有沒有肉,抱起來時最清楚。

還是吃得少了。

鄧明薑收回目光,專心看著麵前的白色瓷磚, 他想起季初燕在食堂裡吃飯的畫麵,一碗不多的飯能吃上很久, 吃到後麵還吃不完,菜也剩下不少,這還是季初燕跟廚子打過招呼讓少盛點飯菜下的情況。

正想著,門邊的季初燕似乎脫完了衣服,拖鞋踩在地磚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最後——

在他旁邊停下。

沐浴在熱水裡的鄧明薑整個愣住,他偏了下頭,輕易地從餘光中捕捉到了旁邊那人的身影。

那人擰開花灑的開關,往後退了兩步,時不時地抬手試探水的溫度。

兩個花灑之間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如果浴室裡人滿為患,兩人共用一個花灑都不足為奇,可現在浴室裡就他們兩個人。

這感覺就像是……

進到一個空無一人的廁所,隨便找到一個便池正在小解,突然有人進來,那人哪兒都不去,就走到他旁邊便池和他一起小解。

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鄧明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了,他從置物架上摸到香皂,打算趕緊洗完走人。

香皂捏在手上,身旁的季初燕驀地開了口:“鄧明薑,這個花灑怎麼沒有熱水?”

鄧明薑手上一滑,香皂啪嗒一聲落到地上。

地上全是水,也滑,香皂在地上滑行了二三十厘米,從季初燕的右邊滑到左邊。

季初燕的視線跟隨香皂轉動,見香皂停下,他轉身彎腰撿起。

鄧明薑:“……”

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季初燕的整個背麵和撿東西時翹起的屁股,縫隙中間若隱若現。

然而當事人毫無意識也毫無防備,撿起香皂在水下衝了衝遞給他。

鄧明薑心情複雜地伸手接過:“有勞。”

在冷空氣中站了太久,季初燕凍得有些哆嗦,他抱起雙臂:“這個花灑沒有熱水啊。”

鄧明薑開始往身上塗香皂,低頭不讓自己的視線粘上季初燕:“你換一個花灑就行。”

“對哦。”季初燕仿佛才想起這點,趕緊把花灑關了,然後從鄧明薑左邊的花灑換到了右邊的花灑。

鄧明薑:“……”

聽到右邊傳來嘩嘩水聲,他手上的香皂險些又一次沒拿穩。

他把香皂放回置物架上,轉身抓起季初燕的左手。

季初燕剛等到熱水,站在花灑下麵還沒把頭發打濕,隻覺左邊傳來一陣力道,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扯到了鄧明薑的花灑下麵。

熱水像向日葵一般呈放射狀往下灑落,淋在兩人身上,瞬間打濕了季初燕的頭發和身體。

季初燕的臉上也都是水,順著下巴往下落,濃密的睫毛和頭發一樣濕漉漉的,他抹了把臉,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小季少爺。”手被抓著舉到胸前,他穿著拖鞋的腳無意識地踮起,鄧明薑那張看不出表情的臉隔著水幕,聲音近在咫尺,“你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可以告訴我嗎?”

季初燕努力睜眼,直到鄧明薑拖著他往外走了幾步,他才得以看清楚鄧明薑的表情。

沒了往日的平靜,多了一分可以稱之為躁動的情緒。

季初燕回答不上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

鄧明薑看著小少爺又開始打哆嗦,隻好把人推回花灑下麵,讓小少爺自己把腦袋露出來。

不過他抓著季初燕的手並未鬆開。

“你一直跟著我,我不信你是回心轉意想和我確定關係。”鄧明薑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想和我上床?”

季初燕搖了搖頭,頭發全貼在腦袋上,有些長了,看著可憐兮兮,像隻落水小狗。

鄧明薑揚起眉梢:“又讓我陪你捉奸?”

季初燕還是搖頭。

鄧明薑不說話了,垂眼看著季初燕。

水汽飄在兩人之間,他們的視線隻要稍一往下,就能看清所有東西,儘管他們之前上過床,可在這種氣氛下坦誠相對,還是怪得叫人頭皮發麻。

其實鄧明薑大概猜出了季初燕的心理,他是過來人,對那種感受再清楚不過。

當一個人孤獨久了,哪怕視線裡闖進一隻螞蟻,都會把它當成救星,有人會下意識地把希望寄托到彆人身上,因為知道自己承受不起那份希望的重量。

以前的鄧明薑有過這種時候。

現在的季初燕正在經曆這種時候。

他鬆開抓著季初燕的手,把放在置物架上的洗發水和香皂盒通通收進放在地上的盆子裡。

季初燕站在他的花灑下麵,怔怔地望著他。

鄧明薑連身上的水都沒擦,將擰乾的毛巾搭到脖子上,關掉季初燕那邊的花灑,端起盆子朝門口走。

走了幾步,他又站住,轉頭看去。

季初燕站在原地,連姿勢都沒變過,注視著他,目送著他走遠,和之前很多次一樣。

兩人對視片刻。

鄧明薑還是走了,但他隻是走到門前,把盆子放到長椅上,接著抬手將門反鎖。

他往回走,季初燕依然目不轉睛,視線死死黏在他的身上。

兩人間的距離越拉越近,最後他在季初燕跟前停下腳步,伸手把貼在季初燕額前的濕發全部捋到腦後。

一張白淨的臉微微仰著,烏黑的眼睛裡映著昏暗的燈光、也隱約映出鄧明薑的臉部輪廓。

鄧明薑沒有將手放下,輕輕搭在季初燕的腦袋上,他垂眼問道:“你和江瑞還在聯係嗎?”

季初燕愣愣搖頭:“他說取消婚禮後就沒再找過我了。”

鄧明薑問:“那就是沒關係了?”

“父母那邊還沒說。”季初燕老實回答。

鄧明薑安靜了下,搭在季初燕腦袋上的手忽然往下挪去,掌住了季初燕的後腦勺,他手上稍微用力,同時低頭吻住了季初燕的兩瓣唇。

季初燕的嘴唇微張,正好方便了他。

水聲嘩嘩地響,白霧逐漸將兩人包裹。

浴室裡什麼都沒有,連可以靠著的東西也沒有,就隻能光站著,季初燕不想趴在冰涼的瓷磚上,就往鄧明薑的懷裡鑽。

季初燕又開始哭了,眼淚像他們頭頂的花灑一樣,流都流不儘,哭到後麵,眼睛通紅。

鄧明薑擰乾毛巾給他擦臉,他一邊哽咽一邊說疼。

一個小時後,季初燕站都站不穩,掛在鄧明薑身上,隻有圈著鄧明薑脖子的手還有些力氣。

“他們應該要回來了。”鄧明薑說。

季初燕閉著眼睛,要睡不睡的樣子。

鄧明薑摸他的臉:“彆裝死。”

季初燕把臉埋進鄧明薑的頸窩裡,裝死到底。

在這裡還是不方便,東西不齊全,鄧明薑懷疑上次就是沒有清理乾淨才讓季初燕萎靡不振了好幾天。

所以這次清理了很久。

後麵還是季初燕不乾了,光站著真的難受。

鄧明薑關了花灑,用同一條毛巾把兩人擦乾淨,正幫季初燕穿睡衣時,浴室的門被擰響了。

但門早被反鎖,外麵的人擰了半天都沒擰開。

“怎麼回事?門反鎖了!”外麵的人敲門,“有人在裡麵嗎?”

“等等。”鄧明薑說。

隻隔了一道門,外麵的人聽出了鄧明薑的聲音:“是小鄧啊,你洗澡怎麼把門鎖了?快開門,我們渾身都淋濕了,難受得很。”

門被敲得哐哐直響。

季初燕估計第一次麵對這種事,慌亂全寫在臉上,又想開門又怕被外麵的人發現端倪。

鄧明薑拉他站好,彎腰幫他把褲子提上去。

“好了。”把裝好的盆子往季初燕手裡一塞,鄧明薑開始穿自己的衣服,“你開門吧,彆管他們,直接出去就行。”

第76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外麵的人還在瘋狂敲門, 見門打開,張嘴就想抱怨,可看清楚出來的人後, 抱怨的話瞬間硬生生地卡了回去。

“原來是小季少爺啊。”

“那沒事了。”

幾個人連忙退到旁邊, 等季初燕走後才進入浴室,誰知轉眼又看到個人, 不正是剛才回應他們的鄧明薑嗎?

“小鄧, 你也在裡麵啊。”麵對鄧明薑, 大家放鬆得多, 忍不住抱怨道,“你們真是的, 洗澡就洗澡, 鎖什麼門啊?”

鄧明薑已經穿好衣服, 看幾人身上濕漉漉的,便問:“外麵下雨了嗎?”

“是啊。”那人回道, “回來的路上就在下毛毛雨了,等我們下車雨都大了,一路淋著回來, 衣服都打濕了。”

幾人一邊說著一邊把盆子往長椅上一放,各自開始脫衣服。

鄧明薑出去一看, 果然下雨了,雖然雨勢還不是很大, 但是估計要下很久,一看就不是陣雨。

公共浴室修在工棚外麵,一個遮雨棚連接了浴室的門和一樓的樓梯, 鄧明薑可以直接從這邊的樓梯上去,但他站在樓梯口猶豫片刻, 轉身走向過道中間。

有一部分人回來了,原本安靜的工棚響起熱鬨的說話聲。

鄧明薑繞過幾扇打開的門,在一扇關著的門前停下,他把右手的盆子換到左手,抬手敲了敲門。

幾乎在下一秒,房門打開一條縫,一隻眼睛在門縫後麵眨了眨。

見外麵的人是他,門縫隨即拉大,季初燕一張通紅的臉露了出來。

鄧明薑言簡意賅:“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可以進去嗎?”

季初燕往後一讓:“進來吧。”

這裡隻住季初燕一人的結果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宿舍裡的環境會變得越來越亂,一堆鞋子亂七八糟地扔在地上,一些大大小小的物件和打開的行李箱也淩亂地放了一地,上次來時周圍的架子床還是空的,這回已經堆滿東西。

隻有季初燕睡的床鋪還算整潔,但手機、平板、筆記本電腦以及各種充電器和數據線全部擠在床尾,像一團扯不開的毛線球。

鄧明薑的目光掃過那堆物品,忍不住提醒:“電子設備不要放在床上充電,容易出事。”

季初燕抓了抓半乾不濕的卷發,哦了一聲,明明是在自己的宿舍裡,他卻顯得有些局促,拉了一張椅子塞到鄧明薑的屁股後頭。

“你坐。”

鄧明薑沒坐,走到床前,把手機、平板和筆記本電腦放到上鋪的架子上,又把纏到一起的充電器和數據線分開、團好,再放到合上的筆記本上。

做完這些,他轉頭問季初燕:“後麵還疼嗎?”

話音未落,季初燕整張臉砰的一下全紅了,他扯著睡衣的衣角,故作若無其事地搖頭:“早不疼了。”

“好。”鄧明薑這才坐在椅子上,抬眼發現季初燕還站在原地,他說,“你也坐吧。”

季初燕說了聲好,然後直接趴到了收拾乾淨的床上。

他剛剛嘴硬,其實後麵依然不舒服得很,站著腳發軟,坐著後麵疼,怎麼都難受,隻能趴著。

就是趴著和鄧明薑說話真的有些奇怪。

還好鄧明薑不怎麼在意,還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模樣。

季初燕歪頭問道:“你要跟我商量什麼?”

鄧明薑注視著季初燕,平靜地拋出一個驚雷:“如果你願意的話,在你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之前,我們可以保持這樣的關係。”

上一秒還姿態放鬆的季初燕聞言渾身一震,他睜圓眼睛,近乎不可置信地瞪著鄧明薑。

“……”沉默半晌,他發出一道聲音,“啊?”

鄧明薑的表情並無任何起伏,好像剛剛不過是在約季初燕一起去食堂吃飯而已,他補充說道:“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以及任何情況下,你和我也能隨時結束這段關係。”

季初燕張了張嘴,又呆滯了。

“我現在就要答案。”鄧明薑起身拿起放在旁邊架子床上鋪的盆子,目光始終落在季初燕身上,“你想想吧。”

五分鐘後,鄧明薑拿著盆子回到宿舍,其他人也頂著雨跑回來了,一個個都淋成了落湯雞,嘰嘰喳喳地拿東西準備去樓下洗澡。

許貴也渾身濕透了,脫了外套扔進桶裡,他把頭發抹到腦後,視線時不時地往鄧明薑身上飄去。

想了又想,他猶猶豫豫地搓著手走上前:“明薑啊……”

鄧明薑轉身:“許哥。”

“剛回來的時候我想了很久,覺得小季少爺說得對,我們就是太無聊了,才抓著你的事不放,我代大家跟你道個歉啊,今天實在不好意思。”許貴撓撓頭,說得真心實意。

今晚季初燕在酒店裡發飆,連楊健康的麵子都不給,季初燕和鄧明薑走後,大家也沒了之前的高興致,匆匆吃了一頓飯後都坐著大巴車回來了。

起哄的人自知理虧,也不敢得罪季初燕,便商量著讓許貴出麵道個歉。

事情已經過去,沒什麼好說的,鄧明薑接受了道歉:“沒事。”

許貴訕笑一下,轉眼看去,才注意到鄧明薑居然在收拾被褥枕頭,頓時驚道:“你怎麼把這些收起來了?你不睡這兒了嗎?”

鄧明薑嗯了一聲,收拾的動作並未停下:“樓下小季少爺的宿舍空著,我下去住,正好騰地方給你們放些東西。”

許貴一下子沒了聲音。

鄧明薑和季初燕走得近,這是今晚過後大家都知道的事。

畢竟工地上就他們兩個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關係好實屬正常,隻是鄧明薑平時看著跟塊木頭似的悶聲不出氣的,結果出手就勾搭上了小季少爺這麼一個重量級人物,大家想著難免眼紅。

宿舍裡的其他人聽到他倆的對話,都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羨慕的話。

直到文四順拍了拍門板:“明薑,出來一下。”

外麵雨勢漸大,落在泥地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工地上的綠植少得可憐,下雨時聞不到傳說中的土木清香,隻有一股像臭腳丫子的土腥味。

兩人站在欄杆前,文四順給鄧明薑遞了根煙。

鄧明薑接過,摸出打火機點燃。

“我不是想幫他們說話,但他們確實是說話不過腦子,本身是沒有惡意的……”文四順借鄧明薑的打火機把煙點燃,欲言又止,歎口氣說,“搬下去也好,我總感覺你不適合集體生活,這麼久也是難為你了。”

鄧明薑垂下的手指間夾著煙,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外麵模糊的雨幕,仿佛陷入回憶:“我確實不適合集體生活。”

文四順扭頭看他。

鄧明薑把手伸出欄杆,有沒被遮雨棚擋住的細雨飄到他的手背上,他抖了抖煙,聲音混在雨聲中:“我沒有生許哥他們的氣,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幾乎能淹死人的唾沫。

再怎麼解釋都不聽的人群。

那些人好像沒有臉,重疊在一起,變成一道道漆黑的影子,隻有眼睛冒著白光,死死地盯著他。

那些黑影越來越大、越拉越長,如海水一般淹沒了他。

亂七八糟的聲音猶如堆積在他腦海裡的雜質,晃晃蕩蕩,清除不掉。

“就是鄧明薑他爸吧?我聽我朋友說了。”

“真的看不出來啊,上次鄧明薑他爸來學校接他,開的勞斯萊斯,而且手上戴的那塊表都可以買兩輛勞斯萊斯了,明明那麼有錢,唉……”

“那鄧明薑怎麼辦啊?好好的人生全被毀了。”

“可憐啊……”

鄧明薑猛地睜開眼睛,昏暗光線下還是熟悉的宿舍,但環境不一樣了,耳邊也沒有許貴等人震天響的打呼聲。

如今天氣變涼,他沒有把被子蓋嚴實,可一摸臉上,摸到了一手的汗水。

他緩慢地坐起身,衣服的背後也濕透了。

他睡在季初燕對麵架子床的下鋪,中間的地上堆滿了季初燕的行李箱和各種物品,季初燕睡覺時喜歡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看不到頭和腳,隻看到一坨黑影蜷縮在床上。

鄧明薑靠在床頭坐了一會兒,掀被下床,從褲兜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出了宿舍。

雨還在下,比之前更大了,稀裡嘩啦的聲響覆蓋了整個工棚。

鄧明薑抖出一根煙叼在嘴裡,正要點燃,後背突然被誰戳了一下。

他愣了愣才轉頭。

季初燕裹著一件外套哆哆嗦嗦地站在他身後,一頭卷發蓬鬆淩亂,下麵的眼睛困得眯起。

“你失眠了?”季初燕問。

鄧明薑把嘴裡的煙拿下,挑眉說道:“在外麵抽煙也不行嗎?”

“抽煙有害健康,少抽點煙。”

“喝酒有害健康,也沒見你少喝酒。”

“……”季初燕一時語塞,隨即想起什麼,又理直氣壯不少,“我最近沒怎麼喝了,所以你也少抽點。”

鄧明薑和他對視幾秒,突然覺得不抽也行,主要是不想三更半夜地和季初燕在外麵掰扯,他把煙放進煙盒裡。

“行了吧?”

兩人回到宿舍,季初燕拉開一盞落地燈,撅著屁股在行李箱裡一陣翻找,翻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塑料桶,裡麵裝滿了黃色小包裝。

季初燕擰開塑料桶的蓋子,從裡麵抓出一個黃色小包裝,走到靠在架子床前的鄧明薑麵前:“伸手。”

鄧明薑聽話伸手。

季初燕似乎被他乖順的動作取悅,嘿嘿笑了起來,開心地把東西放到鄧明薑手上。

鄧明薑垂眼一看。

是一顆糖。

他說:“我不吃甜食。”

“這是陳皮糖,酸甜味的,你嘗嘗唄。”季初燕把塑料桶抱在懷裡,兩眼晶亮地望著他。

鄧明薑安靜片刻,慢慢剝開包裝,把裡麵的糖放進嘴裡。

入口就是一股酸味,抿了一會兒才嘗到一絲絲的甜。

“還行吧?”季初燕的圓眼睛像月牙,彎彎的,眼睫翹翹的,他把塑料桶塞到鄧明薑懷裡,“這陳皮糖啊,就像我們的人生,酸酸甜甜的。”

說完歎了口氣。

小少爺不知想到什麼,模樣有些沮喪。

鄧明薑有些猶豫,但猶豫過後,還是抬手搭在了對方的腦袋上,手指嵌入發間,輕輕地揉。

對方的發量很多,燙得蓬鬆,手感一如既往地好。

“謝謝你。”鄧明薑輕聲開口。

季初燕怔了一下,唰地抬頭。

鄧明薑直視他的眼睛:“謝謝你的糖。”

季初燕的嘴角一勾,滿含希翼地說:“彆光嘴上謝,拿出點實際行動唄,明天放假我跟你回家可以嗎?”

鄧明薑笑道:“不可以。”

“……”小少爺的臉瞬間垮了下去。

第77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最後季初燕還是跟著鄧明薑坐上了回家的車。

因為第二天一早, 宋婭就打電話來詢問鄧明薑和季初燕幾點鐘到家,說是已經在菜市場了,準備中午做兩道大菜。

鄧明薑聞言一愣, 回頭看向正站在床前穿衣服的季初燕。

季初燕的後腦勺對著他, 卻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注視一般,雙肩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掛斷電話, 鄧明薑走到季初燕身後:“你什麼時候跟我媽聯係上的?”

季初燕假裝沒聽到, 把毛衣往身上套, 這件毛衣的領口太小了, 他的腦袋費力鑽了半天都隻露出一半。

鄧明薑伸手扯住領口兩邊。

季初燕的頭一下子鑽出來了,他甩了甩頭發, 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 茫然地扭頭:“你說什麼?”

鄧明薑麵無表情:“彆裝。”

季初燕:“……”

鄧明薑揉他頭發, 還是那句話:“你什麼時候跟我媽聯係上的?”

季初燕扯著衣角扭捏了一會兒,故作輕鬆地說:“就上次去你家啊, 我跟你媽聊天,你媽加了我的微信。”

鄧明薑垂眸看他。

“好吧。”季初燕妥協地說,“是我加了你媽的微信。”

鄧明薑嗯了一聲:“然後呢?”

季初燕不想說, 可在鄧明薑沉默的注視下,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說:“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跟你媽聊了幾句, 問她假期怎麼安排,她邀請我去你們家做客。”

鄧明薑還是沒有吭聲。

“好吧。”季初燕又妥協了, 鬱悶地抓著頭發,“我跟你媽說我沒地方去,我爸媽不在家, 姐姐們都結婚了,外婆也不認得我, 回去還是一個人,你媽就讓我去你家玩幾天。”

說完,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一下鄧明薑。

兩道目光撞個正著。

季初燕心虛地嘿嘿一笑。

然而坐上車後,季初燕就笑不出來了。

車子是楊健康聯係的大巴車,平時多在郊區接人,走的路也是沒修過的泥巴路,加上昨天下了一夜的雨,路上泥濘不堪,大巴車上也濺滿泥點子,看著又臟又舊。

季初燕被鄧明薑塞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上,窗戶拉開三分之一,冷風呼呼地往裡灌,吹得季初燕恨不得把腦袋縮進衣服裡麵。

可不開窗戶又悶,讓他暈車暈得難受,腦子裡仿佛裝了一噸重的漿糊。

鄧明薑腿上放了一個大的背包,裡麵裝了兩人未來三天的換洗衣物,但都是貼身衣物和內搭,沒有褲子和外套。

他把背包往季初燕身上一放,起身脫了外套。

季初燕張口:“你……”

話剛出口,外套落了下來,搭到他的腦袋上,內襯上還留有鄧明薑的體溫,貼在他的臉頰上,感覺溫溫熱熱。

季初燕整個僵住,大腦出現了好幾秒的空白,等他把外套扯下,鄧明薑也坐回了原位。

“你脫衣服乾嘛?你不冷啊?”

鄧明薑拿回背包,放到自己腿上,他裡麵穿了一件長袖,並沒有多冷:“把你的腦袋包上,免得吹出毛病。”

“哪兒有那麼容易吹出毛病?”季初燕嘴裡嘀咕,嘴角卻不受控地往上翹。

鄧明薑的外套很厚,往腦袋上一套,頓時把風擋得嚴嚴實實。

季初燕仰頭靠到椅背上,伸了伸腿,那根被冷風吹得淩亂的神經總算有了喘息的機會。

鼻尖有淡淡的香皂味。

季初燕把臉扭到外套裡,聞了聞,果然是衣服上的味道。

意外地有些好聞。

季初燕抱著雙臂,把頭轉向一邊,在香皂味的包裹下慢慢睡了過去。

鄧明薑也在閉目養神,但他沒有睡得很沉,當有重量靠到他的肩膀上時,他便立即清醒過來。

睜眼看到一顆被外套包裹著的腦袋,沉沉地抵在他的肩膀上。

季初燕晚上睡覺不安分,白天也不安分,睡著睡著就往鄧明薑的懷裡躺,幾乎半個身子都越過了線。

鄧明薑單手托起他的腦袋:“小季少爺。”

季初燕沒反應。

鄧明薑又喊:“季初燕。”

“嗯。”季初燕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可能太困了,他說話口齒不清,“鄧明薑,我要睡覺,你彆喊我了。”

隨著話音的落下,季初燕的腦袋直接枕到了鄧明薑抱著的背包上。

鄧明薑:“……”

坐在第一排右邊的一個大哥見狀,樂嗬嗬地笑:“小季少爺還挺黏你。”

鄧明薑暗歎口氣,把季初燕的腦袋和背包一起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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