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安所說的彆墅, 與其說是彆墅, 不如說是中式庭院,有亭台樓閣, 池塘假山造景,池塘的水還不是完全靜止的,竟然是一眼活泉,池塘裡還有養的很好的錦鯉, 建築全是仿古建築, 琉璃瓦美輪美奐,室內裝潢也無一處不精致, 全是實木打造, 造價不菲。
尤爸爸剛走進來的時候還能讚歎,等進了屋子,看著家具, 眼睛都瞪直了。
“這得多少錢啊……”尤爸爸摸著桌角,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形貌十分猥瑣,“這是紫檀木吧?”
尤媽媽不懂這個:“那還不是木頭, 我看就跟彆的木頭沒什麼區彆。”
尤爸爸痛心疾首地說:“你知道什麼, 知道紫檀木多珍貴嗎?明末清初, 全世界的紫檀都彙集在中國, 那些外國佬比咱們還重視, 他們以為紫檀沒有大料, 進了北京城, 才知紫檀精英都在中國,不管是搶的還是買的,弄回自己國家。”
尤爸爸又把桌身摸了一遍,手上都沒用力氣,溫柔的像是在摸一塊豆腐。
“這樣的大料,有錢也買不到……”
眼看著丈夫現在是廢了,尤媽媽就隻能和尤銘先去放東西,他們輕裝簡便,隻帶了點日常穿用的東西,布置起來也很快,要不了十分鐘就弄好了。
“你爸還念著他那三弦。”尤媽媽撇撇嘴,“我看之前就該跟房子一起賣了,免得他汙染我的耳朵,拉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尤媽媽坐在床邊,拉著尤銘的手:“媽都想好了,你朋友這兒環境好,適合你靜養,到時候媽去跟他談談,人家幫忙,咱們禮數是要到的,看看有什麼咱們能幫忙做的,或者要出多少錢,等你去複診兩次,確定沒問題了,咱們就搬走。”
尤銘現在都不知道這庭院江予安是怎麼得來的。
或者這庭院到底是不是人世間的庭院。
他現在急切的想要見江予安,他有很多問題,比如他的身體為什麼會忽然變得虛弱,是不是跟江予安有關係?又比如江予安為什麼會突然有身體,是不是跟之前楚家夫妻招來的惡煞有關係?
許多問題交織在一起,就算纏成一團的毛線球,尤銘自己也理不清頭緒。
雖然家裡沒錢了,還欠著外債,但尤爸爸和尤媽媽的情緒很好,在他們看來,什麼錢都比不上兒子的健康重要,兒子能好,那花多少錢都值得,能用錢買來健康,這買賣還是劃算的。
尤爸爸本來還想跟兒子睡一個房間的,這樣晚上還能照顧他,要是有什麼事也能第一時間發現,尤銘勸了很久才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搬出醫院的第一天,尤銘確實還感覺有些勞累,下午躺在床上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尤媽媽小聲叫他,尤銘答應了一句尤媽媽才放心。
“讓他睡吧,肯定是累著了。”尤媽媽小聲對丈夫說。
尤爸爸也壓低著音量,即便尤銘臥室的門是關著的,他們也害怕打擾到尤銘:“我明天就出門走走,手裡還有幾萬塊錢,我想想辦法,月底就要開始還錢了。”
尤媽媽:“我去找工作吧。”
尤爸爸:“現在請不起保姆,你不在家,誰照顧小銘?聽我的,我出去跑,你把小銘看好就行,彆出什麼事。”
尤媽媽歎了口氣:“也隻能這樣了。”
鄭阿姨在尤爸爸賣房的時候就被辭退了,她後來也給尤媽媽打電話問過尤銘的情況,她來尤家很多年,尤銘幾乎是她看著長大的,她把給不了自己兒子的母愛都給了尤銘,所以才對自己的親生子充滿愧疚。
她想來照顧尤銘,但她身上沒什麼錢,兒子那邊處處都需要錢,她也隻能儘快找工作。
尤爸爸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忽然老了十歲,精神氣全沒了。
他幾乎跑遍了整個省城,找昔日好友拉關係,他知道這幾萬塊錢都沒法去投資,就跟朋友說寧願當個技術工拿工資。
技術工種的工資不低,每個月也上萬,效績好的還是幾萬都有。
他可以一邊工作一邊還錢。
但都被朋友們婉拒了。
尤爸爸當年確實手裡有技術,可這麼些年過去了,技術更新換代,年輕人層出不窮,朋友們也不想沾上尤家的事,畢竟尤家欠了不少錢,到時候尤爸爸還不上,有人過來鬨事,吃虧的還是他們。
尤媽媽聽丈夫說完,端著一杯水坐在椅子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去擺攤吧,去學校門口賣鹵味,或者賣麻辣燙,燒烤,彆的也行,我們又不是沒乾過。”
這種移動攤販成本低,利潤高,隻要地段好,一個月下來收入想過萬也不難,唯一的麻煩就是城管。
“現在大學城外麵全都擠滿了。”尤爸爸歎了口氣,“各有各的地盤,我們過去估計還沒賣,攤子就被掀了,早上倒是沒什麼攤子,但是學生早上也不怎麼出校門。”
“爸。”尤銘從房間走出來,他看上去已經好全了,整個人容光煥發,皮膚也變得紅潤自然,他坐到尤媽媽身邊,“我會去想辦法的。”
尤媽媽:“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調養身體,你想什麼辦法?凡事都有你爸媽!”
尤媽媽瞪著眼睛,像是尤銘再說下去,她就能把尤銘給活吃了。
尤銘被尤媽媽推回房間,讓他繼續睡,尤銘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