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雲輕言細語, 帶過換藥的真實緣由。
趙樂君習慣地追問了一句:“是見好了?”
那日跟楚弈坦白後,心裡一直不怎麼是滋味,她也許不該一開始就瞞著的。
連雲從她的話裡聽出幾分期盼,抬頭就見她眸光灼灼, 正等著自己回話。
他收起腕枕, 點點頭, 依舊淡淡笑著:“是見好些, 不過你月信晚了,所以改改方子。銀錦帶我去藥房?我去調配一下。”
他其實還不敢確定,是否和那不顯的脈象一樣……她可能是懷上了身孕,同時心裡也不太願意麵對這個消息,索性就不說了。
準備先給她服幾貼安胎的藥,再過幾日看看。
銀錦當即應聲,帶著他往外去。
趙樂君月信向來不準,對連雲說的話並不會去多做揣摩,反倒是跪坐得筆直的脊背放鬆了許多, 是為那一句見好鬆口氣。
公主府的藥房在前院,穿過長長的遊廊,再拐過從一叢竹子,才到地方。
連雲沒有讓銀錦打下手,他對藥房是熟悉的, 何況不想讓銀錦知道自己是在抓那幾味藥。
他把藥材分配好, 然後都切成片混到一塊, 分成三日量一一包好。
往回走的時候, 囑咐銀錦:“早晚一貼,七分水,熬得濃稠一些。”
銀錦自顧的默念上幾回,記得牢牢的,回到院子就自發去取來紅泥爐子,就在庭院裡熬藥。
趙樂君則自己給連雲煮茶,順帶過問太子近來的情況,還說起王司寢懷上孩子的事。
“東宮裡的吃食都是乾淨的,阿晉屋裡也檢查過,沒有什麼不好的東西。你已經派了老媼過去伺候著,就不用太過擔心了,少費些心神。”
連雲兩指托著杯盞,把茶送到唇邊抿了一口。神思已經有些恍惚,心裡都在想她真有了身孕,怎麼還能夠這樣操勞,連帶著早朝發生的事情也不想多說了。
正是此時,消失幾天的楚弈大步流星走進來。
公主府的人已經習慣他來來去去,趙樂君還吩咐不必再攔他,自然就隨他走動,此時進來連個稟報的人都沒有。
趙樂君聽到他腰間長劍在走動中輕響的聲音,一抬頭,果然就見到那身形高大男子。
身上的朝服還沒有換下,寬袖被風吹得微鼓,一手搭在劍柄上,極有威儀。
她看著,視線又落在連雲身上,表情有些微妙。
那麼巧,兩人又得碰麵。
楚弈進門就看到那個清貴公子的身影,劍眉高挑著,眼神並不友善。但到了兩人跟前,他到沒有做出什麼針鋒相對的事情,而是很自然把腰間長劍一解,放一邊,然後在她身邊落座 。
用無聲的舉動,宣示著自己的主權。
連雲覺得自己還算平靜的心湖霎時刮起了妖風,攪亂了那片安寧,剛才得知她可能有身孕的難過,如今在楚弈的出現中化作細密的針,一下一下紮著他。
他臉上血色緩緩褪去,一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他謔一下的動作讓兩人都看了過去。
“你這些日子不要勞累,我想起還有急事,過來日再過來給你號脈。”
說罷也不等趙樂君反應,就快步離開。
趙樂君望著他倉促的身影,覺得有些莫名,而且他離開前的臉色並不好看。
正看著,臉突然就被人掰了過去,對上楚弈那雙微微眯起的黑眸。
“你的舊情郎就那麼好看?”
一張口,酸不溜秋的。
她掰開他的手,睨他一眼,故意氣他道:“是好看,洛城最俊美的公子,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