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君估摸著楚弈的暴躁性子,被拒絕了肯定還有得鬨騰。
她倒不怕他會闖進來,有她命令,府裡的侍衛絕對不會讓他闖進來,最後他多半也就負氣離開。
但是她卻在意料之外收到一份血書。
她一眼就認出是他的袍子。斷口整齊,滿片的字血透錦背,大小不一的血點滴落在上頭,可見書寫時必是鮮血淋漓。
一份血書,完全承了他霸道的性格。
也可見他今兒必要見自己的莫大決心。
趙樂君緩緩吸了口氣。罷了,那她就看一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細看下,內容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上邊說明了他派人去挑撥汝南閔家和南陽霍廷兩家,以解太子困境,並言太子的處境兩日左右就能緩解,詢問她可否稍安勿動。
末了寫了句‘望複為盼’。
四字個將滿片血字的淩厲衝淡了許多。
趙樂君盯著血書,是詫異,是心情複雜。
楚弈居然也派人去劫礦挑起紛爭!
他那天莫名而來,莫名怒火衝天離去,天崩地裂的,但他還在想幫著他們姐弟解決困境。
並且……她與他都想到一塊去了。
趙樂君沉默地看著眼前的血書,又想到汝南如今還沒有消息傳來。
他們兩方人馬會不會也撞一起了?
她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而且今日他在門口鬨成這樣,宮裡的帝王很快也會收到消息。
讓他就那麼回去,萬一被帝王察覺到兩人在後麵的謀劃,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麻煩等著。
不見確實是不能了。
趙樂君伸手揉眉心,把跟楚弈這幾日鬨的不愉快情緒壓了下去,吩咐銀錦:“去把楚弈請進來。”
“公主?!”銀錦心驚的喊了聲,“萬一他又跟那天一樣發瘋!”
“去吧,他不會。”
她對楚弈還是有多少了解的。
他沒有用武力衝進來,而是遞了這麼份說明情況的血書,他不是來跟自己鬨脾氣。
不然,他有更多辦法逼著自己不得不麵對他。
銀錦為自己公主的篤定直想跺腳,最後隻能氣呼呼讓人去請進來。
楚弈割了半片袍擺,來見趙樂君的時候並未顯得狼狽。在生死中曆練出來的男人,是利刃出鞘的淩冽,大步流星走來,有著讓人不能忽視的氣勢。
趙樂君就坐在桌案前,掃了眼他還滴血的右手,靜等他上前。他卻是停在了台階下,沒有再進一步。
她隔著遊廊看他,他亦沉默地對視,兩人的關係如同相隔的距離那樣,變得涇渭分明。
“公主若還能信我一回,且再等上兩日。”
寂靜中,是楚弈先開了口。
他聲音清晰,沒有絲毫情緒的起伏。
趙樂君聞言唇動了動,沒有發出音節,是在思索自己該怎麼跟他說魏衝也在汝南一事。思索間視線又掃到他鮮血淋漓的手掌。
——即便兩軍交戰,使者前來也該以禮相待。
她默了默,說:“銀錦,去拿傷藥來給楚將軍包紮。”
銀錦抿直了唇,不情不願去了,還讓侍衛就守在邊上,怕楚弈又發瘋嚇他們公主。
楚弈聞言眸光緩緩閃動,腦海裡又閃過書房那一書架的輿圖……她帶走了所有東西,唯獨留下了那一書架的輿圖,都是她親手繪製的,一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