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瀚還在繼續吹牛逼:“你可知道揚州瘦馬?”
“略有所聞,請前輩賜教。”黃遵道變得像個勤奮好學的小學生。
趙瀚笑著說:“揚州瘦馬,是人而非馬。揚州多鹽商巨賈,自是奢靡成風。便有那牙婆,揀選美人胚子,從幾歲就開始調教。琴棋書畫,那都是最根本的。還得會跳舞唱曲兒,還得會伺候男人,讓她端莊便似節婦,讓她妖嬈便似蕩娃。便是出門先邁哪隻腳,那都是有講究的。”
“天下間真有此神物?”黃遵道仿佛被打開新世界。
趙瀚譏諷道:“你買不起。”
黃遵道忙問:“作價幾何?”
趙瀚解釋說:“揚州瘦馬也分品級。便是最低等的,一匹瘦馬也得好幾百兩。”
“那高等的呢?”黃遵道難以想象。
趙瀚敞開了吹牛:“三年前,有一匹養了七年的瘦馬,天姿國色,才藝絕佳。被一個鹽商買走,整整五萬兩銀子。”
“五……五萬兩?就買一個女人?”黃遵道瞠目結舌,以為自己聽錯了。
趙瀚笑道:“鹽商不缺錢。五萬兩買一匹瘦馬,立即給國公爺送去,今後賺到的錢更多!”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黃遵道總算相信了,這五萬一匹的瘦馬,鹽商巨賈都不敢騎,怕也隻有國公爺能夠受用。
趙瀚歎息說:“唉,我家就不行。隻買了匹三千兩的瘦馬,還因此被家父關了三天,讓我好生麵壁思過。你說這氣不氣人?”
是啊,好氣人,要是我的該多好。
三千兩的瘦馬,哪是騎女人,簡直就是騎銀子。
黃遵道連忙賠笑:“令尊家教甚嚴,不愧是豪門大族。”
“三千兩的瘦馬,小友想看不?”趙瀚擠眉弄眼,“下次帶來,讓你見識見識。不過嘛,隻能給你彈詞唱曲,這匹瘦馬是我心愛之物,旁人是摸都不許摸的。”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黃遵道連連說,“能聽上一曲,便是晚生的福分。”
黃遵道被一番鬼扯搞得心癢癢,恨不得立即變賣家產,也去揚州買來一匹瘦馬。
可想想那價格,還是算了吧。
趙瀚見這老家夥,已經被說得五迷三道,立即轉回正題:“這五百兩銀子,三百兩用於平整灘地。我可給足了銀錢,你負責招募工人做活,必須半個月內平整出來。剩下二百兩,你先拿去買石料、木料,估計是不夠的,用完了我再給你補上。”
三百兩用於平整河灘?
這錢也太好賺了,簡直就是敗家子啊!
黃遵德轉念一想,三百兩算個屁,人家買匹瘦馬就三千兩。
黃遵德當即拍胸脯說:“包在我身上,不用半個月,十天就能把灘地給平整了!”
十天工期雖然有點短,而且春耕期間不好招人,但為了錢也隻能拚了,誰敢不聽話就往死裡抽!
“好了,不說了!”
趙瀚拿起小紅和小翠的身契,又拉起小紅的手來回撫摸,都懶得再看黃老爺一眼:“工地就交給你,本公子要回去儘享山野美趣。嘿嘿,一個已是受用,兩個擺在一起,豈不飄飄欲仙?”
“我送前輩。”黃遵德矮著半截身子說。
“不用,你回去吧。”趙瀚摟著小紅的腰身出門。
黃遵德還是送出廳堂,目視趙瀚離去,又忍不住喊道:“前輩慢走,若是兩個不夠,晚生這裡還有,隻管來取用便是。”
家奴傻站在原地,還在浮想翩翩,腦子裡全是趙瀚剛才的話。
“咳咳!”
黃遵德咳嗽兩聲,嗬斥道:“還愣著作甚?”
家奴回過神來,忙問道:“老爺,趙相公講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還能有假?”黃遵德一臉鄙夷,“揚州,蘇州,皆富郡也。一匹頂級瘦馬,就抵得上咱們全鎮。趙相公若不說,你便一輩子都不知道,就是做夢都夢不到。”
“老爺教訓得是。”家奴連忙賠笑。
黃遵德不再理會家奴,抱起白花花的銀子,在那兒摸了又摸。
之前他還想著,怎麼從趙瀚那裡坑錢。
可人家出手大方,五百兩說給就給,這還隻是前期工程費用,今後少不得再有幾千上萬兩。
用得著坑錢嗎?
跟著趙相公喝湯便是,趙相公指縫裡隨便漏幾個,就夠咱黃老爺賺足銀子了。
突然,黃遵德對家奴說:“你快快去客棧,對那趙相公說,我把所有河邊荒灘全送他,問他要不要都平整出來。錢加得不錯,再給五百兩就成。”
“好嘞,小的立即去辦。”家奴高高興興走了,他喜歡跟趙相公打交道,因為總有賞錢可以拿。
黃遵德懷裡抱著銀子,心裡想的卻是揚州瘦馬。
那得美成什麼樣的女人,才值五萬兩銀子啊。若能讓他摸一下,這輩子也值了,可惜他連見都見不著。
趙瀚吹出的牛逼,黃遵德全部當真。
而關鍵之處,就是什麼都沒講好,趙瀚直接甩出五百兩銀子。
如此豪門做派,會騙一個鄉下土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