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一定不能得意忘形。
楚弈在許多次的小意外後, 光著腿躲到東宮配殿, 看著給自己低頭縫褲子的趙樂君, 在深深反思。
好在朝服袍裾長至鞋麵, 並沒讓外人看到他的尷尬。
趙樂君覺得楚弈在自己跟前有時行事真的匪夷所思,就跟剛才那個大步一樣。
穿著嚴謹厚重的朝服,也不知道他嘚瑟什麼,端莊走路不會,非得再扯壞褲子。
趙樂君掐著針線, 低聲歎息。
好好一條新褲子, 縫縫補補,跟破布似的了。
楚弈聽得她那聲歎息, 一雙眼瞅著褲子,心裡也品咂不出滋味來了。
等兩人從配殿出來, 連雲已經給王司寢號過脈,說一切都好:“嗜睡是正常的, 司寢底子好, 不必特意大補, 讓胎兒長得太大反倒不好。前三月適當吃些滋補的膳食便是。”
王司寢臉頰帶著紅暈,柔聲道了幾回的謝。
太子站在一邊盯著白釉的花瓶, 雙眸低垂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到連雲來到跟前, 說告退, 才回過神頷首道謝。
連雲看了他兩眼, 有些話還是沒能忍住:“臣不知殿下如何考慮, 但既得子嗣,隻望殿下更加珍重自己。”
不要說帝王被太子這手鬨得心裡發亂,他亦沒想到太子會來這樣一手。種種所為,都向是給以後鋪墊什麼,包括附議讓恒王離京,其實恒王不離開京城才對他更為有利的。
“太子怎麼了?”
趙樂君的聲音就從兩人身後傳來。
太子淡淡的神色霎時被歡喜替代,轉身見到阿姐前來,笑道:“連阿兄讓我保重身體,不要太過操勞了。”說著,又低頭摸摸鼻子,看向王司寢。
似乎是因為他在男女事上鬨出的動靜,感到窘迫。
趙樂君在弟弟閃爍的眸光中抿唇一笑。
還是跟孩子似的,都十六了,當父親有什麼好難為的,而且又不是不知節製。
連雲被帶過了話,想到趙樂君現在情況也不好多添神思,就溫和地點點頭,算是為太子遮掩。
趙樂君又過問王司寢的身體,知道一切都,心頭微寬。
等連雲離去,趙樂君坐下,跟太子說起朝中事務。
“我剛才聽到說恒王封地放到了河西,雖然不是魚米之鄉,卻還不如讓他得個富庶的地方。你當朝為何不提議,以河西隨時麵臨戰爭的險要和地廣物貧,讓父皇改變主意,百官裡自然會有人讚同的。”
太子知道阿姐回過問,淡然說道:“父皇鐵了心要惡心我們,還拖著你和姐夫的複婚一事,又怎麼可能會聽我的提議,不過是當朝再鬨個紅臉。”
“恒王去了河西,就相當於父皇要監視著北地和上郡,那就是根刺……一個不好,生根了就要化膿成瘡,剜肉都不好使。”
趙樂君明白弟弟的意思,到底是又歎氣。
太子給阿姐捧了茶,送到她手裡:“阿姐不要太擔心,左右還有姐夫在。姐夫的駐軍不會減少,強龍不壓地頭蛇,恒王就是成了河西王又如何?他們依舊要受掣肘,姐夫說是吧。”
楚弈被一口一個姐夫喊得心裡熨帖,自然是要給麵子的。
“話不假,北地河西上郡,這三處都在我們手上,安插進來一個恒王又能如何?百姓要的是安居樂業,不會去管朝廷哪個官員或者皇子到來,誰給到他們安穩,他們的心就向著誰。”
“既然如此,你也該把回上郡的事提上日程。”趙樂君自知改變不了父皇,唯獨是自己這方去應對。
等到胡人送來種馬一應議和答應的東西,就要回胡地,到時楚弈也不好再留在洛城。
楚弈聞言臉色當即就變了,一雙盯著她看的眼眸暗沉。
她這是在趕他走,又想要說什麼大局為重。
他當即就要張嘴說什麼,卻被太子暗中探手過來按壓了一下膝蓋。
他抬頭,太子眼裡都是笑意,看著他說:“我也覺得阿姐說得對。”
楚弈嘴裡的話,在太子的示意中,給咽了回去。
午間,趙樂君留在太子宮裡用的膳。太子因為楚弈在,特意命人拿了酒來,還讓烤了半隻羔羊,席間和楚弈把酒言歡。
王司寢並不害喜,吃了些羊肉,趙樂君叫人給她多盛了碗湯羹,給她去去油膩。
“公主也要多吃些,這才動了幾筷子。”王司寢看著她的纖腰,讓身邊的老媼去給多添菜食。
趙樂君今日不知道為何見到油膩的羊肉,就沒有太多胃口,將就著再用兩口,皺著眉頭就又停下筷子了。
老媼見原主子食欲不佳,笑著打趣道:“外人若是見著,還以為有孕的是公主呢,看見這些肉食都不起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