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年更是低著頭歎氣,他知道這筆巨大的債務正是因為救自己所致。所以聞言更是心情淤塞,麵色煞白。
“家主,我提個建議,咱們各房的支出要縮減到最低的程度,月例銀子,日常用度都要縮減。全家節衣縮食勤儉節約,應該能省下不少銀子。我房裡每月的月例縮減到二十兩,這樣一年下來,也可為家中節省出幾千兩銀子。各房都這麼做的話,家中開支一年可縮減到一萬兩左右。節省的銀兩數目不菲。”林伯庸沉聲道。
“對,咱們各房都削減開支,會省下不少銀子來。還有,家裡的那些金銀首飾,古玩字畫什麼的都可以變賣,以解燃眉之急。”林頌叫道。
“同意,同意。”眾公子紛紛道。關鍵時候林家人還是團結的,其實也沒人敢說不同意。
林覺微笑擺手道:“節約自然是好事,但這不是什麼好辦法。家中那些字畫古玩什麼的都是祖輩購置流傳下來的,不可動分毫。賣出去容易,卻也要想想當年先祖們購置不易,流傳下來卻被我們給賣了,我們不成了林家的敗家子了麼?克扣月例的辦法也是不可行的,說實話,我林家各房的月例銀子並不高,很多房都是靠著這每月幾兩的月例銀子糊口的。就算克扣了下來,也沒多少銀子,對大局無補,但對這些房裡的人可就是滅頂之災了,很可能連飯都吃不上了。那我們決定全力保全林家產業的意義何在?還不是為了保全產業,讓林家全族受益麼?”
眾人默然點頭,確實,這麼做反而會讓林家動蕩不安。這個艱難的時候,反而不能人心惶惶,否則恐生事端。
林覺沉吟道:“開源節流,在我看來,開源是最重要的,當然也要杜絕以往的那些鋪張浪費的舉動。但開源乃是開辟新的生意和收入來源,眼下我們最需要的是這個。倘若以林家現有的生意格局,每年拚死賺二十五萬兩銀子那已經是老天開眼了。所以,必須得有新的財源。源頭一活,滿盤皆活,這是我的想法。”
“林覺,你這麼說,是不是已經有了什麼主意了?何不說來聽聽?不要繞彎子了。你是家主,你做任何決定我們都會擁護的。”林伯庸道。
林覺微微一笑,點頭道:“大伯,這幾日我確實想了很多。大夥兒將林家這副重擔讓我擔上,我自然不能辜負家族的期待。我也確實有了個計劃,需要今日跟諸位商議商議。”
“哦?”林家眾人頓時精神大振,林覺已有了計劃,但不知是怎樣的一個開源計劃,能解林家危局。
但見林覺站起身來,拱手道:“你們稍候片刻,我去請兩個人來給你們引見引見。”
林覺起身離去,剩下林家眾人大眼瞪小眼。
林伯年起身湊到林伯庸身邊,低聲道:“大哥,林覺會有法子麼?”
林伯庸輕聲道:“他倘若沒法子,我林家便更無人能有辦法了。你的事是必死之局,我們都束手無策,但林覺卻依舊將你平安救出。我現在誰也不信,隻信林覺。”
林伯年緩緩點頭道:“是啊,除了林覺,確實無人再救我林家了。但願是個不錯的計劃,我現在最希望能有個扭轉局麵的辦法,來贖我之罪了。”
林伯庸擺手道:“二弟,不要老說這樣的話,現在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了,是林家整體的事。咱們現在也要全力支持林覺,林家現在需要絕對的團結。”
林伯年連連點頭,回去落座。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廳後門屏風旁林覺便現出身形來。跟著他一起進來的確實有兩個人,而且是兩名女子。林家眾人倒是十有八九都認識這兩名女子,她們是原杭州望月樓中的謝丹紅和謝鶯鶯。
“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一位是謝鶯鶯謝姑娘,這一位是謝丹紅謝姑娘。其實大夥兒都認識她們是麼?畢竟都是杭州人。鶯鶯,丹紅姐,這些都是我林家人。這是我大伯,這是我二伯,這幾位是長房二房三房的幾位公子……”林覺笑著給兩邊介紹起來。
謝鶯鶯很是緊張,臉色微微的發紅,手裡絞著一隻秀帕,一一給林家眾人行禮。雖然謝鶯鶯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按理說不至於如此緊張。但是這是謝鶯鶯第一次見林家眾人,將來自己是要嫁給林覺的,所以有一種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格外的緊張。
謝丹紅便更緊張了,謝丹紅出身青樓,最後成為青樓老鴇。身在賤籍之中,無路多麼風光逢源,內心總是覺得敵人一等的。而杭州林家原本便是杭州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在杭州算是上等之人,見了這些人平白無故的便會矮了三分。此刻見到林家老少一張張盯著自己看的臉,謝丹紅自然是緊張無比。
林家眾人看在林覺的麵子上,保持著禮貌性的尊重,也一一還禮。不過眾人有些疑惑,林覺讓這兩名女子來參與家族重要會議,這是想做什麼?未免有些讓人費解。
林覺命人安排了椅子,讓謝鶯鶯和謝丹紅坐在一旁。這才轉頭對眾人道:“大伯二伯,各位兄長。你們當知道,我在外邊開了個小生意,便是和這二位合夥開辦的江南大劇院了。這江南大劇院專門是對外營業演出劇目的,類似於咱們大周的瓦舍戲樓。我林家有人也看過,我便不做過多的解釋了。總之呢,這是一門生意。”
林伯庸眉頭蹙起,沉聲道:“林覺,你該不會是……要我們林家也開這種什麼大劇院吧。”
林覺笑道:“大伯,你猜對了。我正是這個想法,否則我請兩位謝姑娘來此作甚?”
林伯庸沉吟道:“林覺,我必須提醒你,我林家可不涉足這一類的行業。這恐怕行不通。”
林覺笑道:“為何不能涉足?如何行不通?”
林伯庸皺眉咂嘴道:“總之……就是……不合適,不合適的很。我林家曆代先祖也沒做過這種生意。”
林覺大笑道:“大伯,我林家祖上隻靠田畝和店鋪,後來不也海外經商了麼?再後來不也開辦船行了麼?都是一步步的來的,根據局麵調整經商策略而已。您拿這個當理由可說不通。我其實明白大伯的意思,您是認為這種生意有傷風化罷了,大伯直說便是,何必兜圈子。”
林伯庸點頭道:“你明白就好,我林家不沾邪道生意。”
林覺歎了口氣道:“大伯,你這話說的可不對。這是一門正正經經的生意,從事之人也都是正正經經的人。以娛人為樂的行業並非都是不正經的。咱們這大劇院隻是寫話本讓人演出人間喜怒哀樂來,又怎麼不正經了?不信您問問家裡其他人,大劇院是不是不正經的生意?”
林伯庸看向林家眾人,林伯年探頭低聲道:“大哥,這是正正經經的靠演戲掙錢,不是賣皮肉。”
林伯庸皺眉道:“你怎知道?”
林伯年咂嘴道:“我……我去看過。林覺他們在京城開了的大劇院我瞧過,很好看,很吸引人。”
林伯庸翻翻白眼,轉頭問其他人道:“你們還誰去看過?”
“我。”
“還有我。”
“爹,我們也看過。”
一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點頭。林伯庸愕然半晌道:“原來隻有我一人沒去看過。看起來是我想錯了。”
林覺嗬嗬笑道:“是啊,大伯之前對我們子弟約束的很嚴,自己自然也是不肯出入這種場合的,所以沒看過也正常。改日大伯一定要瞧瞧,免得鬨笑話。”
林伯庸砸了砸嘴,摸了摸胡子道:“我總覺得不太合適。”
林覺笑道:“那大伯認為梁王府皇族之家開青樓合適不合適呢?”
“這個……”
“梁王府給我們的二百萬兩銀子裡,也許就有青樓賺來的銀子呢。大伯是否認為這銀子不乾淨?可朝廷沒覺得不乾淨呢,痛痛快快便放了二伯一條命。您說這銀子該不該用呢?”林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