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穎親自給費如鶴沏茶,問道:“塞外局勢不穩?”
費如鶴說:“山陝這邊倒沒什麼,也就李自成跟各部混戰,隔著大漠戈壁,漠北的喀爾喀蒙古打不過來。河北和遼寧的北方草原,姑且叫做漠東蒙古,如今卻是熱鬨得很,喀爾喀蒙古打過來了。”
“漠北蒙古人竟然有力南下?”徐穎頗為吃驚。
費如鶴說道:“漠南、漠東蒙古各部,被滿洲韃子分而治之,如今又互相功伐多年,早就打得人丁稀少、疲憊不堪。漠北的喀爾喀蒙古,卻一直不受韃子控製。喀爾喀七部,本就以土謝圖部為首,車臣部又曾遭受韃子重創。土謝圖汗袞布,趁機吞並了車臣部,又武力降服其他六部。統一漠北之後,袞布就朝著東邊和南邊擴張。”
“東邊,袞布吞並了阿魯科爾沁(呼倫貝爾一帶)。”
“南邊,巴林部已經被吞並了一支,紮魯特部也在遭受攻擊。紮魯特蒙古,一直在跟科爾沁打仗,腹背受敵之下,乾脆徹底歸順了袞布。”
漠北蒙古,大致可以理解為外蒙古地區。
大明嘉靖年間,喀爾喀蒙古左翼,南遷到大興安嶺的西拉木倫河流域,被稱為“內喀爾喀五部”。經過多年混戰,現在隻剩巴林和紮魯特兩部。其中,巴林部的地盤最南可至赤峰,已經跟大同中國接壤。而紮魯特蒙古的地盤,最南方已經挨著通遼,跟科爾沁蒙古接壤。
而嘉靖年間,留在漠北的喀爾喀右翼,逐漸統一了整個外蒙古地區。並分給七個兒子治理,叫做“外喀爾喀七部”。
如今,外喀爾喀七部的首領、土謝圖汗袞布,趁著滿清覆滅,而大同軍還未北上的空隙,已經開始了瘋狂的擴張。隻剩兩部的內喀爾喀蒙古,本就被其他部落圍攻,乾脆轉身投靠到袞布的麾下,反正他們一百年前本就是一家。
費如鶴繼續說道:“袞布還有些怕事,主動譴使南下,請求我大同皇帝的冊封。可使者走到半路,袞布就病死了,死於征討嫩科爾沁的途中。其子察琿多爾濟繼位,自封‘信仰和力量兼備的瓦齊賚土謝圖汗’,揚言要為父報仇,還說自己要做全蒙古的大汗。”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徐穎評價說。
喀爾喀蒙古的老汗袞布,雖然大肆擴張,但心裡還知道害怕。即將跟中國的地盤接壤時,立即派出使者請求冊封。
可這位新汗察琿多爾濟,純屬一個愣頭青,根本不把中國放在眼裡,還直接喊出要做全蒙古的大汗。就憑這句口號,中國也必須出兵去打!
不過,話又說回來,喀爾喀新汗察琿多爾濟,軍事能力確實非常牛逼。
曆史上,康熙那麼多兒子裡麵,隻有一個起的是蒙古名字。還是大玉兒親自取的名,叫做愛新覺羅·賽因察渾。賽因是察琿多爾濟的宗教汗名,察渾直接來自察琿多爾濟的名字。大玉兒這麼做有兩個意思,一是希望孫子可以像察琿多爾濟那麼強壯,二是提醒康熙,要警惕察琿多爾濟的擴張。
費如鶴說道:“我這次回京述職,就是商量對草原用兵之事。不僅要打仗,還得招撫各部,需要派很多使節北上。”
喀爾喀蒙古的擴張,西邊被卡在陰山一線,東邊已經快到赤峰和通遼。不論如何,朝廷都不能坐視不管。
費如鶴又說:“這喀爾喀蒙古,還跟羅刹鬼有勾結,土謝圖汗身邊有支龍騎兵親衛!”
“如此更該重擊!”徐穎說道。
其實吧,也沒有那麼嚴重。
喀爾喀蒙古與俄羅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接觸。雙方的關係很複雜,一方麵是商業交流不斷加深,一方麵是領地糾紛日趨嚴重。被哥薩克侵占土地的布裡亞特蒙古,就是喀爾喀蒙古的附屬勢力。
正在東擴的俄羅斯人,從喀爾喀蒙古購買到大量皮毛和戰馬,已經成為喀爾喀蒙古最大的外貿夥伴。與此同時,又出售火槍、火藥給喀爾喀蒙古。甚至還賣了幾門小炮,就是裝在哥薩克船上那種,炮管隻有小腿那麼粗。
聊了一陣軍事,費如鶴又說:“我那兩個崽子,全都被皇城學校淘汰了。你家的呢?”
徐穎說道:“一子一女,皆在皇城學校讀書。”
“他娘的,人比人,氣死人!”費如鶴沒好氣道。
徐穎勸道:“不必介懷,我那女兒也快被淘汰了,皇城學校裡全是神童,爭不過實屬正常得很。”
費如鶴突然又笑起來:“嘿嘿,張鐵牛那廝的兒女,比我那對兒女還不如。有他墊底,我也不算丟臉,下次見麵還能戲耍他。”
徐穎突然回過神來:“如果招撫草原各部,一起攻打喀爾喀蒙古,需不需要把李自成也招撫了?”
“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費如鶴說道,“過去了好些年,什麼事情都淡了,有一股漢人勢力在河套不容易。依我看,還是招撫為妙。”,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