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陵縣之前一直是趙瀚的統治核心,鉛山含珠書院又是趙瀚曾經讀書的地方,這兩地迅速風行大同理論學說。南京又是首都之地,大同理論也極為強勢。
三地同屬大同學派,但各有側重點。含珠派主要用傳統理學闡述大同,廬陵派摻雜心學與理學,金陵派則是博采眾長。
顧杲在無錫集資重建東林書院,東林派宣告複興。
死灰複燃的東林派,已然調整學術思想。主旨雖然還是“讀書、講學、愛國”,但加入一些大同思想,同時強調“相忍謀國、切忌黨爭、理學為本、實學當興”,東林士子開始主動研究天文、地理、數學、物理、水利等學科——他們以前就有涉獵。
桐城派也宣告誕生,融合理學、心學,又在方以智的倡導下,對自然科學進行探究。
金陵大學的教授王之良、婦科聖手傅山,在南京聯合創建“關學派”。橫渠四句、大同理論,又吸納朱熹、王陽明的學說,形成一套頗為另類的新關學。
劉宗周拉著一票浙江人,在紹興創建“山陰派”。這一派屬於全新的心學,同時吸納程朱理學,強調“慎獨”修身,持身以正而匡扶天下。
長沙那邊,王夫之、王介之、熊渭公、郭鳳躚、管嗣裘、文之勇等人,創立“嶽麓派”。以理學為本,提倡解放人性、氣一元論(樸素的唯物論)、理勢合一(樸素的進化史觀)等等,這個學派在湖北的南部地區也傳播甚廣。
以幾社成員為基礎,還在華亭創立“實學派”。
實學派特彆有意思,雖在華亭創立,核心基地卻在上海。不但提倡實學,還倡導實學與工商業結合,好多以前的幾社成員,現在不做官而跑去經商。
另外,廣東有南海派,福建有泉州派。
不管哪個學派,由於趙瀚提倡自然科學,而且今年還納入“鄉試”,因此或多或少的都開始涉獵數學、物理等科目。他們中的許多人,或許對自然科學嗤之以鼻,但這玩意兒關乎今後科舉,必須硬著頭皮研究才能擴大學派影響力。
至於大同理論,任何學派都得研究,這屬於新朝的主體思想。
隻不過,很多學派掛羊頭賣狗肉,他們闡述的是《禮記·禮運·大同章》,不讚同趙瀚搞的分田析產那一套!
隨著翰林院、欽天院各館發行季刊,這些學派也各自發行學刊。
一個季度,發行一期,銷量不是很好,甚至賺不回成本。但看起來挺熱鬨的,還在刊物上打筆仗,往往逮著彆的學派狂噴。
忙著傷春悲秋、感懷前朝的酸儒,也經常被這些學刊吸引。
新的學術思想太多了,看得酸儒們眼花繚亂。難免就要自組社團,或者自行創辦學刊,或者去彆家的學刊投稿,對自己看不順眼的觀點吐口水。
學刊之中,也非全部學術文章,50%以上的內容刊載詩詞文章。
此外,、戲曲大興,通俗讀物也開始出刊,類似於商業報紙和文藝雜誌的結合體。
幾百年後的文史研究者,如果深鑽這個時期,必被五花八門的思想藝術學派搞得腦殼疼。它是混亂不堪的,又是欣欣向榮的,陳腐與革新正在交融並舉。
“陛下,費如飴求見。”女官稟報。
趙瀚笑著說:“帶他進來。”
費如飴依舊穿得花團錦簇,但總算沒有直接穿女裝。這貨豎著衝天冠,臉上塗脂抹粉,那唇紅齒白的樣子,很像後世腐劇裡的男主角。
趙瀚問道:“你來作甚?”
費如飴說:“陛下,咱辦了個戲班子,名字喚作‘吟春社’。這南京的戲曲江山,都快被昆腔、徽腔瓜分殆儘了,我江西高腔怎能落於人後?嘿嘿,請陛下給吟春社禦筆題詞,招牌怎也要響亮一些。”
“你就不能做點正事?整天忙著吃喝玩樂。”趙瀚搖頭感歎。
費如飴叫屈道:“怎會不做正事?龍騎兵、軍醫團的製服,咱也是有參與設計的。簡化國旗圖案,咱也是提了意見的。以前還靠家裡養活,現在卻是自己賺銀子,成衣店的生意可紅火得很。”
趙瀚哭笑不得:“工部李郎中上疏,告你勾搭他的兒子。可有此事?”
“那怎麼能叫勾搭?誌同道合而已,”費如飴解釋說,“我與李公子,皆好華服美儀,皆喜聽曲唱戲。無非一起參加聚會,哪有他們想的那般齷齪?”
趙瀚心想:我信你個鬼!
費如飴不顧君民禮儀,直接挨到趙瀚身邊:“陛下,給吟春社題個招牌唄。”
趙瀚讓女官拿來紙筆,說道:“退至三步以外,朕可是皇帝,你不能靠得太近。”
費如飴笑道:“咱倆誰跟誰啊?彆說陛下做人間皇帝,便是做了玉皇大帝,咱們也是舊日故交。陛下不是忘舊之人,我也不會打著皇帝招牌做壞事。數百年後,你我交情也是一樁美談。”
趙瀚迅速提筆寫字,啐罵道:“拿著字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