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這可是溫部長的車,真要是有什麼丟了,丟的不是我們的行李,而是他的臉麵。”楚逢月聳肩道。
“對,臉麵。”即墨笑眯眯附和,“在我們南洋,特殊部門的部長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有人敢碰他的車。”
溫珩鎖了車,笑著說:“如果丟了我一定找回來,一件不少還給你們。”
胖驢友搓搓鼻子,“這是扣肉的香味吧?還有紅燒魚。”
“就你鼻子靈。”楚逢月笑罵一句,看了眼站在車門旁邊的侯師傅,“走吧,彆愣著了。”
今天天氣好,豔陽高照,外麵還有紅色的拱門,上麵寫著新郎新娘的名字。
徐麗、徐洋。
“新郎新娘是一個村的吧?”胖驢友身上挎了個腰包,不知道裝的什麼沉甸甸的。
“可能是。”侯師傅沒什麼心情管這個,如果是往常可能還會送個增進情感的法器當做賀禮,現在滿腦子都是——
馬當先你跑哪去了?
師弟你可彆有事啊。
他失蹤的這兩天,特彆是察覺不到隨身法器的時候。師父可急的夠嗆。
馬當先是他的關門弟子,也是最疼愛的徒弟,那傲氣淩人的性子就是師父師兄們慣出來的。
對於他,老爺子也付出了更多的情感,生怕他出點什麼事,現在也在托人脈找關係到處找他。
楚逢月安慰了兩句:“沒事的,如果真的是巫蠱一族,他們的目的是引我出來報複我,馬師傅隻是個誘餌,不會有事。”
“要是如你所想他被彆的事絆住了,可能他自己也在想辦法解決,你先彆自亂陣腳。”
侯師傅點點頭,雖然安心了些,但也時刻在留意手機上的消息。
胖驢友有個狗鼻子,順著味道就找到了酒席所在的地方。
一個土磚民房外麵搭了個棚子,左鄰右舍都在幫忙切菜或者剁肉,唯一的大廚站在現砌的灶前,揮舞著大勺。
村裡的人都聚在這了,要麼在嗑瓜子聊天要麼幫忙擺碗筷,小孩子們手裡拿著喜糖在外麵玩。
胖驢友自來熟地去上人情的地方隨禮,他給的紅包又大又厚,裡麵是一千塊錢。
他們村隨禮都是兩百,還有一百五的,隔得不算太遠,他覺得應該差不離。
記數的人給了他一包煙,“叫什麼?之前怎麼沒見過你啊。”
胖驢友說著一口本地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的親戚。
“我是新郎的朋友,這不是他結婚過來隨禮嗎?”他指著身後幾個人,“那些都是他朋友。”
“是嗎?”記數的人握著毛筆,不確定地問他。
“是啊,徐洋嘛。”胖驢友篤定道。
旁邊聊天的人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小聲議論。
“你說是就是了。”沾滿墨汁的毛筆落在人情簿上,填上胖驢友隨便報的名字。
“馬當先是吧,隨便找個桌子坐就行。”
胖驢友辦完這件事,找到楚逢月帶著他們去空桌。
來吃喜酒的有老有少,他們聊的都是村裡的八卦,誰家離了婚誰家娶了兒媳誰家嫁了女兒。
然後又開始說誰家吹牛說自己兒子在外麵有多能耐,回來開著好車,其實身無分文,都是打腫臉充胖子。
胖驢友把她們說的翻譯給楚逢月聽,然後又和鄰桌的大娘們打聽——
“你們這裡最近幾天有沒有請過風水師做什麼事啊?”
“風水師?你說的是陰陽先生吧。”大娘蹺著腿,嗑著瓜子,“那肯定有咯,你不像是我們村上的,看著麵生。”
“我們隔壁村的,和徐洋是朋友,這不是他結婚非要我們過來隨份子嗎?”
胖驢友麵不改色道:“您也知道,現在的人為了收幾塊錢無所不用其極,八竿子打不著的都要請來隨禮。”
“可不嘛。”大娘眼底有異,看了眼旁邊的人,笑著回:“以後你結婚也讓徐洋去,把禮錢賺回來。”
“不過你這禮金多半是打水漂了哦。”
胖驢友沒聽懂她的話,以為這徐洋是個什麼賴子,他結婚你出錢,你結婚他就不會去了。
楚逢月一直在觀察這裡,她看到土磚房頂有一股濃鬱的灰色氣場,經久不退。
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形勢。
溫珩雖然不懂這些,但他也知道這裡不太對勁。
侯師傅已經沒去想馬師傅的事了,他在這裡如坐針氈,總覺得渾身刺撓,哪哪兒都不舒服,隨身的法器也開始發燙。
隻有胖驢友和人聊的正歡,東家長西家短他都打聽清楚了,碰到吵架拌嘴的大娘,還勸架同時套話。
等他聽完感興趣的又煽風點火,大娘們吵得更厲害了。
楚逢月有些無語,他這樂子人的性子到現在都沒改。
即墨戴著耳機,單手撐臉等上菜。
到了吉時禮炮響起,本來以為能看到新郎接新娘過來的場景,可什麼都沒有。
來幫忙的鄰居開始上菜,還有專門的人打飯。
管他新郎新娘長什麼樣,胖驢友覺得自己已經隨了禮就可以開吃了,他也沒客氣,抓起半邊蹄髈就開啃。
這一桌可以坐八個人,但隻有他們五個人吃。
因為預留的席麵夠,所以都坐的比較鬆散,村裡人更愛和熟人坐在一塊吹牛打屁。
記人情的那個人也來吃飯,看到胖驢友,他點頭打了個招呼,在他和隔了兩桌的位置坐下。
不知道他說了什麼,那一桌人全部看向他們,眼神說不上的奇怪。
胖驢友放下蹄髈,納悶:“難道是我吃的太不文雅了?還是他們覺得我們是陌生臉龐,所以好奇。”
楚逢月沒有應答,她夾了塊茄子送到嘴邊,然後又扒拉了兩口大米飯。
北方的大米就是好吃,還特彆香,她一會兒就吃了小半碗。
侯師傅也心事重重,這個地方有些詭異,他的第一直覺就是不舒服。
他和法器待久了,身上的氣場濃厚,所以對於一些不好的東西感應力極強。
不能在這久待!
“吃完飯我們就走,”他說:“我總覺得這裡不對勁。”
“嗯。”楚逢月頷首,嚼著米飯,“可以。”
堂屋裡一直有人在說話,可能是主持婚禮的長輩,這在胖驢友看來很正常,菜也是他們這裡擺酒常做的。
沒看出來哪裡不對勁,不過侯師傅他們都這麼說了,他肯定是跟著走。
在這種方麵他們算得上是專家,乖乖聽話準沒錯。
到了新郎新娘拜謝賓客的環節,胖驢友下意識往門口瞅。
接下來看到的一幕讓他大驚失色,手裡的蹄髈也掉在桌上。
“楚……楚小姐……”
我滴個乖乖,他看到了什麼?!
男女方家屬分彆搬著兩個身穿喜服的紙人出來,另外有個人提著袋子開始發喜糖。
溫珩眸色漸深,平靜地看著那兩個紙人被搬到桌前。
“新人謝賓客。”有人高聲喊道。
說完,五袋喜糖分彆扔在桌上,親屬又搬著紙人去另外的桌子。
“……”
胖驢友的嘴巴就沒合上過,他這麼多年走南闖北看到的東西多了去了,這種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結陰魂啊,”即墨有些惋惜,“我現在沒辦法給他們祈禱祝福,到時候買點紙錢燒給他們當隨禮吧。”
“幫我也帶兩斤,”楚逢月麵不改色道:“謝謝。”
“……”胖驢友本來以為這一桌就自己一個人害怕,看到侯師傅臉色也不太好才知道,原來玄學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楚小姐和她的朋友那樣。
吃完飯,他們要走的時候,新郎的家人過來道謝——
“聽說你們是洋洋的朋友,特意趕來的,謝謝你們啊,洋洋這孩子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是他的福氣。”說著說著,新郎的母親眼淚就下來了,他父親也好不到哪去。
胖驢友沒了輒,自己說的謊自己圓,又勸了新郎母親許久,這才和楚逢月他們一起離開。
走出村子的時候,他步伐發飄:“楚小姐,我有點腿軟。”
剛才是真的被嚇到了,難怪那些村民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原來是這麼回事。
還新郎請他來的,人都沒了怎麼請的啊,托夢啊?!
胖驢友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喬豹啊,你真是什麼席都敢吃啊!
即墨還調侃他:“胖哥,是不是吃少了?要不然再回去和你朋友家打個招呼。”
胖驢友覺得這個大巫師也是個黑心肝的玩意兒,不對,黑心肝的洋玩意兒!
他忿忿不平想道。
楚逢月打開後備箱,從行李袋拿出一雙從白家拿的布鞋以及登山裝備,換上後她走了兩步。
眺望遠處的平原,她說:“去山上看看。”
“啊?”胖驢友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個想法,換了雙解放鞋,然後問:“楚小姐,我們不是要去找馬師傅嗎?”
“說不準就在這呢。”楚逢月眉眼彎彎,“不知道徐家給兒子兒媳找的墓地在哪,我們去找找。”
胖驢友不解地看向侯師傅,侯師傅也利落換上鞋子,而且沒有解答的意思。
他估摸著侯師傅自己也不知道楚小姐要做什麼。
溫珩倒是不動聲色看了眼楚逢月,他用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發出去,過了兩分鐘,消息還在聊天框打轉。
“這裡沒有信號。”
“嗯?”胖驢友掏出手機試了一下,真的撥不出號碼,他爬上車頂找信號,一格也沒有。
侯師傅說:“如果是這種情況,當先的隨身法器失去效果就很正常了。”
村裡的氣場亂如麻,他去後備箱找出羅盤,遞到胖驢友麵前:“你看。”
指針嘩啦啦轉個不停,就像無頭蒼蠅。
從這就能看出村子有問題,至於村民有沒有問題,還有待商榷。
幾人一起從旁邊的小道上山,山路就在村子旁邊,他們的舉動也引起了村裡人的注意。
“隨便他們吧,”新郎的家人說,“不管怎麼樣,他們也是洋洋的朋友,說不定是去祭拜他的。”
這邊多平原,沒有高聳的山峰,爬起來也沒那麼費勁。
他們在草叢裡行走,侯師傅捧著羅盤,“這裡也不行,看來這一塊的磁場都亂了,到底是因為什麼?”
沒有人能解答他的疑惑,即墨摘下一隻耳機,他伸手,清爽的風從指縫中穿過。
溫珩時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也同樣張開五指。
“風?”溫柔的嗓音響起,他笑了。
“現在這個季節刮的應該是東北風,風不該往西南吹。”
楚逢月看著野草被吹倒的方向,她繼續往前走,其餘的人都跟在她身後。
氣候反常必有妖,越往前走雜草生長的越茂盛,大概走了十幾二十分鐘,前麵有兩個還沒封土的墓穴。
馬師傅正從坑裡往上爬,看到他們時,眼底從怔然到狂喜。
“楚師傅!師兄!溫部長!”
他趕緊爬出來,跌跌撞撞跑到他們麵前,“你們怎麼來了?”
在這裡看到他,侯師傅明顯沒有反應過來,這和他預想的差太多了。
最差也會被狠揍一頓吧?怎麼跟沒事人一樣?
知道他的想法後,馬師傅十分無語:“我的手機沒電了,在村裡借到充電器又沒信號,所以沒能和你們報信。”
“村裡也沒有固定電話?”侯師傅冷笑,一甩袖袍,“你就是故意讓我們著急是吧?”
“楚師傅剛回國連口氣都沒喘勻就被我拉來這個山卡拉找你,馬當先啊馬當先,你真不是個東西啊!”
說著,侯師傅氣衝衝地就要走,楚逢月他們幾人在旁邊看熱鬨。
“真不是這樣,”馬師傅趕緊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服軟道:“師兄,你們來的正好,我在這也碰上事了。”
“?”聽完他的話,胖驢友擰眉,“你是說那個徐洋和徐麗的屍體根本就沒找到,他們家裡就給安排陰婚,然後用紙人下葬?!”
這他媽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吧。
正常父母哪會這樣做啊!
“我在這裡住了兩晚,這個村子不太對勁。”馬師傅苦笑道:“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徐洋和徐麗這兩個人。”
他把之前發生的事細細說來——
“兩天前,我剛把烏雲送回去,就回了鋪子。”
“當時我還想著如果沒生意就放一天假,第二天去給烏雲開家長會,結果有個人找上門來,說他兒子和兒媳被大水卷走了,屍骨無存,想要給他們找一塊墓地合葬。”
這種事馬師傅很拿手啊,再加上他覺得這家人可憐,就接了活。
“到了這裡我才發現不對勁,新郎家裡家徒四壁,但是我來的機票是他們出的。”
“而且還是頭等艙。”他說:“這樣的家庭條件還能買個國內長途的頭等艙,本來就很反常。”
既然遇到事了,他肯定不動聲色想找師兄幫忙,可不管是打電話還是發短信,都不行。
完全沒信號。
“我也想過要不然不管這件事了,說不定是針對我下的陷阱。”
馬師傅伸出手,上麵有大大小小的擦傷,血痕已經乾了。
“可不管我往哪個方向走,最後還是會回到村子。”
剛才看到他們的時候,馬師傅還有些不敢相信,生怕是幻覺。
試探一番後,就這個狗脾氣,是他師兄沒錯了。
“障眼法。”侯師傅皺眉,偏頭問楚逢月,“楚師傅,這是巫蠱一族使的手段嗎?”
他們最擅長用巫術害人,說不定這兩個大坑都是假的。
“那個是真的,我親手挖的。”馬師傅苦哈哈道:“隨便找了塊地說是風水寶地,刨了半天,村裡的人也不來幫忙。”
侯師傅不知道該罵還是該笑,他現在的心情十分無語。
眺望遠處廣闊的平原,楚逢月恍神片刻,長舒一口氣,了然道:“這裡有真龍大結之地,他們誆你過來就是想讓你找龍穴。”
平地一突值千金,勝過山地萬仞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