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得無厭(1 / 2)

這幾日江市的雨下的停不下來, 像是要把一年到頭的雨都下完似的,天空中烏雲密布,哪怕是白天也根本看不見太陽。

李子巷的夜晚更是符合“夜黑風高殺人夜”, 看不見一絲光。暴雨之中有人家打開了燈, 在窗邊抱怨的台詞又多了一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雨, 下麵都積水過腳背喇, 也不知有沒有螞蟥……見了鬼的排水係統,買個菜回來便要洗衣服麻煩死了!我看還不如支持謝小姐把這裡拆了!”

“叫什麼, 洗衣服就洗衣服, 怎麼洗個衣服也這麼多抱怨,這種天誰出門不要濕身,也不止李子巷!”

爭吵的聲音伴隨著重重關窗戶聲漸輕。

陸鸞穿著雨衣,手裡拎著個箱子,看了一眼走在前麵的王井龍, 手裡拖的行李箱整個輪子都泡在汙水裡了,臟兮兮的水往合攏的縫隙裡湧。

他蹙眉。

兩步向前隔著雨衣踢了他屁股一腳:“箱子拎起來, 沒吃飯?”

王井龍本來就又冷又累, 這幾天軟妹在家休息,他一個人放了學就螞蟻搬家似的往返於李子巷和荔枝灣之間累成狗,今天是好不容易說動了陸鸞來幫忙……

哦,也不是他說動的。

就是晚上吃過飯, 還沒到晚自習時間,謝雲問了句阿龍的搬家情況,知道進度不大後就望著陸鸞說了句“你也不幫幫人家”,然後今晚陸鸞就跟著來了――

不情不願的。

吃他的住他的打擾他二人世界, 還要他幫忙搬家!

有毒啊!

雨太大了,出了李子巷兩人就躲在便利店屋簷下躲雨, 陸鸞看了眼王井龍那還在往下滴汙水的行李箱,抿抿唇:“讓你把箱子拎起來……一會兒地板臟了你自己擦,彆帶上我。”

這邊王井龍被嫌棄了,想了半天,反應過來陸鸞說的是謝雲家的地板。

以前下大雨天他去陸鸞家裡也就直接去了,他雖然愛乾淨,但也沒那麼講究啊……

想來想去,都是因為那是謝雲家。

王井龍就覺得奇怪,想了半天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隻好歎了口氣:“陸小爺,你和謝小姐不是談戀愛呢麼?”

陸鸞不耐煩地抬了抬眼皮子。

王井龍膽兒很肥:“我怎麼覺得您跟添狗似的小心翼翼呢?”

這話說完,就被陸鸞一腳踹暴雨裡了。

*

王井龍背陸小爺一腳踹馬路上,連雨衣的帽子都沒來得及兜上,被淋了個透心涼,回到謝雲家裡把來開門的女人嚇了一跳。

“不是穿了雨衣,怎麼濕成這樣?”

她一邊問,那邊原本在客廳寫卷子的王檬放了筆給她哥遞毛巾,小姑娘的拖鞋踩在地上噠噠的,聽著挺歡快。

家裡都跟著熱鬨了起來。

軟妹捧著毛巾給她哥,臉上還有點怯怯的――沒辦法,自從那天她從樓頂一躍而下,她哥就對她沒有好臉色,但是她也不敢說些什麼,因為她那天從墊子上麵被人七手八腳地扶起來時,遠遠就看見她哥坐在不遠處的地上……

王井龍跟著陸鸞混的,什麼場麵沒見過啊,最血腥的,那時候還是小馬仔跟著頭頂大佬去收債,真的把死賭鬼的小拇指砍下來他都看見,這麼血腥,他最多眼皮子跳兩下。

那天他卻被嚇到腿軟。

明明知道不會,但是晚上無數次做噩夢,夢見軟妹被風吹歪了,落在墊子外的棚架上,被李子巷的人自己拉的晾衣繩、天線杆切成幾段,拚都拚不回來。

這噩夢做了幾天,他就對軟妹黑臉幾天。

這會兒接過妹妹手裡的毛巾隨便擦了把臉,一米八幾的年輕人站在一米五幾的小姑娘麵前像座山似的,擦了臉又把毛巾扔回她手裡。

陸鸞對與玄關上產生的任何低氣壓仿佛毫無知覺,他隻是抬了抬眼回答了謝雲的問題:“我把他踹進雨裡,他沒來得及穿好雨衣。”

謝雲:“……”

其實她剛才也就隨口一問,外麵這麼大的雨,哪怕有雨具淋濕也很正常。

沒想到陸鸞對她有問必答。

有些困惑地瞥了陸鸞一眼。

後者與她擦肩而過,軟妹又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屁股後麵叫“陸鸞哥”,然後指著卷子上麵一道數學壓軸題說不會。

年輕人在沙發上坐下來,拿了卷子看了兩眼刷刷把題給寫了,寫完筆一扔,望著還站在客廳的謝小姐:“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踹他?”

他嗓子微啞,好像沾染上了外麵濕漉漉的水汽,帶著點不馴的低氣壓。

謝雲這就嗅出一點兒不對味來了,心想中二病啊,小崽子莫名其妙又心情不好。

她便踩著拖鞋靠近他了,貼近了看他睫毛上還掛著雨水似的,便很有耐心地抽了紙巾給他擦臉……

結果剛碰到他那張冷臉,手腕便被他扣住了。

“怎麼了?”

她很有耐心地微笑著抬頭望他,這副永遠從容不迫的模樣再讓他心頭火起,他心想她似乎從來沒有為他驚慌失措過,或許真的是因為他如同阿龍所說,太過於乖巧,真正像個添狗,以至於這女人對他十拿九穩……

這哪行?

怎麼可以就他一個人整天在患得患失?

他牽著謝雲的手腕,不顧她輕聲抱怨“你身上好濕”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有力的手臂環繞著她的腰,他轉過頭,當著一屋子人的麵親她的耳朵,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王井龍說我是你的狗,連你家地板都不敢弄臟。”

嗓音低沉沙啞,帶著完美度過變聲期後所剩下的磁性。

仿佛閉上眼也能看見他喉結滾動、聲帶震動。

王檬原本在看數學題,離他們很近,這會兒不經意一抬頭,就看見沙發上抱著女人的陸小爺――

他微微側著臉,那精致的麵容大半埋在她的頸窩裡。

眼微微垂著,睫毛很長,溫柔又冷酷的樣子,和平時的他並不一樣。

禁欲又帶著兒童不宜的氣場。

王檬抓起試卷,火速離開是非之地,臨走的時候沒忘記帶上拖著箱子站在玄關的王井龍,兄妹倆就回了房間。

屋子裡一下安靜下來。

“你嚇著人家了。”

謝小姐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陸鸞哼了聲,沒管。

他手很冷。

呼出的氣息卻熱熱的,噴灑在她的耳垂。

謝雲耳後紅了一半,此刻聽了他為何不高興的原因已經放下心來,轉而又覺得有些好笑:“你就為了這點小事跟你朋友生氣嗎,當初追我的時候不是說給我當狗說的很好聽,現在又不高興承認了嗎?”

“小事?”

他的手指戳了下她的胸口。

“謝雲,你是不是沒有心?”

指尖戳上去,軟得很。

她定定地望著他,然後空氣中的氣氛就有點兒變了――

房間裡,兄妹倆在爭吵,軟妹問王井龍內褲怎麼扔進了她的櫃子,王井龍扯著嗓子喊她分那麼清乾脆劃個三八線,誰過線就被燒死,然後“死”字又犯了忌諱,一頓吵鬨爆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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