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蹲到傍晚,那些小孩終於放學。
杜勳驚道:“不止是太子,皇子和公主都在。”
姚明恭疑惑道:“趙瀚不軟禁皇室,還把皇子皇女送去讀書?”
“要不要上去拜見?”杜勳問道。
“不可,”姚明恭驚駭道,“若是拆穿皇子皇女身份,我等恐會招來殺身之禍。想要活命,此事不可外傳,兩位切記!”
許作梅和杜勳連連點頭,他們若是不怕死,就不會千方百計來南京了。
三人繼續回去商量。
姚明恭說:“趙瀚看來真不願受封,這北京我也不回去了。咱們就各自散了吧,我手裡還有些銀子,或許能尋到營生過活。”
“散吧,散吧。”杜勳也覺得沒意思。
杜勳帶了六船財產南下,還從老家弄來個侄子。他打算就在南京安家,把侄子當兒子養,老老實實做生意延續香火。
隻有許作梅傻眼了,他手裡沒錢啊,在南京吃飯都成問題。
兩位大佬各自離隊,跑去外城置辦房產,並且還去官府落了戶籍。
剩下的人,愛去哪兒去哪兒。
許作梅盤纏用儘,眼看著要餓肚子,隻能擺攤寫字抄書,最後在書坊找到個排字校對的工作。
朝廷派來的冊封隊伍,就此自動散夥。
……
都督府。
“編撰華夏通史?”張溥驚道,“那可不好做,非得有幾十上百人一起編撰不可。”
趙瀚搖頭說:“並非通史,而是史學教材。而今南方的中學,還缺一門曆史課。讀史使人明智,士子怎麼不學史呢?”
張溥疑惑道:“曆朝曆代,史料浩如煙海,如何能讓學童幾年就學完?這曆史教材不好編啊。”
大明士子,蒙童時期就接觸曆史,但那屬於提綱性的曆史故事。
脫蒙之後反而不讀史書,隻抱著四書五經研究。一個進士考出來,有可能還不知道王安石變法,真正研究曆史的全部屬於博學之士。
張溥有很多思想觀點,改革科舉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他的改革科舉,是摒棄時文(考試範文),讓士子認真學習儒家經典。同時,還要講求學以致用,多多了解曆史和雜學。
趙瀚說道:“既是十多歲的孩童,自然不可能讓他們通讀史書。就拿唐朝來說,講李淵如何起兵的,講李世民如果奪位的,再講一下武則天、李隆基便可。”
“貞觀之治要講,安史之亂要講,其餘皇帝就沒什麼可講了。魏征這些名臣,可以撿幾個出來說。還有就是李白、杜甫,通通歸入唐代文學。”
“再從唐史當中,挑選軍政內容。講講三省六部,講講租庸調,講講府兵製。《食貨誌》也不能漏掉,講講唐時的經濟民生、百工百業。”
張溥有些明白了:“中學曆史教材,就類似一份史學大綱,讓學生對曆朝曆代知曉一個大概?”
“對,正是如此,”趙瀚笑著說,“所有中學畢業生,都要對曆史有大概了解。至於深入研究,有誌者自然會去學,今後的大學會設置文史科。”
張溥說道:“我要十個人。”
“好,十個名額,先生可自行招募。”趙瀚當即答應。
張溥這種名士大儒,確實才華橫溢,也確實思想先進,但又沒啥主政地方的經驗。
安排什麼職務都不合適,乾脆讓他去編課本,有事忙起來才不會瞎蹦躂。
至於頭銜嘛,跟錢謙益一樣,也直接封為翰林院碩士。
趙瀚提醒說:“記住,編撰曆史課本時,要貫徹一個理念。王朝興滅,無非民心得勢。百姓過得不好,皇帝即失民心。民心一失,天命便失。曆代開國君主,不僅打仗厲害,也肯定寬以治民,如此才能獲得民心,才能獲得天命而開創新朝。”
張溥思慮道:“既如此,暴秦如何一統?”
趙瀚笑道:“都說秦始皇殘暴,六國君主就仁善待民嗎?秦國耕戰,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雖然法令嚴苛,於民卻並無大害,立功反而能得更多好處,自然官吏勤政、將士效死。秦朝二世而亡,是那一套耕戰獎懲無法延續,六國統一了哪來的仗打?而且,秦朝徭役過重,百姓無法休養生息。”
秦朝滅亡是多方麵原因,趙瀚隻不過定一個基調而已。
相比起秦朝,趙瀚的農兵製也會逐漸取消。這是個緩慢過程,每年減少村鎮農兵比例,讓農民有更多空餘時間做工賺錢。
張溥領命編曆史課本去了,沒有這位複社領袖帶頭,其餘士子能掀起什麼風浪?
無非發發牢騷而已,趙瀚都懶得理會,更沒有必要抓人下獄。
動輒抓人,屬於無能的體現。
那些士子如果真敢越線,就不是坐牢那麼簡單,礦工套餐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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