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阿貴等人聽見了她的聲音,呆愣了一秒後,居然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伸手狠狠地推開了攔在自己麵前的那些馬仔,如魚貫入,進了病房。
不客氣地拉扯走了三叔帶來的那些人。
謝三叔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傻了眼,他沒想到謝雲這麼快就回來,他顧不上腿上的疼痛,越過謝雲,去看病房角落裡始終未出聲的男人。
後者收到了他求助的目光,才動了動。
站直了身體,他依然保持著一開始的沉默,走到了謝雲身後,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肘。
……入手是一片冰涼與緊繃。
略微粗糙的指腹壓在那仿佛軟弱無骨的細膩皮膚上,他有過幾個女朋友,但是沒有誰擁有這樣肉感與手感並重的好皮膚。
絕對能夠讓任何碰到的男人愛不釋手。
許湛幾乎要發出一聲歎息,他停頓了下,目光變得比方才更加暗沉,微低頭望著隻到他下巴的女人,道:“姐。”
他嗓音低沉。
謝雲轉過頭,沉默地望著他。
那雙漂亮的眼眸因為怒火被點的猶如星火燎燒,長而卷翹的睫毛難以抑製地微顫抖,許湛的目光停在她緊抿成倔強弧度的紅唇上……
過了一會兒,他低啞地問:“怎麼了,眼眶那麼紅,剛才哭過了?”
“……”
“姐?”
此時謝雲終於回過神來。
然後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前提下,她抬手,照著麵前這張英俊的臉,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一聲清脆響聲後,病房裡陷入一瞬間的死寂。
周圍無論是誰帶來的馬仔,紛紛驚呆了一般惶恐地看過來,沒有人敢說話,就連謝三叔呼哧呼哧的喘氣聲音都消失了……
許湛是什麼人?
這些年,謝國平的產業基本由他全權搭理,生意和業務範圍越做越大,道上的,明麵上的,黑的白的兩道誰見了這位不叫一聲“湛哥”,身居高位的大佬長輩,聽了這名字也得點點頭,說一句年輕有為。
這些年,沒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彆說打他一巴掌,就連他一根頭發那也是不敢輕易隨便碰的。
而此時,就是這位高高在上的閻王爺,被一個矮他一個頭的女人,一巴掌打的臉都偏向一邊。
五指巴掌印迅速在他臉上紅腫清晰起來。
在眾人驚恐的想要挖掉自己的眼珠子假裝什麼都沒看見時,他舌尖頂了頂被扇得發麻疼痛的麵頰一側,慢吞吞轉回頭來……
“姐。”
還是那個字。
“許湛,彆他媽叫我姐,我不是你姐。”
謝雲的聲音裡帶著顫,但許湛知道,她不是怕他。
是因為難以抑製的怒意。
許湛毫不懷疑如果有機會,她能再給他來一巴掌。
他沉默地望著她,她動了動指尖,望著他的目光裡有一種失望透頂的東西浮動:“以前無論你怎麼有小心思,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現在爸爸躺在病床上,你把這些人放進來……”
她說不下去了。
看見她眼中迅速熄滅的光,連自己的倒影在她眼裡也變得渾濁,許湛心中也跟著漏跳一拍……
然而隻是一下。
很快的,他的胸腔內恢複了波瀾不驚的平靜。
牽過謝雲的手,問她:“阿雲,燙著了沒?”
她不讓他叫“姐”,他也順著她的意思,換了個叫法。
謝雲在扇他時,手裡原本拎著的食物已經掉落在地,打翻了的湯汁散發出濃鬱的食物氣息,金黃色的湯因為勾芡過度變得過於濃稠,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鮑魚、劣質的海參碎、白得像是硫磺熏過得劣質花膠……
撒了一地。
有金色的湯汁灑在他的褲腿上。
他看也未看。
臉上還掛著謝雲扇出來的紅腫,卻牽著她的手,問她燙著了沒。
——就連趁著這機會走進病房查看病人情況的醫生都忍不住因為這奇怪的氣氛而偏頭側目。
謝雲微抬頭對視上對方平靜如水的黑眸,他的眼中卻看不見一絲溫度,帶著一種冷血無情的憐憫,以審視所有物的姿態,望著她。
虛偽。
一陣作嘔感湧上謝雲心頭。
她推開了他。
“滾!”
……
頭狼將死,狼群躁動不安,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已經按捺不住,衝被前任頭狼遺留下的小公主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