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總的來說,今日雙方不勝不負打個平手,若真要分個勝負的話,倒是郭旭勝了一籌,但那也是因為郭衝的力挺。
宮女內侍引導眾人就坐,男賓有五十餘人,坐滿了五張大圓桌。不出所料,林覺這個親王郡馬派不上號,坐在最末一張圓桌上。同桌的七老八小,看上去也都是些沒什麼太高身份的皇室遠親。能進來赴宴,怕也是皇上的恩惠。林覺心中頗有些不忿,自己好歹也是親王的女婿,論起來可不是遠親,憑什麼這麼對自己?但想一想,便也作罷。想想那天八月十五的中秋宴,自己連進宮的機會都沒有呢。這一次若非采薇不在,自己根本就沒資格。能坐在這裡,可知足吧。
“各位都是皇室宗親和國戚,說起來咱們都是一家人。新年時節,百姓之家團聚歡慶,咱們皇家也該如此才是。所以呢,哀家便跟皇上說了這麼一嘴,皇上孝順,記在了心裡,便請了諸位進宮來吃頓飯。你們也都彆拘束,儘情的吃喝,儘情的高興,不要擔心犯什麼忌諱。好好的樂一樂就好。都聽到了沒有?”衛太後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遵太後懿旨!”眾人紛紛起身高聲道。
“哎,你們怎麼又這樣?說了今日不拘禮節,不用這麼正式。皇上,我看,開席吧,都快正午了。”衛太後嗬嗬笑道。
郭衝笑道:“好,母後說開席便開席。開席!”
“開席!”內侍的大嗓門又叫了起來。話音落下,四周回廊之側絲竹鼓樂之聲頓起,一片喜氣洋洋的樂聲之中,一排排宮女流水介捧著菜盤婀娜而至。因為是冬天,這些菜都是做好了用炭火煨著,所以還是熱氣騰騰香味四溢。片刻之後,桌案上都擺滿了菜。酒水斟上之後,眾人起身敬太後皇上皇後三杯酒,之後便在太後的吩咐之下,相互敬酒,吃喝起來。
林覺隻吃了些熱菜,沒有多喝酒。倒不是怕自己喝醉後失態,而是這酒淡而無味,林覺不愛喝。林覺喜歡喝有勁的酒,但在皇宮之中,喝的都是淡酒,所以沒什麼意思。倒是菜燒的挺好吃的,禦膳的廚子果然是有些門道,這年頭調味料並不齊全,比如最基本的味精便根本沒有,也沒有替代品。雞鴨魚肉倒也沒什麼區彆,畢竟本身便鮮味十足,但素菜也能炒的鮮美可口,怕是有什麼秘訣,林覺吃的很開心。
座上眾人相互起身敬酒,來來去去的甚是熱鬨。酒下肚之後,氣氛也活絡起來。太後和皇上皇後座前,敬酒的人排著隊去,林覺也沒那個打算。自己這第五桌上的人,跟著湊什麼熱鬨去?
大皇子晉王郭冕在座上喝了幾杯酒,身子坐不住,起身來到廊下向郭衝躬身行禮。郭衝笑道:“冕兒有什麼話說麼?”
郭冕笑道:“父皇,今日大年初一,萬名歡慶新春,普天同慶之日,兒臣有感於此,適才得詩一首。想獻給祖母和父皇母後。”
林覺遠遠的聽著,眼珠子在地上亂滾,這郭冕真是會來事,又要顯擺自己了。不過事不關己,他要顯擺便顯擺,跟自己無乾,隻管聽著便是。
郭衝嗬嗬笑道:“好啊,吟來聽聽?冕兒文采甚高,翰林學士院的夫子們都交口稱讚,父皇今日也來聽聽。”
“兒臣鬥膽獻醜了。”郭冕咳嗽一聲,做足了做派,高聲吟道:“暮景斜芳殿,年華麗綺宮。寒辭去冬雪,暖帶入春風。階馥舒梅素,盤花卷燭紅。共歡新故歲,迎送一宵中。”
“好!好詩,晉王殿下文采斐然,這般才思,在我大周不排第一,也起碼前三。”幾名駙馬爺忙不迭的鼓掌道。
郭衝也微微點頭,袁氏不懂詩文,見皇上點頭,心中也自歡喜,輕聲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兒如此文才,不枉皇上對他一番教誨和苦心。”
衛太後雖然也不太懂,但聽這麼一說,也嗬嗬笑道:“好個郭冕,賞我這葡萄酒一杯叫他嘗嘗,長臉了。”
內侍忙上前捧了一杯太後專喝的葡萄酒送給郭冕,郭冕滿麵紅光一口喝乾。得意無比。
“二弟,你也作一首詩助助興啊?今日難得好日子,你不能光坐著啊。你作一首。”郭冕朝著郭旭叫道。
林覺差點一口菜噴出來,郭冕可真是過分的很,這是要給郭旭難堪麼?明知道郭旭不善於此,還要這麼乾,這便是故意找郭旭的茬,讓他出醜了。
郭旭心中慍怒,但卻也沒法發作。皇兄點了自己的名,他也沒辦法,隻得起身道:“皇兄,你知道我文才一般,可沒皇兄這般才能,我做不出詩來。”
“哎,詩作的好壞是其次,關鍵是心意,是讓太後和父皇母後開心。也沒人說你做的不好。要不這樣,你不作詩也成,你不是喜歡舞槍弄棒麼?在這裡給太後父皇舞一套劍法也成,給咱們在座的助助酒興。這總可以了吧。”郭冕笑道。
林覺又差點一口菜噴出來,沒想到郭冕還如此陰損,這樣的場合,怎麼能舞刀弄劍?這不是煞風景麼?郭旭倘若答應了,那便上了郭冕的當了。郭旭應該不會上當吧,他應該沒那麼傻。
郭旭果然沒讓林覺失望,沉聲道:“皇兄,這等場合,動凶器可不吉利,這便免了。改日隨父皇皇兄去狩獵,我必舞劍助興。那種場合才可如此。”
郭冕的陷阱被識破,絲毫不以為意,笑道:“說的也是,但你既不吟詩助興,又不能舞劍,文不成武也不成,這可如何是好?”
郭冕一語雙關,指桑罵槐,猶言郭旭文不成武不就。郭旭如何聽不懂。但郭旭很能沉得住氣,拱手對郭衝道:“父皇,兒臣不是不願獻醜,隻是兒臣以為,什麼人擅長做什麼,便去做什麼。不擅長做的事情偏要去做,那便是自不量力。就像父皇平素教導朝中官員任命用人一般,知人善用,用其長處。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每個人都有其擅長之處。兒臣不擅詩文,兒臣便不去自不量力。”
“郭旭所言甚有道理,這幾句話甚是入耳。”郭衝笑道。
袁皇後微笑道:“確實有道理,不過這等場合,隻是湊湊熱鬨,也不必這麼較真吧。”
“母後,這等場合更是要聽好詩好詞方可助興,父皇,此刻座上便有我大周文壇翹楚在此,既要欣賞詩文,何不讓他來作一首給太後父皇母後助興?”郭旭沉聲道。
“哦?這裡便有?是誰?”郭衝問道。
林覺遠遠的聽著,心中一沉,暗叫糟糕。就聽著郭旭的聲音清晰傳來:“父皇忘了麼?新科狀元林覺啊,皇叔的女婿啊。今天他也在酒宴之上呢。”
“噗!”林覺第三次差點將口中的菜噴了出來。
……
“林覺?他也來了麼?今日這場合……”郭衝皺眉道。
“父皇忘了麼?林覺是皇叔的女婿呢。采薇郡主的郡馬爺啊。”郭旭道。
“哦哦哦,想起來了,之前還是朕準他代替采薇進攻赴宴的呢,我這記性,真是糟糕了。”郭衝拍著額頭道。
林覺心裡氣的要命,顯然,自己這個郡馬的身份根本就在郭衝的心目中了無印象。說新科狀元或許他還知道自己,說郭采薇的丈夫,那是根本沒有印象。
“叫他來見朕,怎麼沒見他給朕來敬酒呢。”郭衝笑道。
郭旭轉頭朝林覺這邊張望,有人立刻匆匆來到林覺旁邊,提醒他皇上要他上前去。林覺無可奈何,隻得硬著頭皮穿過人群來到階前行禮。
“微臣林覺,給太後、皇上、皇後娘娘見禮並恭祝新年。”
“嗬嗬嗬,起來吧,起來吧。林覺,坐在哪裡啊?怎麼朕沒見到你啊。”郭衝擺手笑道。
“回稟皇上,微臣坐在第五席上,距離甚遠,皇上恐未見到。微臣準備來敬酒的,但總的按照席次順序來,還沒輪到我呢。”林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