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院子裡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拿著桃木劍的道長步伐從容,看看樹梢又望望月亮:“這還真是個賞月的好地方啊。”
“是啊。”白玉點頭道:“如果沒有被烏雲遮住就更好看了。那邊那個麻子神神叨叨的在算什麼呢?給誰看相?”
“誰知道他,咱們這幾個反正都讓他看了個遍,也沒瞧出什麼有水平的東西。”
有風水師蹙眉:“這麼久了裡麵怎麼還沒動靜?也沒有交談聲,不會早就走了吧。”
“沒有,一直在裡麵呢。”程方從樹後麵出來,輕咳一聲,壓低嗓音:“諸位,近來的各地頻發巫蠱事件,你們可有耳聞?”
“嗯?”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從裡麵的人身上跳到巫蠱去了,這些人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這個倒是沒怎麼聽過,以前早些年……大概是二十年前吧,在鄉野處理過幾件這樣的事,協會不是一直在禁止這種術法嗎?”
“屢禁不止啊!”程方搖頭,“而且近些年來某些有錢人也在偷偷搞這個,你去調查他就聲東擊西毀滅證據,現在還沒有多大進展。”
而且前幾年隻是偶發事件,近一個星期陵城下屬的各地區報上來關於巫蠱傷人的事件已經有十宗,他和另外幾個省的玄學協會互通情報,發現其它省份也是陸陸續續有。
巫蠱之術會吞噬人的氣運,甚至是影響整座城市,這也是他憂心的地方。
特殊部門坐不住,多半也是因為這個。
哪怕他們部門裡的能人異士再多,也不如楚逢月一個宗師來的靠譜。
而且真正有本事的風水師,都不願意受部門約束,比如龍虎山和孔家的弟子以及後人,沒有一個進玄學部門的。
程方敢拍著胸脯說,眼前這些風水師卦師相師法器大師雖然看上去不著調,拉出去也是能練上一練的。
“您指的有錢人是?”有風水師聽出端倪,追問道。
“這就得諸位去細心查證了。”程方卻隻是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你們的身份方便查探情況,以前布置過風水局的就找個由頭說穩固一下,其餘的也可以自己借故去看看嘛。”
在場眾人若有所思,總覺得這事沒有他表麵上說起來這麼簡單。
“楚小姐。”炎武終於受不了,打破寂靜,“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作為國內唯一的風水宗師,留在娛樂圈簡直是不務正業!”
楚逢月原本懶散的神態逐漸收斂,炎武旁邊的年輕男人也放下手裡的青花茶盞。
動作不輕不重,卻帶了禁止的意味。
炎武意識到自己失言,立刻給楚逢月道歉。
“楚小姐,抱歉,剛才有些激動……”
他竟然在無意間門拿出了二處處長的派頭,來指責一個宗師?!
想到這,他冷汗直流。
“炎處長來見我就是說這件事?什麼樣的職業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沒有義務為你……”眸光掃過他旁邊羸弱的年輕男人,女人頓了一下,“你們做貢獻,這是你們的職責,並不是我的。”
第一次見麵就鬨得很不愉快,炎武也有些頭疼。
他本來就不善言談,也不知道上麵為什麼要派自己過來。
而他旁邊的年輕男人自始至終都在觀察楚逢月。
溫潤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男人歉意道:“是我們冒犯了,楚小姐不要見怪。”
女人隻是冷哼一聲,懶得再和他們周旋,從座椅上起來,大步往門口走。
剛推開門,就對上無數雙眼睛。
不等她反應,知道她來了立馬趕過來求助的侯師傅語氣急促道:“楚師傅!十萬火急!當先被人暗算了,現在還昏迷不醒。”
這段時間門馬當先一直在處理葉家的事,葉家祖墳被楚逢月炸了,關於他家的活陵城的風水師都找借口推脫掉了。
隻有馬師傅,覺得自己和楚師傅關係不錯,而且特意親口問了她已經不打算計較,所以放心大膽的接了葉家的差事。
沒成想,一個沒注意還是出事了。
師弟的性命要緊,侯師傅和楚逢月關係也很好,他心急如焚,沒有講究那麼多,直接拉著楚逢月的胳膊就往外走。
“楚師傅,我邊走邊跟您解釋!”
風水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玉直接跟了上去,“侯師傅,也帶上我。”
侯師傅隻是囫圇點了下頭,後麵又跟了好幾個。
基本上都是陵城本地的風水師,平時都熟,而且看在侯師傅師父的麵子上,怎麼著也得去一探究竟。
到底怎麼回事得弄明白吧,真要是遭了暗算,也得找出對手不是。
楚逢月被雲裡霧裡拽走,院子裡的風水師們也散了大半。
見到了她,目的已經達到了。又被程方下發了任務,打算回去歇歇再乾活。
在這裡真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今晚是這幾天夥食最好的一頓,有人已經吃撐了。
等他們都走了,屋子裡特殊部門的人才緩緩出來。
看到這兩人,程方又親自把人送到門口,看著他們上了車,這才真正緩了口氣。
“怎麼樣,看出什麼了嗎?”貼著防窺膜,外麵看不見裡麵。
後座坐了個年紀和炎武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這話顯然是問年輕男人的,炎武很識趣地開門坐在副駕駛。
“她很克製,不會仗著宗師的身份隨意欺人。”年輕男人笑聲輕緩,他抬手掩唇咳了兩聲,在中年男人擔憂的目光中略微搖頭,繼續道:“炎處長說話不是很中聽,楚小姐也沒有真正生氣。”
說話不中聽的炎處長係上安全帶,尷尬撓頭。
“部長,我本來就不擅長談話,你們讓我來這不是得罪人嗎。”
換個舌燦如蓮的人來也不至於在那乾坐個把小時啊。
這種苦差事他下次可不乾了!
“本來就隻是試探觀察,”說話的中年男人從旁邊拿過一條薄毯,攤開蓋在男人腿上,“部長,是否可以排除她會帶來危險?”
如果有彆人在這裡,一定會驚掉下巴。
原以為中年男人才是主導者,沒想到他卻對羸弱的年輕男人畢恭畢敬。
“暫不排除,列入頭號文件。”年輕男人疲憊地闔上眼眸,仿佛說完這些話已經耗儘了他所有精力。
……
楚逢月被侯師傅塞上車,本來以為是要去清水村,沒想到卻被帶到葉家老宅。
雖說現在資產縮水,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葉家家底依舊豐厚,足夠後輩揮霍。
見到她,葉韜神色依舊有些許不自在,但比以前好太多了。
“楚小姐,侯師傅。”
“嗯。”楚逢月根本就沒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在她看來出了氣事情就翻篇了。
也沒有和他寒暄,她直接道:“馬師傅在哪?帶我去看看。”
葉韜趕緊帶路,侯師傅這一路上把來龍去脈都給她解釋了一遍,還不忘補充道:“葉家前段時間門一直受阻,當先就替葉家布置了風水局。”
“就在前幾天,風水局被破了。當先在處理葉家祖墳的事,昨天才趕回來,今天就中了招。”
他說的前幾天,正好是楚逢月在司徒正家裡的時候。
楚逢月點點頭,跟著葉韜穿廊過道,來到一處廂房前麵。
對於馬當先,葉家人多少有點怨的,特彆是葉鴻的兒女,如果不是他惹怒楚逢月,葉家也不至於有此一劫。
事到如今,他反而和楚逢月關係親近了,葉家從豪門家族變成了連南家都不如的吊車尾末流。
而葉鴻還因為竊取村子氣運,被特殊部門帶走了,至今未歸。
倒是葉韜的父親趕緊迎上去,被楚逢月整了這麼一下,葉家人對她又驚又怕,怒已經被懼壓了下去。
“楚小姐,馬師傅就在裡麵,請了醫生來看還是無濟於事,查不出什麼原因。”
楚逢月“嗯”了一聲,跨過門檻時忽然掃了他一眼:“查出是哪家在暗中對你們下手嗎?”
“是季氏集團!”葉韜惱火道:“那個所謂的少東家季河不是個善茬,季複也不是什麼好人!”
“商場上就是這樣,你實力弱,在彆人眼裡就是一塊砧板上的肉。”葉老爺子拄著拐杖出來,雖然八十多歲了,可步伐依舊很穩,雙目也不見渾濁之色。
“楚小姐,讓你看笑話了,小孩子不懂事,沒去曆練過。”老爺子的目光越過不成器的孫子,落在神態平靜的女人身上。
楚逢月對這些事並不感興趣,但還是說了一句:“憑季家的實力,想要對你們下手還是差點火候。你們不妨往他背後的家族查。”
這些葉老爺子和葉父又何嘗不知道,季氏集團為何這麼快能發家?靠的不過是趙家那位二爺的資源。
葉家在鼎盛時期尚不能同趙家掰手腕,更何況現在已經落魄了。
“趙家也不是鐵板一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楚逢月看出他們的猶豫,點到即止,在侯師傅催促的目光中,去看馬師傅的情況了。
留下葉老爺子和葉父在思考她的話。
“怎麼樣?您看出什麼了嗎?”侯師傅有些急,他說:“秦家那位繼承人當時昏迷也是請您過去看的,我問了洛觀,和當先的情況不大一樣。”
楚逢月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侯師傅像是被壓製了一樣,立刻安靜了下來。
女人在床邊坐下,眸光落在昏迷不醒的馬師傅身上。
他額角青筋暴起,而且印堂有煞氣縈繞。
“不像是中邪。”楚逢月搖頭,否定了侯師傅之前的猜測,“他額間門的煞氣應該是彆的邪物引發的,而不是邪氣入體。”
“那會是什麼?”侯師傅有些著急,“之前還好好的沒事,來看了下風水局就昏過去了。”
這件事還沒來得及告訴老爺子,知道楚逢月出現在玄學協會,他立馬開車過去了。
一縷烏雲悄然從楚逢月口袋爬了出來,不是它不聽話,主要是這種氣場太吸引它了。
小烏雲趴在馬師傅身上,貪婪地吸食著黑氣。
楚逢月微挑眉梢,沒有製止它的動作。
隻稍片刻,原本昏迷的馬師傅麵露痛苦之色,脖頸間門有什麼東西在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