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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攻上位合集 陳可羞 78223 字 5個月前

季明裡隻覺腦子裡轟的一聲,一瞬間什麼想法都沒了。

他從安玉身上聞到了一股很香的氣味,是花瓣的氣味,安玉應該在來前泡過澡。

黑暗中做什麼事都不方便,季明裡更無這方便的經驗,一舉一動全憑本能,他不好受,安玉也沒有好受到哪兒去,忍到中途,實在沒忍住哼了一聲,尾音抖得厲害。

季明裡嚇了一跳,趕緊停下。

“你沒事吧?”

安玉安靜了一會兒,伸手撫摸季明裡的臉。

季明裡臉上都是汗水,止也止不住,哪怕什麼都看不見,也能感受到汗水順著臉頰下滑,在下巴處凝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他一直在忍,忍得整個人都快炸開了。

“我沒事。”安玉用手背替他擦掉臉上的汗,抖著聲音說,“你繼續。”

季明裡感覺不對,用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手的濕潤,他把手放到鼻尖嗅嗅。

是血。

“你出血了!”

季明裡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安玉突然抱著他坐了起來,翻身壓到他的身上,與此同時,也到了底。

“好了。”安玉直吸涼氣,勉強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可以繼續了。”

季明裡都呆住了,儘管他看不到安玉此時此刻的表情,卻也能想象到安玉有多痛苦,他開始打退堂鼓:“可你都出血了……”

“這點小傷小痛算得了什麼?”安玉似乎挺過了那陣疼痛,語氣裡蔓延出難以言喻的輕鬆。

“可……”

季明裡還想說話,安玉不給他機會,挺身貼了過來,雙手圈住他脖子的同時準確地張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安玉咬得用力。

季明裡嘶了一聲,嘴裡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安玉把他的嘴巴咬破了。

但安玉沒有停下的意思,就著越發濃鬱的血腥味和他唇舌交纏,帶著鐵鏽味的唾沫在兩人舌尖過渡。

一吻完畢,安玉氣息不穩,雙手捧著季明裡的臉,額頭抵著季明裡的額頭,有些不耐地催促:“快點。”

屋外應該又下雪了,雪混著風啪啪拍在窗戶上,夜裡聽著十分駭人,像是有人在不泄氣地拍著窗戶。

屋內沒有點炭,很冷。

然而季明裡很熱,渾身的汗流也流不儘,打濕了被褥床單。

客棧隔音不好,季明裡不好讓隔壁車夫聽到動靜,用手捂住了安玉的嘴,安玉張著嘴,唾液流進季明裡的指縫裡,所有聲音都變成了支支吾吾的悶哼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悶哼聲沒了。

外麵的雪下了一宿,直到天色微亮,才漸漸小了下來。

不多時,晨光驅散殘餘的夜色,將積了一宿的雪染成淡淡的金色,早起的客棧夥計已經拿起笤帚忙著掃雪,有些人也起得早,吃過早飯後牽著馬車準備趕路。

這裡距離京城不遠了,再走上小半天便能抵達京城。

季明裡睡得並不踏實,等下麵人聲熱鬨時,他就迷迷糊糊地被吵醒了。

睜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床頂,季明裡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躺在客棧的床上,他頭昏腦漲、手腳酸麻,活像昨晚跑出去吹了一宿冷風。

他還記得自己做了個夢。

季明裡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正要慶幸那隻是個夢,結果轉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睡臉。

季明裡:“……”

安玉睡在他的床上。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安玉沒穿衣服,露出來的一邊肩膀和一條胳膊光溜溜的,皮膚被灰撲撲的被褥襯得格外的白。

季明裡的表情凝固了,身體也僵住了,他的思緒飛快轉動,回憶起了昨晚的夢。

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進入安玉時的滋味都還記憶猶新。

所以……

那不是夢,那是真的。

說是晴天霹靂也不為過,季明裡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他心亂如麻、呼吸紊亂,仿佛有隻貓爪子在他心裡不停地撓。

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季明裡甚至顧不上思考昨晚自己身體異樣的原因,他抓了把頭發,恨不得時間倒流。

他明明不喜歡男人啊!

可他怎麼和安玉……

季明裡感覺天都塌了,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他活了二十年,頭一次產生如此恐懼的情緒。

他還想娶個媳婦、還想生個女兒。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季明裡臉色灰白地把安玉露出來的一截手臂塞進被褥裡,他想到什麼,輕輕掀起一邊被褥看了一眼。

本就難看的臉霎時血色全無。

安玉沒穿衣服,他也沒穿,兩個人都赤條條的。

季明裡攥著被褥一角的手僵在半空中,愣了許久,正要輕手輕腳地下床,旁邊忽然傳來一點動靜。

安玉不知何時醒了,眼睛都沒睜開便往他懷裡撲:“相公。”

季明裡隻覺眼前一道陰影閃過,思緒還沒運轉過來,懷裡已經多了一個人。

兩人身上都□□,彼此都能感受對方皮膚上的溫度,安玉體溫較低,貼上來的雙手和身子都有些涼,直往季明裡的懷裡縮,見季明裡一副木頭樣,安玉抬頭又喊一聲:“相公。”

季明裡:“……”

哦,原來不是幻覺,安玉真的在喊他。

可為何喊他相公?!

娘誒!

季明裡被這如同重錘敲下的兩個字嚇得全身汗毛都炸開了,身體快於大腦,一把將懷裡的人推開,他火燒屁股一般從床上蹦了起來,拿過凳子上的外衣往腰間一裹,表情驚恐得猶如大白天見了鬼。

安玉被他推倒在床,似乎沒了力氣,雪白的肩背微微蜷縮,半天才頗為吃力地從床上爬起來。

這時,季明裡也瞥見了床上的血,頓時僵在原地。

第207章 山裡惡匪x被搶男媳婦

那塊血漬不多, 但在淺灰色的床單上分外顯眼。

季明裡怔怔望著那塊血漬,直到安玉有所察覺,用被褥蓋過那塊血漬。

“你……”季明裡這才想起來昨晚安玉出了血, 當時隻用衣服隨便擦了兩下, 連藥都沒上,他欲言又止, 最後磕磕絆絆地說, “你沒事吧?”

安玉垂著眼睫, 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 半天沒有動靜。

季明裡猶豫著往前走了一步:“安玉?”

安玉忽然往床上一躺,拉起被褥蓋過腦袋, 整個人在裡麵縮成了一個粽子, 聲音又悶又啞:“算了, 你走吧。”

季明裡:“……”

又是這句。

他敢肯定,要是他真的走了, 安玉能從床上跳起來把他活剝了,而且即便昨晚之事非他所願,可事已發生, 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拋下安玉不管。

“你先歇上一會兒, 我讓人打桶水來給你擦洗身子,順便問問有沒有膏藥什麼的。”

季明裡出門在外, 自然會帶上一些治跌打損傷的膏藥,但他不清楚那些藥能否用在安玉身上,安全起見, 還是出去問問比較好。

安玉聞言,從被褥裡露出一雙眼睛, 直勾勾地盯著季明裡:“你還回來嗎?”

“當然。”季明裡說,“我不走。”

“好。”安玉說,“我等你,相公。”

季明裡:“……”

這真是……

唉,算了。

季明裡穿上衣服,愁眉苦臉地出去了。

剛走到外麵就碰到從樓下上來的車夫,車夫應該是剛吃過早飯,見他便問:“季幫主,我們何時啟程?”

原先他們打算吃過早飯就走,可眼下安玉這種情況想走也走不了,季明裡想了想說:”我們趕了也有小半個月的路,不急這一天兩天,先休息一天吧,明天再說。”

車夫有些驚訝,心想前些天季明裡急得跟什麼似的,日盼夜盼,天天盼著趕到京城,如今快到京城了,季明裡卻不急了。

不過想歸想,車夫拿人錢財幫人辦事,這麼長的路都走過來了,多一兩天也不打緊。

“行。”車夫說,“什麼時候要走了,季幫主跟我說一聲便是。”

季明裡點了點頭,撇下車夫下樓找客棧夥計去了。

他讓夥計幫忙準備一桶熱水,等夥計吩咐下去後,又拉著夥計來到一處角落,東張西望地瞧了一會兒,確定沒人,季明裡抹了把臉,尷尬地問:“你們這兒有那種藥嗎?”

夥計愣了一會兒,訕訕笑道:“客官,你太抬舉我們小店了,那種助興的藥得等你們去了城裡才有,我們這兒荒郊野嶺的,哪兒會提供那種東西啊。”

“我不是說那種藥。”季明裡的臉都在發燙,說話口齒不清,“我是說事後的。”

夥計恍然地哦了一聲。

季明裡期盼地問:“有嗎?”

夥計搖頭:“也沒有。”

季明裡:“……”

夥計說:“客官,我們店裡有些膏藥,專門活血祛瘀,等會兒你拿出去對付一下用著,其實那種事上不上藥沒差,休息個一兩天就好,隻要沒弄出血都好說。”

季明裡的表情在這一瞬尷尬到了極致,他深吸口氣,吐出來的聲音如蚊呐一般:“就是出血了……”

夥計:“……”

夥計後退一步,重新打量一番季明裡,這才注意到這位客官長得人高馬大,站在逆光處,投下來的陰影幾乎將他整個人都覆蓋住了。

光是一條胳膊就有他一條小腿粗。

夥計突然有些同情和這位客官睡的人,都出血了,估計昨晚受了不少折騰,這位客官的大體格子還真不是隨便一個人受得了的。

季明裡跟著夥計拿了膏藥,再回到樓上時,其他夥計已經把熱水送到他屋裡了。

安玉還在床上躺著,被褥從頭裹到腳,整個人被裹得密不透風。

季明裡把屋裡簡單收拾了下,然後走到床邊:“安玉。”

安玉沒有回應。

季明裡又喊:“薛禮秋。”

被褥的一頭動了一下,一顆腦袋探了出來,安玉頭發亂亂糟糟,臉色白得像鬼。

可即便如此,那張臉依然好看到不可方物,眉眼精致得仿佛是細細描繪出來的一般。

“身上有哪兒不舒服嗎?”季明裡問。

安玉盯著季明裡看了一會兒,悶悶地說:“哪兒都不舒服。”

“後麵呢?”

“哪個後麵?”

季明裡覺得安玉在故意裝傻,可看安玉的表情,那一臉的茫然一點都不摻假,他抿了抿唇,硬邦邦地說:“你屁股後麵,也不舒服嗎?”

安玉點頭。

“先下來洗澡,洗完澡我幫你上藥。”季明裡說。

安玉沒有拒絕,慢吞吞地掀開被子。

季明裡把膏藥放到床上,雙手抱臂地看著安玉從床上爬起來,然而爬到床邊時,安玉驀地不動了。

“怎麼了?”

安玉對季明裡伸出雙手:“抱我過去。”

季明裡:“……”

安玉的雙手在半空中舉了一會兒,舉得有些累了,他將手放下,臉色略冷:“不抱算了。”

季明裡兩個箭步邁了過去,一把將安玉從床上打橫抱起。

安玉順勢圈住他的脖子。

“抱抱抱。”季明裡說,“你是祖宗,你說了算。”

安玉歪著腦袋,臉頰貼上他的脖頸:“相公。”

“……” 季明裡再次體驗到全身雞皮疙瘩在同一時間冒出來的驚悚感,還好他穩住了,險些就把安玉扔到地上,他步伐僵硬地走到木桶前,將安玉放進冒著熱氣的水裡。

安玉乖順地坐了進去。

木桶裡的水隻放了一半多點,這會兒容納下了一個安玉,水往上漲,不過還沒夠到木桶邊緣。

季明裡伸手探了水溫,剛好。

“以後彆叫我相公。”季明裡彆扭地說,“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你叫我相公真是奇怪。”

安玉坐在桶裡,烏黑的發絲被打濕,飄在水裡,他仰著頭和季明裡對視。

季明裡說:“你又不是女人。”

安玉說:“誰說隻有女人才能叫相公?還是哪條律法有這個規定?”

季明裡一時語塞,鬱悶地撥了撥水,他自知說不過安玉。

“雖然我們沒有夫妻之名,但是我們已有夫妻之實,你是我的相公,這是鐵錚錚的事實。”安玉說著,語氣忽然變得幽怨,他身體前傾,抬起雙手趴在木桶邊緣,朦朧的霧氣遮不住那雙明亮的黑眸,“季明裡,你是嫌棄我不是女人還是嫌棄我不能生孩子?”

季明裡嚇了一跳,覺得這簡直是一個送命題,應哪個都不對。

“我可沒有那樣說!”季明裡趕緊撇清關係,並順手拉來一個凳子坐到木桶旁。

安玉不依不饒:“那就是你心裡那樣想的。”

季明裡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可否認的話湧到嘴邊,又有些說不出來。

實話實說,安玉的話多少戳中了一些他的心事。

他拿著帕子在水裡泡了一會兒,打濕後開始擦拭安玉的肩膀,安玉的皮膚不僅白、還薄,隻是沒怎麼用力地擦了一下,頓時紅了一大塊。

季明裡不得不再次放輕力道,擦得小心翼翼。

“我沒有嫌棄你不是女人,也沒有嫌棄你不能生孩子。”季明裡生怕不小心碰到安玉的哪個敏感點,又惹得這個祖宗哭鼻子,說的每個字都經過了仔細斟酌,“你也知道我不喜歡男人,我喜歡女人,我還想等穩定下來娶個媳婦、生個姑娘。”

說到這裡,季明裡心裡陡然生出一陣強烈的悲傷。

是那種計劃被打破的感覺,很糟糕。

他從小渴望家庭,長大後向往李大壯周貴他們那種媳婦和孩子都在身邊的日子,哪怕平時苦點累點,至少生活有個盼頭,可現在沒了,什麼都沒了。

他和安玉牽扯不清,總不能帶著這樣的關係去霍霍人家姑娘。

正想著,一雙濕漉漉的手伸了過來。

安玉捧住他的臉頰,濕發貼在雪白的胸前:“可你也沒有推開我。”

季明裡眉心微皺,閉嘴不語。

安玉說:“昨晚要是你想的話,你可以推開我,可你沒有推開。”

季明裡默了片刻,忽然換了話題:“你昨晚對我下了藥。”

安玉居然沒有否認:“對。”

季明裡之前不知該如何挑起這個話題,他以為安玉會心虛、會否認,沒想到安玉回答得如此坦蕩,他的語氣沉了幾分:“你從哪兒拿到的藥?”

“你帶我去青樓那次,我找那個女人要的。”安玉頓了頓說,“我和那個女人之間什麼都沒發生,之前的話都是騙你的。”

季明裡臉上沒有多少表情:“我猜到了。”

“我和尹山之間也什麼都沒發生。”安玉的手往下落,抓住季明裡拿著帕子的手,身體沉進水裡,以仰視的角度望著季明裡,臉上毫無血色,可憐又卑微的樣子,“我進尹府時,尹山病重,連床都下不了,後來我治好了他,他非但不專心待我,還在外麵拈花惹草,我獨自住在一個地方,日夜都是一個人呆著,尹山找遍了借口,就是不想碰我一下,他才是不喜歡男人、隻喜歡女人。”

季明裡聽得愣住。

尹山沒碰過安玉?

他還以為安玉早在尹山那裡身經百戰了。

“季明裡,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這輩子就跟著你了。”安玉緊緊抓著季明裡的手,表情固執又倔強,“要是你實在想要孩子,你就去找女人,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都行,但你不能把她們往回帶,她們隻能住在外頭。”

“安玉……”季明裡都呆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安玉說出來的話。

不……

他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男人說出來的話。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安玉說,“要是我能生孩子,我就給你生了,可惜我生不了。”

第208章 山裡惡匪x被搶男媳婦

季明裡這輩子都沒聽過如此令人驚駭的話。

他嚇得把帕子往水裡一扔, 用力將手從安玉的束縛中抽了出來,猛然起來的動作帶動身下的凳子,在地板上劃出刺啦聲響, 格外刺耳。

季明裡的手還是濕的, 往下滴著水,他站在原地, 瞪著眼睛, 無不驚惶地看著安玉。

“你、你在胡說什麼啊?!”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安玉仍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桶裡, 表情平靜, 仿佛季明裡在大驚小怪一般。

季明裡猛吸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一雙眉頭始終擰著, 他剛剛實在是被安玉的一席話震驚到了, 巨大的荒唐充斥了他的內心。

他怎麼可能為了生孩子去找女人?

那樣的話他成什麼人了?

季明裡從不標榜自己是個多麼好的人,卻也不會無恥到如此地步。

“你的真心話簡直是在胡說八道。”季明裡垮著一張臉, 蠻不高興地坐回凳子上,他撈起水裡的帕子,一邊擰水一邊說, “以後彆說這種話了,我不愛聽。”

安玉看著他的臉, 像是在觀察他這句話的真假。

“轉過去。”季明裡說,“我給你擦背。”

安玉聽話地轉了過去, 雪白的背對著季明裡。

季明裡有意看了一圈,發現安玉身上還真是一點傷口都沒有,皮膚跟剛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就是太白了,也瘦, 哪怕在幫派裡胖了不少,可還是瘦。

“季明裡,我說真的。”安玉雙手搭在木桶邊緣,整個人都靠了上去,露出大片的背,“若是你想要孩子,就去找幾個女人給你生孩子,我不會介意,你把孩子帶回來,我會把孩子當成我親生的看待。”

季明裡手上力道一重。

安玉疼得嘶了一聲。

季明裡趕緊放輕力道,看安玉的背沒那麼緊繃了,才皺眉說:“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是那種人渣嗎?”

安玉扭過頭來:“你不想要孩子了?”

“想肯定想,這不是沒辦法嘛。”季明裡說,“你不能生,我也不能生。”

安玉不說話了,目光定定地望著季明裡。

“沒有孩子就算了。”季明裡三兩下擦完安玉的背,對安玉伸出手。

安玉立即把一條胳膊搭了上去。

季明裡又開始埋頭苦擦安玉的胳膊,嘴裡嘀咕道:“幫派裡那麼多孩子,多得滿地跑,有些人生了不想養,孩子成天挨餓受凍,回去選個順眼的帶走就行。”

安玉忽然湊了過來。

季明裡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光線驀地一暗,一張臉近在咫尺,兩片濕潤柔軟的唇也貼了上來。

安玉的呼吸有些急促,溫熱的氣息全部噴在季明裡臉上,抖動的眼睫從季明裡的皮膚上擦過,癢癢的感覺。

季明裡僵住不動,昨晚的記憶如同浪潮一般重新席卷而來,許多已經模糊的細節都在刹那間變得清晰明了,他的臉火速發脹、發燙,好似看也看不見了、聽也聽不見了,全部感官都集中在和安玉相觸的嘴唇上。

安玉歪著腦袋,很像在品嘗什麼,用舌尖細細描繪季明裡的唇。

然後,舌鑽進了季明裡的唇縫裡。

季明裡如此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齒關被撬開、安玉的舌在他口中探尋的滋味,又怪異又奇妙,讓他手足無措、坐立難安,仿佛有一個不屬於他的東西正在一點點地侵占他的地盤。

安玉的雙手纏了上來,如藤蔓般裹住季明裡的脖子。

季明裡有種呼吸不上來的感覺,被安玉拖得慢慢起身,彎腰懸在木桶之上,他的兩隻手撐在木桶邊緣,受力不住,險些栽到木桶裡麵。

木桶不小,但不可能在裝下安玉後再容納下一個他。

“行了行了。”季明裡連忙拍著安玉後背。

安玉眼尾泛起了紅,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胸前和背後,他一個勁兒地往季明裡身上湊,甚至在季明裡不注意時,伸手朝下探去。

季明裡的呼吸驟然一滯,整張臉肉眼可見地漲紅起來,他一把抓住安玉作亂的手:“你做什麼?”

安玉也不說話,黑眸之上蒙著一層水汽,直勾勾地盯著季明裡,被抓的手動了幾下,想要掙脫。

“彆鬨了。”季明裡看安玉隱隱有躬身下去的意思,大腦裡猛地浮現出來一個猜測,他手上一抖,用力將安玉拽了起來,“薛禮秋,我讓你好好洗澡!”

安玉似乎察覺出了他有些生氣,這才老老實實地坐回木桶裡麵。

季明裡抓回帕子,以最快的速度給安玉擦洗完,把安玉抱回床上,他拿起膏藥:“躺下,我看看你的後麵。”

安玉剛剛才被凶過,這會兒垂著眉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但還是一聲不吭地轉身趴到床上。

季明裡長這麼大,從沒掰開男人屁股看過,坐在床邊,他緊張得直咽唾沫。

反觀安玉沒有一點異樣,好像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季明裡拉過被褥蓋到安玉背上,隻露出一雙筆直的腿和兩瓣渾圓飽滿的屁股,說來奇怪,安玉身上沒什麼肉,屁股卻挺大的,敢情肉都長在了屁股上。

他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才掰開兩邊往裡看了一眼。

確實有些紅腫。

不過一宿過去,裡麵早就不再流血。

季明裡用食指的指尖在裡按了兩下。

安玉頓時嘶了一聲。

季明裡立馬把手拿開:“疼嗎?”

安玉說:“疼。”

季明裡認認真真地塗了膏藥,畢竟是特殊位置,他沒敢塗得太多,但得往裡塗,他的指尖不得不往裡探入一些,溫熱的觸感瞬間包裹上來,宛若有生命力的植物,一下接一下地吸附著他的指尖。

這種感覺十分陌生,竟讓季明裡的呼吸重了幾分,他趕緊把手抽了出來。

扭頭一看,趴在床頭的安玉不知何時轉過頭來,正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著他。

季明裡和安玉對視片刻,突然覺得口渴,他手忙腳亂地把膏藥放好,起身拿過方才給安玉擦洗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後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儘。

可惜一杯水不解渴。

他抹了把臉,抹到了一手的汗水。

完了。

季明裡心想。

他真的栽了-

外麵的雪下了一天,直到夜裡才逐漸轉小,翌日起來,雪停了,天空久違地放了晴。

經過大半天的趕路,他們終於在傍晚之前抵達京城。

京城和豐陽縣或者長嶺縣截然不同,光是城門就有兩個縣城的數倍之大,堆砌的城牆高入雲端,厚重的城門前守有數支士兵隊伍,城門之上建有城樓,每隔幾步便有官兵站崗,銳利的目光掃視著下麵的行人。

進了京城裡麵,隻見街道比豐陽縣和長嶺縣更寬、行人比豐陽縣和長嶺縣更多、兩旁的樓房也比豐陽縣和長嶺縣更高,京城不愧是京城,才中午就已如此熱鬨。

他們找到一家客棧。

季明裡有事帶安玉出去,便給了車夫一些銀兩,讓車夫自個兒逛逛,後麵的事再做安排。

車夫早看出了季明裡和安玉關係的變化,以為兩人是想獨處,很識趣地拿著錢閃人了。

季明裡找到客棧夥計打聽了袁記珠寶鋪的地址,然後趕著馬車帶安玉過去。

安玉披了一件白色氅衣,頭戴帷帽,垂下的薄紗遮擋了他的麵容,他和季明裡一起坐在馬車外麵。

冷風吹過,安玉悄悄往季明裡身上靠。

季明裡懶得管安玉的小動作,拽著韁繩問:“身體好些了嗎?”

安玉嗯了一聲。

“不舒服就說。”

“好。”安玉沉默一瞬,忽然開口,“其實挺舒服的。”

“嗯?”季明裡不明所以地偏了下頭,“什麼挺舒服的?”

安玉扭頭,隔著一層薄紗看他:“上藥的時候挺舒服的。”

季明裡:“……”

他就不該說起這個話題。

京城裡有好幾家袁記珠寶鋪,季明裡從最近一家找起,找到第三家時,總算看到了夢中的那個記號。

果然是真的。

此時天色已暗,珠寶鋪裡除了看店的夥計再沒其他客人,季明裡牽著安玉的手,悄聲對笑臉迎來的夥計說了一句:“今奉鴛鴦紅二兩,以表微意。”

夥計聞言,笑容微凝,目光飛快地在季明裡和安玉之間轉了一圈,隨即往旁一讓,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位客人,裡麵請。”

珠寶鋪看著不大,卻不想裡麵彆有洞天,走過一條狹窄且光線昏暗的走廊,眼前豁然開朗,入目是一個燈火通明的寬敞庭院。

夥計領著他們來到一間堂屋,請他們坐下後,為他們倒了兩杯茶水。

“兩位客人稍等,我這就去把我們掌櫃的請來。”夥計說完小跑開了。

季明裡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多少有些局促,他上下左右地打量,打量完了,轉頭看向安玉。

安玉倒是淡定,身體微斜,單手支著下巴,目光一直落在季明裡身上:“這也是你夢中的一環?”

季明裡說:“我覺得你需要他們的幫助。”

安玉安靜許久,忽然喊道:“相公。”

季明裡一個激靈。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安玉摘下帷帽放到桌上,起身走到季明裡身前,一屁股坐到了季明裡的腿上,他的手纏上了季明裡的脖子,語氣淡淡的,可眼神冷冷的,“倘若前晚的事沒有發生,你是不是就把我扔在這兒了?”

第209章 山裡惡匪x被搶男媳婦

季明裡哪兒想到安玉在彆人地盤上也敢如此放肆, 他雙手兜著安玉的屁股,不讓安玉的屁股坐到實處。

“你快起來。”季明裡急道,“叫彆人看到了不好。”

安玉偏偏不起, 故意在季明裡身上蹭來蹭去:“好你個季明裡, 我都跟你住上大半年了,你當真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把我當成一塊抹布是吧?說扔就扔。”

季明裡的身體不斷後仰, 努力拉開和安玉之間的距離, 儘量不讓自己和安玉從遠處看著像是黏在一起似的。

“你不是想報仇嗎?我替你找幫手還不好?”

“你分明就是想甩掉我!”

“腿長在你自己身上, 是走是留還不是由你自己決定,我哪兒甩得掉你啊?”

“你就是想甩掉我!”

安玉瞧著季明裡眼神東躲西藏的心虛表情, 氣不打一處來, 還好他機敏, 在抵達京城之前察覺出了不對,否則以季明裡的性子, 隻怕會把他扔在這裡頭也不回地走掉。

季明裡的臉都皺成了苦瓜:“人要來了,你彆鬨了……”

安玉伸手揪季明裡的臉,揪著揪著, 眼睛就紅了。

季明裡見狀,一下子慌了, 手從安玉屁股底下抽了出來,摟著安玉的腰:“哎喲祖宗, 你怎麼又要掉豆子了?”

“還不怪你。”安玉坐在季明裡腿上,也不鬨騰了,委委屈屈地抹著要掉不掉的眼淚, “我真是太傻了,明知你不懷好意, 還執意跟著你翻山越嶺,結果你隻是想把我扔了!”

季明裡哎喲一聲,百口莫辯。

他確實有把安玉留在這裡的想法,這點他無從抵賴,可要是安玉不想留下來的話,他還是會把人帶走,主要看安玉的意願,他沒有強迫安玉的打算。

然而這些話說出來都像狡辯,因為他很確定安玉和這邊割舍不開。

季明裡用手掌擦掉安玉臉上的淚痕,正要說話,背後突然響起一聲咳嗽。

他嚇了一跳,忍住了把安玉從自己身上推開的衝動,扭頭看去,隻見門檻外麵站了五六個人,以夥計為首,後麵跟著幾個上了年紀的男女。

空氣凝固了。

夥計滿臉尷尬,不停蒼蠅搓手,那幾個男女皆是一臉不忍直視的扭曲表情。

季明裡不敢想象此時此刻自己和安玉是怎樣的親密姿勢,他撈起桌上的帷帽往安玉的腦袋上一扣,然後托著安玉的屁股讓安玉從自己身上站了起來。

安玉一聲不吭,一副怯弱樣,老老實實地坐到另一把椅子上。

待那幾個人進來,季明裡硬著頭皮起身。

但那幾個人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全部集中在被薄紗遮住麵貌的安玉身上,儘管看得不太真切,卻也慢慢看出了什麼,幾人臉上不約而同地流露出了震驚之色。

“薛、薛少爺?”

其中一個男人不可置信地開口。

安玉像是被他嚇到了,下意識地往季明裡身後鑽。

季明裡被安玉扯著衣服,隻好反手抓住安玉的胳膊,半拖半哄地把安玉拉到身前:“你仔細看看,你認識他們嗎?”

說完,伸手撩起安玉麵前的薄紗。

安玉的臉完完整整地露了出來,那幾個人徹底愣住,震驚過後,狂喜之色在他們臉上蔓延開來。

“真的是薛少爺!”唯一的女人走上前,試圖抓安玉的手,被安玉躲過去後,她也不氣,眼裡包著一層淚花,“太好了,你還活著,我們都以為你……”

女人哽咽一聲,捂著嘴說不出後麵的話了。

“好了。”另外一個男人說道,“都坐下說吧。”

一群人各自落座,夥計識趣地倒完茶後關上屋門溜了。

安玉似乎很怕那些人,一直黏在季明裡身上,甚至想和季明裡擠在一把椅子裡,季明裡沒有辦法,隻得頂著其他人的視線把安玉坐的椅子拖到自己身旁。

這下安玉終於老實了。

其他幾人自然看出了季明裡和安玉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目光在他倆之間兜兜轉轉好幾圈,相互對視幾眼,誰也沒敢先問什麼。

有季明裡這個外人在,話題不可能說得太深入,但零零碎碎的信息和夢裡的內容整合起來,季明裡也差不多摸清了前因後果。

大概就是薛宰相夫婦求藥心切著了奸臣的道,後來薛宰相的獨子失蹤,薛宰相夫婦在尋找路途中不幸墜崖身亡,如今宰相之位易主,換成了一個姓杜的人,是薛宰相曾經的死對頭,杜宰相野心勃勃,一邊牽絆皇帝一邊招兵買馬、結黨營私、積極擴充自己的權力,如今朝廷幾乎成了杜宰相的一言堂,皇帝心有不甘卻無能為力。

杜宰相在朝廷上排除異己,站薛宰相這頭的人大多遭了他的毒手,剩下的人要麼被調離原崗、要麼假裝倒戈,原本的一股麻繩被分成幾條,大家相互猜忌、不敢信任彼此,生怕身邊出了內賊。

也是如此,尋找薛禮秋的任務變得格外艱巨。

整理到這裡,季明裡才明白過來,難怪安玉在外流落十多年,京城的人打聽不到他的一點消息,原來是在那個杜宰相的眼皮底下,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也走得分外艱難。

幾人想和安玉單獨聊聊,可安玉離不開季明裡。

於是幾人的視線不動聲色地轉到了季明裡身上。

季明裡:“……”

他不得不好聲好氣地哄安玉:“我就在外頭等著,等你們說完了,我就進來。”

安玉臉上全是不安的神色:“萬一你偷偷走了……”

“不會。”季明裡說,“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走,要走也是我倆一起走。”

安玉不信:“你之前就打算把我扔在這裡。”

“你也說了那是之前,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季明裡抹了把臉,勉強想出一個法子,“不如這樣,等會兒把門打開,我在外頭的空地上站著,哪兒也不去,你轉頭就能瞧見我行不行?”

安玉不情不願,但還是勉勉強強地答應了。

這時,坐在對麵的女人忍不住了:“季幫主,我多嘴問一句,你和薛少爺……”

沒等季明裡回答,安玉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是戀人。”

女人:“……”

其他幾人都安靜了。

一時間,屋子裡靜得仿佛能聽見空氣流動的聲音。

季明裡如願出了屋子,隻是周圍多了幾個盯梢他的人,都是那個女人安排的人,女人也怕季明裡偷偷跑了,到時候安玉鬨騰起來,頭疼的還是他們。

季明裡前腳找了處石凳坐下,後腳就有丫鬟端著茶水點心過來。

他倒了杯茶慢慢喝著,逐漸感覺到了不對。

安玉方才的表現怎麼有些似曾相識……

他絞儘腦汁地想,終於想到安玉初到他們幫派時,不就是那樣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嗎?也正是那副樣子,騙過了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

所以安玉又在裝。

至於目的——

季明裡看了眼盯梢他的幾人,再不明白什麼就是傻子了。

吃過晚飯,女人讓人備好屋子留季明裡和安玉住下,說是明天一早有個安玉的叔伯會來,安玉得和那人見上一麵。

季明裡知道安玉他們有諸多事務要處理,便沒拒絕,和安玉一起跟著女人來到一處院落。

“那邊是浴堂,我已命人備好熱水,你們還缺什麼直接告訴下人,不必客氣。”女人說。

這環境可比客棧好多了,季明裡沒有一點意見,向女人道了謝。

女人擺了擺手,看向安玉。

安玉早已脫下帷帽,毛茸茸的圍脖裹著一張分外蒼白的臉,即便這裡隻有幾個燈籠照明,也能看出安玉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像一朵快焉了的花。

女人也是不久前才從安玉口中得知這十多年來發生的事,以為安玉的身子骨又不好了,擔心地囑咐了一句:“一路奔波過來你也累著了,今晚好好休息。”

安玉點頭:“有勞。”

院落裡安排了兩個丫鬟,安玉讓她們回去歇著了,在浴堂裡泡完澡,兩人躺到柔軟的大床上。

季明裡摸出隨身攜帶的膏藥,讓安玉轉身趴好。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季明裡第二回做這種事還是不太適應,尤其把手指探進去時,溫熱的觸感附著上來,讓他的手都在微微地抖。

安玉把臉埋在被褥裡,忍不住輕哼一聲。

季明裡立即停下動作:“不舒服?”

“很舒服。”安玉悶聲地說,“再往裡些,就更舒服了。”

“……”季明裡臉色一沉,手指轉了一圈,飛快地抽了出來。

安玉扭頭看他:“你在不高興。”

季明裡拿起褲子給安玉套上,同時粗聲粗氣地嗯了一聲。

安玉坐起身來,抱住季明裡的一條胳膊:“為何不高興?”

季明裡坐到床上,即便這樣,他還是比安玉高出一截。

前晚的事讓安玉元氣大傷,本就白皙的臉沒了一點血色,剛剛擦乾的黑發全部散在身後,沒了之前的尖銳,倒顯得惹人憐,季明裡看著,又心軟了,拉過被褥把安玉裹成一個粽子。

安玉也不掙紮,乖乖由著他裹,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我答應你,不會撇下你,我肯定說到做到,你不用多費那些功夫。”季明裡說著硬氣的話,語氣卻不怎麼硬氣,還替安玉緊了緊身上的被褥。

安玉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道:“什麼多費工夫?”

“你故意在他們麵前演那一出,不就是想讓我離不開你嗎?讓他們幫你盯著我,讓你多出幾雙或者幾十雙盯梢的眼睛。”季明裡很不高興,總覺得被安玉擺了一道。

安玉的心思太深了,又慣會偽裝,偏偏他這人沒什麼腦子,經常被安玉耍得團團轉。

季明裡曾經幻想過自己媳婦的性格,一定是那種心思細膩、善解人意、淳樸善良的姑娘,可安玉不僅性彆變了,而且性格上和善解人意、淳樸善良一點都不沾邊,也就沾了一個心思細膩。

確實細膩。

細膩到整顆心上都是心眼子。

第210章 山裡惡匪x被搶男媳婦

安玉一直沒有說話, 全是季明裡一個人在嘀嘀咕咕。

“你選擇了我,卻如此不相信我,若你有何想法, 大可以直接告訴我, 而不是通過這種歪門邪道的法子約束我。”季明裡有些惱火,說到一半口不擇言, “腿長在我身上, 要是我想跑, 你覺得你們看得住我嗎?”

隨著話音的落下, 周遭的空氣也變得安靜起來。

季明裡這才察覺不對,撓撓下巴, 逐漸意識到自己說重了話, 頓時噤聲, 他連忙看向安玉,隻見安玉臉上沒什麼表情, 隻是眼神幽幽。

“唉……”季明裡抓耳撓腮地歎了口氣,“安玉,我沒有說你的意思, 我就是……”

這下話音未落,安玉眨了下眼, 淚水忽然簌簌而下。

季明裡:“……”

安玉兩眼紅得跟兔子似的,也不說話, 裹著被褥默默地哭,眼淚在他蒼白的臉上交錯,他咬著嘴唇, 肩膀微微地抖。

季明裡一看到安玉哭就愁,急得不行, 有天大的事在這個時候也妥協了,可這會兒,不知道是安玉哭的次數太多還是最近哭得太頻繁的緣故,季明裡竟慢慢從焦躁之中冷靜下來。

他身體往後靠了一些,抱起雙臂靜靜觀察安玉片刻,開口說道:“彆裝了。”

聞言,安玉的表情微有凝固,抬起濕漉漉的眼眸看過來時,淚水奇異地止住了。

季明裡發現安玉的眼睛裡仿佛裝了開關,眼淚說流就流、說止就止,怪不得每次都把他騙得團團轉。

“有話好好說,有事好好談,彆動不動就哭。”季明裡簡直怕了安玉的眼淚攻擊,這話既是說給安玉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我現在算是看清你的伎倆了,以後我也不會再吃你這一套了。”

安玉滿臉淚痕,但表情和眼神都冷了下來:“季明裡,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要帶上我。”

又來了,又開始車軲轆了。

季明裡頭疼地說:“我沒說不帶上你。”

安玉說:“可你今天就打算把我扔在這裡。”

“你又不是才知道我的想法。”季明裡不想再裝傻下去了,索性直接捅破那層窗戶紙,“安玉,你老實說,你在出發前就猜到我要做什麼了吧?所以你跟了上來,就是為了給我下藥,把我倆綁死。”

說到這裡,季明裡也有了些火氣。

下藥那事,他不是不在乎,隻是逼著自己不去想罷了,否則越想越憋屈。

安玉就是這樣的性子,敏感、不安、多疑,心眼比樹上馬蜂窩子還多,因為季明裡看到了安玉的過去,所以他儘己所能地包容安玉,可忍耐也有個度。

季明裡再皮糙肉厚也抗不住安玉無止境地試探。

安玉似乎沒想到季明裡看著沒心沒肺,實則早就想通了這點,一時怔愣。

“安玉……不,薛禮秋。”季明裡看著他說,“我還是那句話,我說了不撇下你就必定不會撇下你,你不必再演戲增加我對你的愧疚。”

安玉哦了一聲。

季明裡下床放好膏藥,拿過帕子把手擦拭乾淨,站在桌邊問:“留火嗎?”

安玉坐在床上,悶聲說道:“不。”

季明裡把桌上的蠟燭吹滅,摸黑躺到床上。

腦袋剛沾上枕頭,裹著被褥的安玉便小心翼翼地靠了過來,他鋪開被褥連季明裡一起裹住,雙手環住季明裡的腰,臉頰貼上季明裡的脖頸。

季明裡閉上眼睛,安靜了一會兒,還是將手伸到安玉腰後,輕輕摟住:“好了,睡吧。”

安玉緊繃的身體略微一僵,隨即很快放鬆下來,他貓兒似的在季明裡的頸窩裡蹭蹭,低聲說道:“季明裡,我的第一次給了你,今後你都要對我負責。”

季明裡噗嗤一笑:“男人還有第一次啊?”

他第一次聽說。

安玉沒接他的話茬,兀自說道:“要是你辜負了我,我會先殺了你,再殺了幫派裡的所有人。”

季明裡頓時笑不出來了。

安玉很認真地說:“我沒說笑,我薛禮秋說到做到。”

“行了,我知道了。”季明裡拍拍安玉的腰,他知道安玉是個言出必行之人,尤其在報仇這方麵,不過他很好奇一點,“對了,尹山如今怎麼樣了?”

“你想見他?”

“我一直都想見他。”季明裡咬牙切齒地說,尹山害死郎浪,這筆賬一直沒算。

“他就在京城裡。”安玉說,“等我忙完這陣子,我安排你見他。”-

翌日一早,季明裡便起來了。

他想著安玉有個重要的人要見,起床之後開始忙活。

女人安排過來的兩個丫鬟做事妥當,一大早燒好熱水,聽到屋裡的動靜,兩人把備好的熱水帕子放在門外。

季明裡將熱水端進屋裡,回頭看到床上的被褥鼓起一個包,安玉睡得沉,連腦袋都沒有露出來。

季明裡走到床邊,伸手在包上摸索一會兒,摸到安玉的腦袋,於是把被褥掀開一點。

安玉雙眸緊閉、眉心微皺,淩亂的黑發散在臉上和脖子上,他居然一點也不覺得癢,整個人動也不動一下。

“安玉。”季明裡把安玉臉上的黑發撩開,露出一張雪白的臉,“起來了。”

安玉每次起床都有脾氣,季明裡實踐出經驗,捏住被褥一角,一鼓作氣地將被褥掀開一半,趁著安玉睜眼的功夫,他拿起衣服就往安玉的腦袋上套。

安玉一個不穩,往裡栽去。

季明裡動作麻利地拽著衣服往下扯。

安玉昏頭暈腦,半天才手腳並用地從床上爬起來。

季明裡看安玉臉色不對,以為這人又要生氣了,誰知安玉直接貼了過來,抬手抱住他的脖子,仰頭親吻他的唇。

兩人的唇蜻蜓點水地碰了兩下,感覺到安玉有要深入的意思,季明裡趕緊把頭朝旁偏去:“先把衣服穿好。”

安玉眯縫著眼,表情還犯著迷糊,但他意外地乖順,啞聲說了個好字。

季明裡立馬幫人把衣服穿上。

他沒有伺候人的經驗,加之安玉的衣服裡三層外三層,跟粽子皮似的一層層地裹上去,他忙到後麵忙得滿頭大汗。

等兩人洗漱完畢,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

外麵的丫鬟過來敲門,說是安玉那個叔伯已經到了。

安玉依然有些無精打采,好在狀態比昨天好了一些,季明裡一直懷疑是那天晚上辦事時不小心讓安玉著了涼又流了血,讓安玉虛弱的身子骨雪上加霜。

看來以後得多注意。

地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下人們拿著笤帚在道路邊上掃雪,路的兩邊種了臘梅,從中經過,梅花香氣撲鼻而來、分外好聞。

他們跟著丫鬟走過彎彎繞繞的路,最後來到昨晚那處院裡。

季明裡很有自知之明,在屋外的空地上停下了腳步,他對安玉說:“你進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沒等安玉開口,他又補充一句,“放心,我不會跑。”

安玉進去了,屋門被關上。

季明裡閒來無事,背著手在院裡打轉,他倒沒有觀察這個地方的意思,純粹是想消磨時間。

逛著逛著,餘光裡出現了一道深青的身影。

季明裡轉頭看去,是那個女人。

雖然昨晚和他們坐下來交談過,但是季明裡壓根沒有和他們來往的意思,因此連他們的名字都沒記,他努力回想片刻,勉強想起來女人姓王。

“王夫人。”他喊。

“季幫主。”王夫人點了點頭,信步走到季明裡身旁,和季明裡並排而站,一起觀賞麵前的臘梅。

王夫人雖不是穿金戴銀,但衣著打扮都非常人能及,顯然她也不是來找季明裡閒聊的。

季明裡慣不會和這種身份的人相處,見王夫人不說話,他也裝聾作啞。

王夫人很沉得住,卻不想季明裡更沉得住,站了一會兒後轉身坐到後麵的石凳上,端起丫鬟送來的茶水慢慢喝了起來。

王夫人無奈,隻得過去坐到季明裡對麵:“聽薛少爺說,是季幫主救他一命。”

季明裡放下茶杯,客氣地回:“救命不敢當,隻是歪打正著罷了。”

王夫人說:“薛少爺在你們幫派住了有半年吧?”

季明裡嗯了一聲。

“半年……”王夫人自言自語似的說,“也挺久了。”

季明裡慢慢轉著茶杯,沒有說話。

王夫人又說:“季幫主知道薛少爺是薛大人的獨子吧?”

季明裡點頭:“知道。”

“薛大人已故,但害他之人還未伏法,此事不會輕易翻篇,倘若你跟定了薛少爺,可要做好準備。”

季明裡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好在他父母雙亡、無親無故,唯一牽掛的隻有一個浪浪幫派,但幫主之位誰坐都行,隻要他從位置上下來,那麼他唯一的牽掛也沒了。

“我做好準備了。”季明裡不清楚王夫人對他和安玉的關係持有怎樣的態度,但他必須對王夫人表明自己的態度,“我向他保證過,我不會主動離開他,除非他不需要我了。”

王夫人沉默下來,表情複雜地注視著季明裡。

季明裡沒有回避,很是冷靜和她對視。

半晌,王夫人吐出一口氣:“如此也好,我們陪不了薛少爺一輩子,他身邊有個知心人好過一直孤苦伶仃。”

季明裡聞言一愣,他想起了之前的夢。

夢裡的安玉便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離開那座宅院時,仿佛迎來了新生活,可實際上等待他的是幾年居無定所的漂泊。

安玉一直都是一個人。

第211章 山裡惡匪x被搶男媳婦

季明裡在這邊住了小十天才被放出去。

安玉跟著他一起回了客棧, 車夫早被那邊派人通知過了,自個兒逗留兩三天後便找輛馬車回了豐陽縣。

他們拿上放在客棧裡的包袱,結了剩下的錢, 讓人把東西先送回珠寶鋪, 他們則沒有目的地在街上閒逛。

街上的雪早被掃乾淨了,今兒天氣不錯, 才中午就有陽光穿過雲層。

他們不知道逛到了哪裡, 周遭一下子變得熱鬨起來, 到處都是茶舍和賣各種東西的鋪子。

安玉拉著季明裡就近進了一家鋪子。

季明裡一個大老粗什麼都不懂, 東瞅瞅西瞧瞧,隨手拿起一個玉質的長條之物。

這東西有些神奇, 在手裡握得久了, 竟然隱隱開始發熱。

季明裡上下左右地觀察, 沒有發現什麼特彆之處,估計是玉本身的問題。

安玉不知道問老板買了什麼, 和老板一起走過來。

老板瞧見季明裡手中之物,兩眼一亮,趕忙介紹道:“哎呀這位客人真是識貨, 這是我們新到的貨品,今早才送過來呢。”

季明裡說:“拿著還是熱的。”

“何止拿著熱。”老板擠了擠眉, 語氣那叫一個意味深長,“你這隻是用手握著, 若是放到那裡麵,會更熱,每天放上一個半個時辰, 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季明裡一頭霧水:“放到哪裡麵?”

“……”老板表情一凝,反應過來, 又訕笑道,“客人真是說笑了,當然那裡麵。”

季明裡無語:“那裡麵是哪裡麵?”

老板擦擦冷汗,不說話了,扭頭看向安玉。

安玉戴了帷帽,一層薄紗擋在他的臉前,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聲音十分清晰地傳了出來:“你昨晚上藥那裡麵。”

季明裡:“……”

他仿佛摸著了燙手山芋一樣,立即把東西放了回去,將手往身上一擦,同時後退兩步。

然而安玉相當淡定,伸手拿過那個東西,握在手裡感受片刻,然後詢問老板:“這是何玉?”

老板從尷尬中緩過神來,趕緊上前詳細介紹。

季明裡在旁聽得臉紅耳熱,再聽安玉一問價格,臉色霎時青了。

僅是這麼一條便要十兩銀子,而且一條不賣,五條起賣,尺寸也是根據客人的需求定製,得先繳一半定金,兩個月過後再來拿貨。

五條便是五十兩銀子,一半定金便是二十五兩銀子,季明裡所有的錢加起來都沒有這麼多。

季明裡有些心慌,本想拉著安玉直接出去,可見安玉一副十分想要的樣子,他再三猶豫,摸到了身上的一塊玉佩,是郎浪留給他的玉佩,多少值個二十兩銀子。

等到安玉和老板定好尺寸,季明裡正想把老板拉到一旁商量,安玉往袖裡一摸,忽然扔出一錠金子。

季明裡:“……”

安玉淡淡表示:“一個月。”

老板兩眼放光,趕緊捧過金子,用牙咬了咬後,忙不迭地點頭,臉都要笑爛了:“好好好,半個月。”

季明裡把玉佩揣回胸口,這才意識到安玉早就不是半年前被李大壯他們綁回來的那個安玉了。

現在的安玉可是薛禮秋。

薛禮秋怎麼可能缺錢呢?

走出鋪子,他們找了家茶舍坐下,一碗茶二十文,可以買七八碗望京茶棚的茶水,京城的物價就是不一般,高得嚇人。

季明裡喝了半碗,沒覺得哪裡和望京茶棚的茶水不一樣。

安玉說:“真心品茶的人不會坐在這種地方,你看樓下便是街道池塘,人來人往,說話聲都能聽個一清二楚,如此鬨騰,哪兒能讓人有閒情逸致靜下品茶?”

季明裡晃著茶碗:“那這茶還賣二十文一碗?”

安玉摘下的帷帽放在一旁,輕風吹拂他的發絲,飄在那張精致的麵容前,他身體前傾,支著下巴,目光專注地看著坐在對麵的季明裡,耐心解釋道:“這裡賣的不是茶水,是位置、是環境。”

季明裡沒聽明白。

“方才我們一路走來,你可瞧見哪兒有歇腳的地方?”

季明裡想了想,然後搖頭:“貌似沒有。”

“這裡是方圓幾裡唯一可以歇腳的地方,而我們腳下是這裡光景最好的地方,所以我們桌上的茶水賣二十文一碗,你瞧裡麵那幾桌,他們桌上的茶水應該賣十文一碗。”

季明裡無不感到驚訝:“這裡麵都有學問?”

“做生意的常見手段罷了。”安玉說,“好的茶葉不可能隻賣給一個商人,好的茶水也不可能隻有一家茶舍沏出,在商品上下功夫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季明裡問:“最重要的是什麼?”

“特色。”

“特色?”

“就是彆的茶舍所沒有的東西,比如我們坐的這個位置,比如我們轉頭便能看到的樓下風景,再比如望京茶棚給人的安全感。”安玉說,“我們的望京客棧之所以能建起來,最大的緣由是讓人感到安全,能在漫漫旅途上稍微睡上一個好覺。”

季明裡終於似懂非懂了。

安玉歎了口氣:“先在京城裡住上一陣子吧,後麵有的忙了。”

一直住在珠寶鋪也不是個辦法,王夫人給了他們一個三進院,為了低調,隻給他們配了一個管事、一個廚娘和兩個下人。

季明裡不習慣被人伺候,尤其是不認識的人,除了一日三餐外,在他和安玉的生活起居上基本上都親力親為。

轉眼過去一個月,雖已立春,但天兒還是冷的,都說化雪的時候比下雪的時候還冷,季明裡天天燒著湯婆子,隻要安玉手上的涼了就換一個。

安玉很忙,忙著見各式各樣的人,有時書房的門一關便是大半天,直到該吃飯時才打開。

這天中午,又有幾人來找安玉,季明裡居然從中看到了一個熟麵孔。

那個姓楊的官兵。

去年裴誌遠死後,衙門派了一支官兵隊伍來幫派裡問話,季明裡從那個姓楊的官兵態度裡察覺出了敵意,沒想到那人竟是安玉的人。

“我叫羅楊。”那人對季明裡笑笑,原本平凡的長相倒是在他的笑容下亮眼不少。

季明裡問他:“我們幫派最近如何?”

“你放一百個心,你們幫派好得很。”羅楊說,“我就沒見過那麼勤勞的土匪,縣裡準備挖條新路,頭一天貼的招工啟示,第二天人就招滿了,你們幫派的人占了大半名額。”

季明裡:“……”

羅楊似乎看出了什麼,壓低了聲音說:“你就在京城好好陪著少主。”

下午,安玉終於得空,坐著馬車和季明裡一起去取了那個定做的東西。

當天夜裡,季明裡便幫安玉用上了。

用的是最細的那條,季明裡眼睜睜看著翠綠的東西消失在雪白的兩股之間,忍不住按了按安玉的後腰。

安玉被他按得有些癢,但沒躲,回頭問他:“你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嗎?”

“那個老板不是說了嗎?”季明裡說,“給你養身體的。”

安玉覺得好笑:“誰養身體會在屁股裡放這麼一個玩意兒。”

季明裡仔細一想,發現安玉說得沒錯。

安玉翻了個身,一隻手就這麼有意無意地按在了季明裡的兩腿之間,還是疲軟狀態,卻也大得驚人。

“安、安玉?!”季明裡被他突如其來的行為狠狠嚇到了,伸手就要抓他的手。

誰知安玉的五指微微一動。

“……”季明裡的動作猛地一頓,臉都紅了,“你乾嗎呢?”

安玉坐了起來,一臉無辜:“我就捏捏。”

季明裡的整張臉都充血了,磕磕絆絆地說:“把、把手拿開。”

安玉偏偏不聽,不僅不把手拿開,還更重地抓了一下,感受到季明裡的僵硬後,他靠近了問:“季明裡,你對我當真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季明裡頓在半空中的手總算落了下去,覆在安玉的手背上,想把安玉的手拿開,可安玉不肯。

“我可沒這麼說。”季明裡粗聲粗氣地說。

“那你為何一點都不主動?”安玉說,“我們每天同床共枕,你連碰都不碰我一下。”

“我碰了。”季明裡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每晚都抱著你睡的嗎?”

“不是那種碰。”安玉貼到季明裡身上,身子往下,歪著腦袋仰視臉上的紅已經蔓延到了脖子根的季明裡,他說回了方才的話題,“那玉隻是用來養□□的,養好了才好用,你明白了嗎?”

季明裡臉燙得快要炸開,眼見安玉還有往下的意思,他連忙拽住安玉胳膊:“彆……”

安玉抬頭看他,笑了一下:“彆什麼?”

“彆那樣。”

“彆哪樣?”

“彆……”季明裡已經說不出話了,舌頭打結,喉管裡堵著一口氣,隻有一隻手還在和安玉僵持。

他之前是沒睡過彆的女人男人,可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從李大壯他們那裡搶來的畫本子裡畫得明明白白,他太清楚安玉這個動作是要做什麼。

“彆這樣。”季明裡把安玉往上提,“那裡臟。”

安玉說:“你不是洗澡了嗎?”

“那也臟。”季明裡繼續把安玉往上提,可惜沒提動,安玉就趴那兒了,連手放著的位置都沒變一下。

“你起來了。”安玉說。

“……”

季明裡從未想象過安玉做這種事的畫麵,安玉就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他的手指穿過安玉的發絲,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安玉的頭發如此柔軟順滑。

最後沒控製住,東西弄在了安玉臉上。

季明裡穿上褲子出門,剛邁出門檻,守夜的下人立馬迎了上來:“季老爺,可有什麼吩咐?”

季明裡問:“有熱水嗎?”

“有的有的。”下人說,“不久前燒了一壺,用棉套溫著呢。”

季明裡吩咐:“打盆熱水來。”

“好嘞。”下人轉身就走,似乎早已司空見慣,對兩個主子住在一間屋子甚至半夜要熱水的事沒有絲毫好奇。

季明裡端著熱水回屋,看到安玉仰躺在床上,臉上的東西擦也不擦,看著床頂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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