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
宣教團組織慰問演出,這種演出團越來越專業,許多以前是戲子和妓女。他們會唱小曲,也會唱大戲,官員、士兵和百姓都喜歡這種節目。
胡定貴來到附近的打穀場,戲台已經搭好了。
這一場的戲名叫做《清江月》,由去年農兵血戰家丁的故事改編,以胡定貴為原型的角色屬於男三號。
男一號是戰死的宣教官楊謨,跟大反派楊嘉謨隻有一字之彆。
男二號則是指揮戰鬥的蕭宗顯。
開場是一位女演員出來,用弋陽腔唱著分田後的幸福生活。不再是話劇形式,如今大部分演出,都改成了演員們熟悉的江西戲曲。
唱著唱著,官兵突然來了,到處燒殺搶掠,百姓驚慌逃跑,女主角的父母也被殺死。
飾演大反派楊嘉謨的演員,走上台來囂張大笑,然後又來一段獨白和獨唱。
“打死狗官!”
“殺啊!”
“……”
在趙瀚看來非常出戲的反派獨唱,將士們此刻卻義憤填膺,甚至有人想衝上去把演員打一頓。
這種情緒,在宣教官楊先生陣亡時,已然醞釀到沸騰之頂點。
一些士卒大吼大罵,一些士卒悲憤痛哭。
黃幺不得不組織軍法隊,嗬斥那些情緒激動者坐下,否則肯定有人要衝上台搗亂。
這場戲的結尾,並非是打退官兵,而是飾演趙瀚的演員,把烈士排位送進英魂殿祭拜。
情緒發泄完之後,士兵們開始嘰嘰喳喳私語。
蕭宗顯朝著胡定貴擠眉弄眼,問道:“賽賽姑娘美不美?”
胡定貴搖頭說:“坐得太遠,看不清。”
蕭宗顯低聲說道:“我湊近了見過,美得跟仙女一樣。我兒子都兩歲,不能壞規矩,你小子可以去試試。”
“試什麼?”胡定貴茫然問。
“把賽賽姑娘娶過門啊,”蕭宗顯慫恿說,“我打聽過了,這位賽賽姑娘才十八歲,也就比你大兩歲而已。你是總鎮點名表揚過的,今後大有前途,跟這賽賽姑娘郎才女貌。”
胡定貴連忙搖頭,紅著臉說:“我……我再過幾年成親。”
“嘿,你真是榆木腦袋。”蕭宗顯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
戲台上的潘賽賽,雖然去年才從良,加入宣教團的時間也短。但她人長得漂亮,唱戲又非常好聽,已然受到無數士兵和百姓的追捧。
演出完畢,潘賽賽正在卸妝,突然聽背後有人說:“小潘,過幾天去南昌縣鄉下演出,你來主演《白毛女》。”
“南昌縣不是咱們的地盤吧?”潘賽賽頗為吃驚。
這支演出團的團長說:“南昌縣正在組建農會,咱們離那裡最近,我也是剛剛接到的命令。”
南昌府城和南昌縣城,並非同一座城市,兩者相距大概十裡地。
既然沒能第一時間奪取南昌府,那趙瀚就不會耗費兵力強攻。而是在南昌府各縣組建農會,先占據農村地區再說,大同軍剛剛打了一場大勝仗,官兵和地主肯定不敢攻擊農會成員。
農會不但吸納佃戶,還要吸納小地主和自耕農,主要做以下幾項工作:團結佃戶減租減息,廢除桶麵、冬牲等不公平現象。小地主和自耕農,則是不給官府交苛捐雜稅。強迫地主釋放家奴,一律改成短期雇傭合同。
農會運動並不激烈,保持在官府和士紳容忍範圍之內——這種容忍,是以大同軍的武力做後盾。
隻需兩三個月,小地主、自耕農、佃戶、家奴們嘗到甜頭,就不會再願意為官府打仗。到那時候,朱燮元彆說在南昌府征兵,恐怕連糧食都征不上來幾石。
至於地盤擴張,則以贛南為主。
現在趙瀚、龐春來、李邦華等人,已經探索出發展套路。
即抽調經驗豐富之佐官(縣丞、主簿等),任命為新占地盤的知縣。再調任經驗豐富之吏員,為新占地盤的佐官。原有地盤,則按政績和資曆升遷,以此來補足被抽調後的空缺。
不缺官吏,而且越培養越多,現在缺的是官位!
贛州大戰取得勝利之後,贛州城就必須拿下,主要是為了緩解鹽荒、降低鹽價。
沈猶龍已經無法阻止廣鹽北上,一直是贛州在卡著。占領贛州之後,物廉價美的廣鹽,就能源源不斷輸入,一下子便緩解了趙瀚的財政窘境。
與此同時,還得占領贛州隔壁的於都縣。
如此,寧都縣的硝石礦,就能順河而下,從於都運到贛州,再從贛州運去吉安。這樣一來,購買硝石礦的成本大減,今後能夠製作出更多火藥。
贛州城,此時還沒能拿下。
在福建總兵陳廷對潰敗之後,負責守城的三千福建兵,不得不把巡撫鄒維璉給放出來,請求鄒維璉帶著他們死守贛州。
(從上午就拉肚子,今天儘量三更,實在不行隻能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