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費諢立即撤回會館,大喊道:“姓孫的吃裡扒外,快快將他打殺了。大柱兄弟,咱們可是說好的!”
李大柱連忙喊道:“我沒有,這廝誣陷我,快給大哥報仇!
王衡站在樓上,全程目睹經過,頷首讚道:“果然是聰明人。放箭!”
這太監的手下,全是地痞流氓出身,弓箭射得歪歪扭扭,並未造成多大的傷亡。
但鐵腳會的苦力,卻被嚇得四處奔逃。
費諢趁機進行勸降:“李兄弟,跟我一起乾吧!”
李大柱頭皮發麻,被費諢吼了幾嗓子,他哪能洗去自身清白?索性臨場變節,召集身邊幾個心腹,朝著孫顯宗、孫振宗、張鐵牛等頭目殺去。
孫顯宗被捅了一匕首,早就遭受重創,撤退不及被當場打死。
“狗入的,還我哥哥命來!”
孫振宗也不逃了,提著棍子帶人殺回,太監亦派人持刀砍殺。
一方用棍,一方用刀。
一方驚慌失措,一方早有準備。
勝負立判,瞬見分曉。
張鐵牛被砍了兩刀,不敢再戰,揮舞木棍竟衝殺出去,趁亂逃得不見蹤影。
混混組織,真沒什麼用,被太監輕鬆分化掌控。
由此,太監王衡控製河口鎮,費諢、李大柱充當爪牙,鐵腳會成了稅監的打手。
……
鵝湖費宅。
安頓何師爺派來送信的文吏,費元禕眉頭緊皺,叫來心腹家仆:“老五,大少爺房裡,究竟是怎生回事?”
“老爺,小的沒聽明白。”老五回答。
“你拿去看吧,”費元禕把信扔出去,“給那趙瀚落籍,算是為費家培養做官的。可趙瀚已經被除名,今後做不成官了,為何還要還他身契,又送田產、送銀子給他自立門戶?”
婁氏的舉動太反常,由不得費元禕不起疑心。
老五看完信件,也是摸不著頭腦,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太扯淡了,我當初怎沒這種好事?
費元禕又問:“讓你打聽消息,三個多月了還沒有眉目?”
老五回答說:“景行苑的口風很緊,小的撒了許多銀錢,大約把事情查明了。那天小姐確實自儘,似乎被丫鬟給救了。小少爺也不在家,都是那個趙瀚指揮的,包括砍斷咱院裡奴仆的手指。”
“好啊,好啊,又是趙瀚!”費元禕連連冷笑。
老五當天被落了顏麵,也把趙瀚恨得牙癢癢,趁機詆毀道:“這廝小小年紀,便目無主人,再長大一些還得了?”
費元禕嘀咕道:“老夫還是想不明白,區區一個家奴,已經做不成官了。為何要還他身契,花銀子送田產幫他自立門戶,這種事情可真是聞所未聞。”
老五心念一轉,震驚道:“那個趙瀚,該不會……該不會……”
“說!”
費元禕嗬斥道。
“趙瀚那廝雖然年幼,卻也身體健壯,而且長得還俊俏。該不會與少夫人有染吧?”老五直接想歪了。
費元禕頓時瞠目結舌,越想越有這種可能,漸漸氣得渾身發抖:“敗壞門風,敗壞門風,這種事竟也做得出來!”
老五連忙說:“老爺,此事不能張揚,連提都不能提。”
“對,不能提。”費元禕心頭恐懼萬分,生怕醜事被傳出去,他今後彆想在鄉紳隊伍裡混了。
老五建議道:“須得讓趙瀚消失無蹤。”
費元禕思慮再三,叮囑說:“你帶五十兩銀子,跟著送信的一起去縣城,讓那何師爺把趙瀚抓起來關了!弄死,在牢裡頭尋機弄死!”
明末流民很多,大量失地農民,逃到城裡尋求生計,這種遊民也可視為流民。
一般而言,官府是懶得管的,真要全都抓起來,縣衙大牢非得爆滿不可。
但是,官府保留抓捕流民的權利,皂吏也會尋機勒索城內流民!
婁氏真沒有想到,師爺竟貪婪到那般程度。拿了四十兩銀子還嫌不夠,又跑來費元禕這裡報信,橫生出這麼許多枝節。
在何師爺眼中,趙瀚就是個臭蟲,一伸腳就能踩死那種。
家奴出身,流民身份,年歲又小,不是臭蟲是什麼?
彆說什麼莫欺少年窮,等再過兩三年,趙瀚還沒長大,師爺就要跟著知縣調走了。
因此,費元禕才是值得結交的對象,隻要跟鄉紳搞好了關係,會讓師爺這幾年過得很舒服。
趙瀚給出五十兩銀子,費元禕也出五十兩銀子,師爺的選擇肯定是:拿走一百兩銀子,乖乖聽費元禕的話!
這種做法,從來沒有過閃失。
前提是,彆碰上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