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不把百姓當人,自然有人不把朝廷當回事。
嘉靖年間,沿海打行盛行,都是抗倭義軍轉換而來。倭寇退了,他們找不到工作,乾脆三五成群混社團。
朝廷派翁大立巡撫南直,主要任務就是懲治打行。
剛到地方,翁大立就被打行埋伏,暴打一頓揚長而去。
翁大立氣得七竅生煙,立即下令抓捕打行之人。這些家夥衝進大牢,救出同夥,火燒巡撫官邸,毀掉巡撫的任命文書,還差點把巡撫翁大立給宰了。
此事,發生於嘉靖三十八年,那時的大明還有得救呢。
如今的大明,更亂了!
趙瀚和龐春來,說出自己的光輝事跡,立即獲得這些亡命徒的認同,答應把搶來的鈔關銀子對半分。
張鐵牛提著兩把斧頭,跟著眾人一道疾奔,總感覺自己弱得一逼。
好像夜盜人頭,也不算什麼本事。
費映珙害怕趙瀚搞不定,分配任務道:“嚴九,鄭二,鐵奴,你跟他們去鈔關。記住,搶一條好船,把銀錢都搬船上去,等我殺了太監就進山。”
每組七人,分頭行動。
趙瀚帶人往河邊鈔關而去,距離尚有二十多步,他就高聲喊道:“鈔關的弟兄,咱們是來投奔稅監老爺的。”
嚴九立即會意,也跟著喊:“付老弟,我是嚴九。老子想通了,還是跟你們一起乾,留在巡檢司就他娘的隻能喝風。”
看守鈔關的士卒放下戒心,那個付老弟笑道:“嘿嘿,你想通了就能來?那得看中官老爺答不答應。”
嚴九掏出銀子說:“我這不是來找付老弟嗎?你幫咱們說幾句好話。”
雙方越走越近,付老弟見到銀子,頓時笑得更開心。
“殺!”
趙瀚提槍戳死一個守卡士卒,接著橫掃而出,將旁邊一人砸翻,隨即飛快衝向第三人。
於此同時,嚴九猛地揮刀,將伸手接銀子的付老弟砍倒。
黑哥們兒鐵奴,提著又長又粗的木棍,橫衝直撞見人就砸過去。
張鐵牛拎著斧子猛衝,可一個敵人都撈不著,擋在前麵的守卡士卒,要麼被趙瀚戳死,要麼被鐵奴砸倒。
終於,見到一個被打翻的,居然還想爬起來。
“就是你,彆跑!”
張鐵牛連忙衝上,不待那人站穩,就一斧子劈去。
這貨學聰明了,就跟在鐵奴屁股後麵。鐵奴砸翻一個,他就衝過去補刀,轉眼間便砍死好幾個。
鈔關士卒作威作福慣了,從沒想過有人敢造反,此刻被殺得措手不及。
二十多個士卒,許多都來不及拔出兵器,便被稀裡糊塗放倒。剩下的見勢不妙,立即轉身開溜,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
其餘稅吏,皆不帶兵器,一股腦兒的腳底抹油,有人乾脆直接跳河逃走。
巡檢司衙門那邊。
費映珙沒有選擇強攻,而是繞到衙門後院的側方圍牆。
他在這裡住了將近兩年,等於回到自己家裡。女婿楊豐粟的鋤頭,終於有了作用,被倒立著靠圍牆放置,正好可以當做翻牆的梯子。
一個個翻牆而入,就連楊豐粟都被推上牆頭。
費映珙帶人直衝後堂,遇到有人阻攔,立即提劍大呼:“費四在此,擋我者死!”
一劍砍翻一個,餘者紛紛後退。
甚至有人跪地磕頭:“四爺饒命!”
又有人喊:“四爺,太監不在後堂,他在臥房裡睡午覺!”
這些混蛋家夥,許多都跟費映珙是老相識,甚至一起前往北京勤王,曾幾百人夜襲上萬白蓮教徒。
當費映珙提劍出現,以往的威名立顯,昔日手下紛紛倒戈。
眾人殺向臥房,太監早已聽到動靜,正帶著心腹搬銀子逃跑。
“你這閹貨,今日便殺你出口惡氣!”費映珙提劍大呼。
太監惶恐跪地:“好漢饒命,銀子都歸你!”
費映珙一劍揮出,頓時斬落人頭,哈哈大笑道:“兒郎們,且搬銀子!”
足有一整箱碎銀子,都是太監盤剝而來,此刻悉數便宜了費映珙。
抬著銀子來到碼頭,趙瀚已經占據鈔關。
見費映珙也來了,大夥紛紛上船,打算進山裡做土匪。
費映珙率先踏上甲板,等女兒、女婿、心腹和銀子都已上船,突然揮劍砍翻一人:“開船!”
心腹們早就收到命令,此刻紛紛動手,砍死已經登船的昔日叛徒。
“四爺,你彆扔下我們啊!”船隻緩緩離岸,那些倒戈者如喪考妣,站在岸邊哭嚎大喊。
費映珙將屍體踢落河中,唾罵道:“你們這些人,一點江湖義氣也無,都是有奶便喊娘的王八蛋!”
岸上眾人,紛紛逃散,有的乾脆衝回鎮上搶劫,反正這破地方是不能再待了。
至於鎮外水渠邊,還在搶水鬥毆。
船艙裡。
龐春來低聲說:“這些人匪氣太重,不是當兵的好料子。”
趙瀚笑道:“他做他的山大王,我做我的反賊頭子,本來就不是一夥的。待分了銀子,就好聚好散。”
“你心裡有底便可,我隻提醒一句。”龐春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