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笑道:“那是那是,少不得要麻煩你。苟富貴莫相忘,林大人高升,我們也自然是沾光的。回頭要不我們湊個份子,擺一桌酒席慶賀林大人高升?”
林覺笑著擺手道:“那卻不必了。”
江大人也本就隨口一說罷了,此刻他和胡大人正心疼將無法再瓜分林覺每月的俸祿。心裡其實挺不高興的。打了個哈哈,便和胡大人坐在廊下閉目養神去了。
林覺來到自己的更衣處,倒是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這裡,畢竟自己在這裡呆的時間也不多。總共加起來怕沒有五六天光景。當時帶了幾本書和幾件衣裳在這裡,此刻要拿回去。林覺收拾東西的時候,楊秀一直默默的在旁幫忙。林覺包裹上肩的時候,楊秀竟然有些傷感了。
“哎,想不到我在官場上交的第一個朋友竟然相處如此短暫。林大人高升之後,你我恐怕不能成為朋友了。但我還是為林大人感到高興。楊秀在此祝願林大人前程遠大,步步高升。能和林狀元為同僚,並交往數月,楊秀已經很高興了。楊某送送林大人。”楊秀拱手歎息道。
林覺嗬嗬笑道:“楊大人,怎麼如此說話,我雖離開這裡,但並不妨礙我們成為朋友。這幾個月下來,我覺得你是可交之人,在這裡熬著也可惜了。倘若有機會離開這裡,楊大人願不願意呢?”
楊秀驚喜道:“我……我竟有機會離開此地麼?”
林覺笑道:“我不敢保證,但我一定會為楊大人想辦法。成固然好,不成也莫怪。無論如何,你我也是朋友。你說可好?”
楊秀激動的抓住林覺的胳膊搖晃著,連聲稱好。林覺肯幫忙,自己離開此處的機會大增,這對楊秀而言不啻於天大的好消息了。
楊秀將林覺送出公房小院之外,林覺獨自背著包裹慢悠悠的出大慶門來到宮外廣場之上。正是上午時分,散朝之後的廣場上車馬喧鬨,各衙門官員正自回衙,馬鳴車響,熱鬨無比。林覺眯著眼站了一小會,便舉步往西首那片連綿的衙署之地而去,那裡是政事堂以及一些附屬衙門所在之處,新衙門製置三司條例司也在那裡。
政事堂南側,一座獨立的院落在樹木掩映之下矗立。這裡本來是政事堂某衙的公房,但此時已經正式成為製置三司條例司的衙署。一道高高的圍牆將條例司衙署同北邊的政事堂隔絕起來,似乎在宣誓著條例司的獨立性和權威性。和政事堂門前都是起碼坐轎的來往官員不同,這裡公房高大的院門進出的都是腳步輕快,神情愉悅的年輕官員。他們行走如風,似乎身上灌注了無窮的力量一般。這和政事堂以及廣場東邊樞密院衙門前的情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覺來到大門前,有守門的小吏上前詢問,林覺亮出了自己的調動公文。昨晚,嚴正肅命人將這份公文送到了林覺府中,要求林覺今天上午前往條例司衙門報到。
小吏看清楚了公文和名帖,忙躬身行禮,笑道:“失禮失禮,原來是林狀元。哎呀,咱們這條例司現在可熱鬨了,今科進士前三甲都被搜羅來了,這可是人才濟濟呢。”
林覺一愣,旋即明白他話中之意,此次條例司廣羅人才,除了自己之外,新科榜眼和探花兩位也是被召進來任職了。看起來嚴正肅和方敦孺是大力的重用這些剛剛入仕的青年才俊們,一來這些人剛剛入仕有活力有衝勁有抱負,二來,這些人還沒來的及沾惹官場的一些習氣,都是一張白紙,可塑性強。
從前院進去,院子裡高木森森,遮天蔽日。一下子從陽光猛烈之處進來,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外邊的喧鬨和灼熱也隨之消散。沿著青磚道往前走,前方是三間正房。鏤花長窗敞開著,從外邊便可看到裡邊忙忙碌碌來來回回的人影。一排排的桌案整齊排列,公文卷宗堆積如山。這裡應該是條例司下級官員小吏們的辦公之所。
對於條例司的運作,林覺尚且不得要領,他也並不清楚這群忙碌的官員們在做些什麼。
沿著廊下木欄繞過正房往後進入二進的院落之中,這裡的院子麵積不小,正對的又是一座三間公房,東西兩側橫著的是幾間廂房。林覺剛剛走進二進院子裡,忽然間,迎麵三間公房的台階上一個官員正好匆匆出來,他無意間看了林覺一眼,忽然喜悅的叫了起來。
“那不是……林狀元麼?哈哈哈,剛聽嚴大人說你今日要來報到,這便到了。這下好了,咱們可以在一個衙門辦事了,真是榮幸啊。”
那人笑著衝了過來,林覺仔細一看,臉上也露出了笑意來。這個人林覺認識,正是今年春闈的第三名探花郎劉西丁。當初還一起簪花遊街來著,對這個劉西丁的印象也不錯。授官時,劉西丁去了政事堂戶部房任職,算是個不錯的結果。沒想到他也被嚴正肅和方敦孺調來此處了。
“原來是劉兄,林覺有禮了。”林覺笑著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