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如鶴撓頭說:“先生,是這道題太難了。”
“胡說!”
龐春來拿起拐杖,在地麵畫線段:“我軍主力已走出三百裡,每日行軍五十裡。援軍每日急行八十裡……”
費如鶴看著地上的兩條線段,嘀咕道:“你早點畫圖,我不就早做出來了。”
“你自己不會畫圖嗎?我有沒有教過你!”龐春來斥責道。
費如鶴急著去打架,便說:“先生,你再出一道同樣的題,我定能做得出來。”
龐春來隨便改動題目內容,扔給費如鶴道:“拿去做吧!”
或許是急於練武的吸引力,費如鶴仿佛突然開竅,自己用竹枝畫線段,飛快將這道追擊應用題做出。
他扔下紙筆,拿起自己的兵器,哈哈大笑道:“我來也!”
費純終於也把題做完,提著棍子加入戰團,四人分成兩組進行大混戰。
而徐穎,依舊目不斜視,繼續默讀《孟子》。
龐春來靜靜旁觀,他的視力很差,近處也隻能看到幾個人影。但心情卻極為愉快,捋著胡子一直微笑,仿佛看到造反成功的那天。
這糟老頭子壞得很,與費元鑒獨處時,各種灌輸負麵思想,引誘費元鑒敵視自己的家族。
因為母親自殺,費元鑒本就深恨族人。被龐春來這麼誘導,漸漸的心態就變了,一門心思想著找族人複仇。
一番打鬥,眾皆疲憊。
費如鶴一屁股坐下,喘氣道:“等咱們長大了,不如在鵝湖山立一山寨。我來做寨主,趙瀚是二當家,元鑒是三當家,徐穎來做軍師……”
“少爺,那我呢?”費純著急打斷。
“你做掌櫃,寨中的吃穿用度,打造軍械都歸你管。”費如鶴說道。
費純頓時高興起來:“那我便做掌櫃。”隨即又疑惑,“鵝湖山北麓是咱家,鵝湖山其他地方,也大多是費氏彆的宗支。咱們該搶誰呢?”
費元鑒突然說:“就搶費家,劫富濟貧!”
“對,費氏家大業大,便搶幾遭也不算啥。”費如鶴傻乎乎說。
費純出主意道:“要我看啦,先搶石塘鎮,那裡的造紙坊賺錢得很!”
“都搶,管他哪家的。”費如鶴拍著大肚子說。
鉛山紙品類齊全,有好幾十種,石塘鎮隻是奏本紙最優,這樣的造紙基地還有好幾個。
另外,還有製茶基地,鉛山河紅茶行銷全球。
趙瀚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劫富濟貧有甚意思,還不如扯旗造反呢。”
費如鶴嚇了一跳,吐舌頭道:“那可不行,要掉腦袋的。梁山那麼多好漢,不也被朝廷招安了?”
“我就說說而已,哈哈。”趙瀚笑道。
費純低聲說:“哥哥,這種話可不能亂講,我聽說謀反要誅九族。”
“屁的誅九族,”費如鶴不屑道,“當年寧王造反,若是真誅九族,我娘的家裡早沒了,我還能坐在這裡跟你們說話?”
費如鶴的母親,出自九江婁氏,正是寧王的妻族。
費純拍拍小心肝,心有餘悸道:“不誅九族便好。”
費如鶴嗬斥道:“你說什麼呢?難不成真要造反?”
費純猛然反應過來:“對啊,我又不造反,管他誅幾族呢。”
幾個小屁孩瞎扯淡,趙瀚笑著坐到龐夫子身邊。
龐春來低聲說:“正月的塘報,昨日我看見了。皇帝裁定魏忠賢謀逆案,似要大興詔獄。內憂外患,又起朝爭,看來天下是真得亂了。”
趙瀚搖頭道:“江西欲亂,非得連年大災不可。”
“確實如此,江西怕是亂不起來,”龐春來說道,“待再過幾年,等你長大一些,或許我們可以去北方。”
“到時候再說吧。”趙瀚不著急。
他剛剛年滿十一歲,這年頭講虛歲也才十二。
小屁孩兒一個,能夠乾啥?
當務之急,是認認真真磨煉本事,順便再結交一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