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尤家不止有尤爸爸他們,還有數不清的洪水猛獸要來拿他的命。
幾番躊躇之後,尤成還是直接去車站買了票。
回了老家以後,尤成這輩子再也沒有踏足過省城。
對省城的恐懼根植在他心中,到他老死的那天都沒有消散。
這種恐懼甚至大於他對貧窮的恐懼。
離開工地以後,尤銘去見了鄭成才。
鄭成才早早就等在了跟尤銘約好的咖啡廳裡,他的脖子上還帶著吊墜,這段時間他連洗澡都不敢把項鏈取下來,就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沒了。
“尤先生。”鄭成才現在對著尤銘都用平輩的稱呼了。
尤銘對鄭成才露出微笑:“鄭先生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鄭成才臉上的笑容都變大了不少,剛剛還有些拘謹,笑容都是公式化的,現在臉上的笑就顯得真心實意了不少:“這幾天總夢見有個小娃娃叫我爸。”
鄭成才一臉夢幻:“這麼小。”
他還比劃了一下,興奮地說:“又笑又軟,眼睛特彆大,長得很乖。”
尤銘:“這是玉墜裡的嬰兒鬼魂入了你的夢,不過你看到的樣子並不是他出生以後的模樣。”
入夢以後,鄭成才自己的想象也占很大的部分。
鄭成才連忙說:“長什麼樣我都喜歡,我親生的呢!”
尤銘衝他說:“今晚您可能要忙一點了。”
陳敏這些日子一直喝著藥,藥苦得人連聞都聞不下去。
但這算是簡單的了,鄭成才要麵對的才是人間地獄。
在咖啡廳裡坐到天黑,尤銘帶著鄭成才去了山林裡,這裡樹木多,濕氣重,陰氣聚集,才能更好的打開“門”。
鄭成才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但還是有些害怕:“我們今晚要做什麼啊?”
尤銘拍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他的玉墜:“這孩子身上還有陰煞之氣,這股煞氣不重,如果想讓它投生成你的孩子,你就要吸收這股煞氣。”
“不致命,隻會讓你在未來的一年裡變得虛弱。”尤銘輕聲解釋。
鄭成才咽了口唾沫:“有多虛弱啊?”
尤銘想了想:“不能著涼也不能受熱,比平時更容易生病。”
鄭成才:“……會影響我做生意嗎?”
尤銘沒有打包票:“這要看你有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了,未來的一年陳阿姨養胎,你養身體,都在家裡待著比較好,出門也彆在室外待太久。”
鄭成才鬆了口氣。
隻要不是永久性的,忍一年還行。
“最開始的幾天你會比較辛苦。”尤銘看著他,“會下不了床。”
這些尤銘之前都提醒過鄭成才,隻是鄭成才當時被能有孩子的巨大喜悅衝昏了頭,尤銘說什麼他都隻會點頭傻笑。
但是幾天的下不了床,一年的身體虛弱跟有孩子比起來都不算大事。
鄭成才點頭說:“行。”
尤銘笑道:“那我就開始了?”
鄭成才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你開始吧,我準備好了。”
一陣陰風吹過,鄭成才聽見的嬰兒的哭啼聲,伴隨著陰風,叫人聽得頭皮發麻。
鄭成才不敢睜眼,牙齒打顫,就希望能早點完事。
冰冷的小手摸著他的臉頰。
鄭成才一震,有什麼東西鑽進了他的皮膚,像是尖細的針,但針頭進去以後又像是變成了柔軟的蟲。
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的,臉色鐵青,但還是一隻安慰自己不會有事。
嬰兒的啼哭聲慢慢變成了笑聲,那是孩子獨有的聲音。
陰森恐怖的氣氛似乎都被這笑聲衝破了。
鄭成才的臉上終於有了點笑容。
陰風慢慢散去,終於變成了山間的涼風,臉上孩子小手的觸感也消失了,鄭成才睜開眼睛,周圍跟剛剛沒有區彆。
當他看到站在身邊的尤銘時,他提著的心才重新放回去。
但還沒放回去多久,他就一陣暈眩,身體無力地倒下去了。
幸好尤銘接住了他,把他半摟半抱地弄進了車裡。
他斜躺在車後座,艱難地說:“比我想的還要難受點。”
尤銘安慰他:“在家躺著會好很多。”
鄭成才笑著說:“家裡都是那股藥味,怎麼也散不了,阿姨都快受不了了,也就我老婆能麵不改色地喝下去。”
“不過自從喝了藥以後,她飯量都變大了,體重也起來了,以前一米六八的個頭隻有八十三斤,現在能有九十二了。”
九十二還是太瘦了。
但尤銘說:“隻要健康就好,體重不是衡量健康的唯一標準。”
鄭成才:“你說的對。”
雖然身體虛弱,但鄭成才的精神卻很好,很亢奮,因為這是最後一步了。
他的孩子馬上就要來了。
“對了,尤先生,你是怎麼成江哥他們乾兒子的?”鄭成才一直很奇怪這一點,江家夫婦看上去是很好親近的人,但從來不會跟人過分親近,自從江予安死了以後,多少人想跟他們打好關係分一杯羹,每年都有一堆人想讓他們認自己的孩子當乾兒子乾女兒,但是沒有一個成功的。
尤銘是靠什麼打動他們的呢?
而且他之前也看了出來,江姐他們最開始也不知道尤銘有這一手。
尤銘沒想過瞞人,但也沒有到處宣揚的愛好。
“我不想說。”尤銘說。
鄭成才也沒有再問,這些高人都有些毛病,尤銘應該已經算是高人裡頭比較平易近人的了。
“我這樣回去,肯定要把我老婆嚇一跳。”鄭成才笑道,“我擔心她身體那麼多年,也輪到她來關心我了。”
尤銘這時候說:“等你身體好些了,就能跟陳阿姨同房了。”
鄭成才差點被自己的一口唾沫嗆死,好半天才緩過來,臉有些紅,但還是一本正經地說:“但我不是要虛弱一年嗎?”
尤銘:“你會在床上躺七天,七天之後會有一周的時間比以前還要強壯,那一周你們可以同房,第二個月去體檢,孩子就有了。”
鄭成才咳了一聲,雖然男人之間談這個話題沒什麼,但是長輩和小輩談就有點不太對了。
兩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一路上尤銘沒有主動說話,倒是鄭成才一直在說。
“你說,孩子起個什麼名字好呢?”鄭成才興奮地問,“要不你取吧!”
尤銘拒絕了幾次,但鄭成才很堅持。
於是尤銘就說:“如果是女孩,就叫舜華吧。”
鄭成才輕念了幾次:“鄭舜華……”
他笑道:“是個好名字。”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鄭成才又問:“那要是個男孩呢?”
尤銘:“景清。”
鄭成才:“比我的名字有韻味多了。”
尤銘這時候說:“你的名字很好,大俗大雅,直白也沒什麼不好。”
鄭成才歎了口氣。
在他看來,尤銘這樣的年輕人少見。
有什麼說什麼,大方又直接。
“你爸媽是在做高訂服裝對不對?”鄭成才問道。
尤銘點頭。
鄭成才又說:“我準備跟你爸媽合作,推出新一季的珠寶宣傳冊,拍廣告的時候也準備讓模特穿你家的衣服。”
尤銘:“我家的衣服不便宜。”
鄭成才笑道:“所以才說是合作嘛,我家的珠寶可也不便宜。”
“那您去找我爸吧。”尤銘說,“不過這幾天不方便,等您七天之後再說比較好。”
鄭成才被送回了鄭家,陳敏的力氣不夠大,還是尤銘把他抱進屋子裡的。
被抱的時候鄭成才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樣。
抱就抱吧,為什麼是公主抱?
陳敏在後麵笑,還拿手機拍了下來。
尤銘隻覺得這個動作比較方便,也不會勒到鄭成才。
導致鄭成才被放到床上之後緩了幾秒才回過神來。
陳敏把尤銘送出去,她手裡還拿著一個禮盒:“這是給你媽媽的。”
尤銘沒有拒絕:“謝謝。”
陳敏捂著嘴笑:“客氣什麼?是我們該對你說謝謝。”
跟陳敏告彆之後尤銘就開車回尤家。
尤爸爸白天裝暈才躲過去,尤銘還是處理了那堆親戚的事情以後尤媽媽才告訴他尤爸爸是裝暈。
畢竟爺爺奶奶是尤爸爸的親爸媽,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隻能選擇裝暈這個辦法。
隻要他暈了,他們就不能再鬨了。
老家都是男人管事,他們不會覺得尤媽媽管錢。
這是慣性思維,不然尤爸爸都不敢暈。
尤家和江家雖然是同一個小區,但這個小區很大,一個這頭一個那頭,走路都要花很長時間。
尤銘直接回了家。
還沒進家門就聽見尤爸爸和尤媽媽歡天喜地的聲音。
尤媽媽:“謝天謝地,那群吸血鬼終於走了。”
尤爸爸也說:“看來我裝暈還是有功勞的嘛,以後他們來一次我暈一次,我就不信我暈不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