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有時不錯,有時下雨便沒那麼多人,魚丸和叉燒都是當日從巷子裡做燒臘和魚丸的作坊裡現買,買多了不好處理……反正熟客知道來晚了魚丸沒有,實在想吃,會自己帶。”
“多的食材可以放冰箱。”
“隔夜了,味道就不對了。”
陸鸞低頭吃飯,隨口說。
“還有彆的好處,其實剛開始未必是覺得味道有多好,很多人隻是因為覺得自己帶魚丸來加工很劃算也很方便,所以很願意讓他們賺這份錢,”陸鸞聽上去答非所問說,“久而久之,口味都吃習慣了,便總來光顧生意。”
“……”
剛從江市最大的海鮮酒樓出來,除了惹一肚子氣什麼也沒撈著,現在來到小小的冰室茶餐廳,謝雲反而有了一點點茅塞頓開的感覺。
此時陸鸞已三兩口將麵前的飯掃光三分之二。
謝雲捏著勺子一口一口的喝湯,喝飽了便放下勺子,專心地看陸鸞吃東西……看他把自己麵前的食物一樣樣吃乾淨,她又捏了捏勺子,試探性地把自己麵前那盆麵往他那邊推了推。
頗有一些投喂的意思。
後者掀起眼皮子掃了她一眼:“飽了?”
謝雲晚上吃的向來不太多,她點點頭。
下一秒便看見他伸手將那碗吃剩下一半的麵拖過去,重新拿了雙筷子,三下五除二掃乾淨……全程她低著頭看他吃,目光停在年輕人微挺翹的鼻尖上。
有一層薄薄的汗。
謝雲抽了張紙巾伸手給他擦了,捏著筷子的年輕人抬頭看了她一眼。
軟妹送了豬仔包上來,擺在謝雲手邊。
黃油烤的金黃焦脆的麵包,離她很近那份上麵撒了厚厚一層煉乳,小姑娘衝她拘謹地笑了笑……謝雲回她一個微笑時,見她漲紅了臉,慌慌張張地低頭轉身回到廚房。
稀碎的腳步聲響起,陸鸞從碗邊緣抬起頭,正好看見軟妹紅著臉跑開。
坐在他對麵的女人笑吟吟地望著她的背影。
“陸容就算了,小姑娘你也不放過?”
陸鸞突然開口。
“什麼?”謝雲收回目光,“陸容怎麼了?什麼不放過?”
年輕人的目光落在她紅唇邊停了幾秒,心中又無聲升起一絲絲暴躁,微抿唇說:“沒事。”
瞥了他一眼,他不說,她也不會追問。
謝雲拿起那塊豬仔包咬了一口,“嘎吱”一聲邊緣果然是脆的,煉乳浸入中間柔軟的麵包裡,甜滋滋的。
晚上過了六點不碰甜的她今晚喝了一杯奶茶外加一整塊沾滿了煉乳的豬仔包。
陸鸞去結賬的時候,她慢吞吞站起來,撐得想要扶牆。
但她也沒忘記正事,等陸鸞結賬完,看了眼一共才四十幾塊的賬單,謝雲扯了下他的衣袖,問:“你不是說要介紹當年事故受害者同我認識?”
陸鸞倒是沒有含糊,說:“你已經見過了。”
謝雲:“什麼?”
陸鸞:“當年那個從高空作業墜落身亡的男人,就是阿軟和阿龍的父親。”
謝雲愣了愣,腦海裡一瞬間閃過那個笑嘻嘻叫她姐姐的高中生,還有方才給她麵包多塗了一些煉乳的小姑娘的麵容。
“好消息是,你長得很具有欺騙性,”陸鸞壓著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襯衫上挪開,“阿龍和阿軟都很喜歡你。”
不然他也不會強迫他們去幫助她做這件頗有風險的事,若是第一眼便沒有眼緣,這件事便沒有後續,他提都不會再跟那對兄妹提。
幸運的是王檬看上去挺喜歡謝雲,豬仔包上塗的煉乳快要倒上去半罐便可以看出,小姑娘以前並不會輕易同陌生人如此示好。
對此陸鸞甚至可以說有些驚訝。
他話一剛落,就像是要印證他的話,身後傳來“嗒嗒”的碎步聲。
剛才茶餐廳裡的小姑娘在昏暗的燈光下衝了出來,看見站在店門口的兩人,腳下一個猛刹,“啊”了聲。
看著有點驚喜。
又像是小兔子似的“嗒嗒嗒”蹦跳著衝過來,來到謝雲跟前,她將一個用透明玻璃紙包著的棒棒糖塞進謝雲的手裡。
“秋,秋梨棒棒糖。”
她慢吞吞地說,指了指謝雲手中的糖果,後者順勢低頭看了看,好像是手工做的。
謝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被人塞了顆糖,但是甜滋滋的糖果和軟萌萌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她收了糖果,笑眯眯地抬手摸了下小姑娘的腦袋:“謝謝你。”
小姑娘漲紅了臉,擺擺手。
後退兩步,看了眼陸鸞,又往後退了兩步,衝他們揮揮手,這才轉身跑開。
謝雲撕開包裝袋把棒棒糖塞進嘴巴裡,心中感慨:如果許湛是個妹妹該有多好,肯定不會變得如今這幅討人厭的模樣。
“她真的好像挺喜歡我。”
謝雲挺美地得出結論。
陸鸞就不耐煩看她臭美,一句話不說帶著她出了李子巷。
兩人抄了個近道去了修理廠,謝雲見到了她時隔許久的車,如今已經被恢複如新……彆看這修理廠規模不大,手藝真的還行。
謝雲上次開車去4s店補漆,一個引擎蓋的麵加前杠鈑金收了她八千,噴完漆上還有坑。
她圍著自己的車轉了一圈,然後站在旁邊的空位上,原本那還停了輛aventador,謝雲站在那空地上麵,問:“陸三少的車開走了?”
江市的aventador就那個把輛,要認出主人實在不難。
“又想鬼扯什麼?”
陸鸞懶得跟她繞圈子。
謝雲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麵前的小朋友:“小阿弟,你不是認識陸容?你發個微信問問他,周末的慈善晚宴他會不會去?”
陸鸞懷疑這女人沒有心。
但他還是誠實地說:“不用問,他去。”
反正她到時候也會看到,撒謊也沒用。
謝雲眼亮了下:“那你知道他有女伴了嗎?”
“有。”
“答得那麼快,你怎麼知道?”
“那天陪季茵去租禮服就是讓他的,”陸鸞惡意滿滿地說,“季茵就是他的女伴。”
然而令他比較失望的是,謝雲沒有露出類似“驚訝”“憤怒”“尷尬”“狼狽”“失望”等任何表情,她隻是眨了下眼:“許湛以一條原本屬於季茵的高定禮服裙賄賂我,讓我陪同他一同出席晚宴。”
“我知道。”
“前幾天季茵還為了許湛要死要活的,”謝雲說,“要不你去幫我問問她,裙子和男人都還給她的話,把陸家三少借我用用,看看她願意不願意,好不好?”
“……”
陸鸞垂眼打量著謝雲。
許湛還是陸容?
老年人才做選擇。
小朋友都不要。
“不好,”陸鸞說,“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