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的鼾聲這些沒有任何阻擋的回響在他們耳畔。
大得跟打雷一樣,完全不像是人能發出的聲音。
泰守一隻能提高音量說:“你過去看看吧!”
尤銘走進去,泰守一和尤媽媽就在門口等著。
因為屋子裡不僅有鼾聲,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跟臭水溝的味道一樣,是一種刺鼻的酸臭味和腐爛味。
泰守一和尤媽媽幾乎是同一時間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
尤媽媽還從包裡掏出濕巾紙,遞給了泰守一一張,兩人用濕巾紙重新捂住。
隻有尤銘像是聞不到這股味道。
他走到床邊,仔細觀察,這股臭味是從泰守一他爸泰嶸的嘴裡傳出來的,他呼出的每一口氣都能讓人退避三舍,他的身體過度水腫,肉眼看隻會覺得胖,但上手一捏就知道是水腫。
泰嶸還有一股汗味,這股汗味就跟臭氣彈一樣,能讓人喪失嗅覺。
就連尤銘覺得要是再嚴重一些,自己都走不進這扇門可能就被臭死在門外了。
門外的尤媽媽小聲問:“你為什麼會找小銘?不該帶你爸去醫院檢查嗎?”
泰守一對尤媽媽的態度很尊重:“檢查過了,要是能檢查出來我就不請尤大師了,這種檢查不出來的病,隻有尤大師這種專業人士才能解決。”
尤媽媽想起兒子說的那三千萬,本來內心全是疑惑,現在卻開始半信半疑。
她知道泰華娛樂,也知道人家不可能父子倆都來陪自己兒子演一出戲。
那三千萬還不夠人家的出場費呢!
難道……自己兒子真是這方麵的高手?
泰嶸的長相是標準的大富大貴的長相,用民間的話來說就是肥頭大耳,用專業的話來說就是三光明朗,財自天降。
他沒有穿睡衣,尤銘還能看見他乳上的三根毛,這也是主貴的象征。
如無意外,泰嶸的一生都將順風順水,生在富裕之家,一生不用奔波勞碌就能財源廣進,家庭和睦,孩子孝順,沒有太多煩惱,就算遇到難事也會迎刃而解。
在遇到危險時還會有貴人相助。
這樣的麵相尤銘都是第一次見。
他拿出蓍策卜算,卻沒有算出泰嶸這次的劫難。
也就是說,泰嶸本來不應該有此一難,一定是遇見了什麼意外。
尤銘先用了清潔咒,讓泰嶸身上的汙漬消失,又用了凝神咒,讓自己能更專注的打量泰嶸。
最後才是開眼,看清泰嶸身上凡人看不見的東西。
他念完咒後睜開眼睛。
泰嶸還是躺在那裡,但是無數青麵獠牙的小鬼蹲在他的頭頂,肩膀和胸腹。
小鬼們枯瘦非常,蹲坐的動作像是一個個骨瘦如柴的瘦子,牙齒像惡鬼一樣外露,全是尖牙,皮膚鐵青粗糙,腳掌異常寬大。
它們蹲在泰嶸身上,好像把這個活人當成了它們的巢穴。
不僅如此……
泰嶸那個脂肪堆積的大肚子,肚臍眼正不停的“生出”新的小鬼。
這些小鬼會在幾秒內長成,然後占據泰嶸的身體的其它部位。
過不了幾天,這些小鬼就會把泰嶸壓住,而依舊有新的小鬼不斷被“生產”出來。
尤銘緊皺著眉。
這些小鬼不是真的“鬼”,也不能算是妖怪。
它們一般生在穢氣聚集的地方,而不是陰氣聚集,也就是說它們大多會出現在垃圾堆和臭水溝裡,除了散發臭味之外沒有彆的用途,而且壽命很短。
可以說是天生天養天滅的產物。
這也是尤銘第一次發現這樣的小鬼還能被人“生產”出來。
肚臍眼在書的記錄中是人身上最藏汙納垢的地方,這樣想來倒是說得通。
泰守一在外麵問:“找到原因了嗎?”
尤銘認真地說:“找到了。”
泰守一瞪眼:“什麼原因?”
尤銘看了眼那些擋住泰嶸的身體朝自己齜牙咧嘴地小鬼,它們在保護泰嶸——雖說還不清楚它們是在保護巢穴還是保護食物或是保護“母親”,但它們的姿態確實是在保護。
尤銘說:“給你生了一堆弟弟或者妹妹。”
泰守一:“……”
尤媽媽:“……”
尤銘還轉身問他們:“想看看嗎?”
雖然恐懼,但他們倆都挺好奇的,尤其是尤媽媽,她第一次看到兒子工作中的樣子,覺得尤銘這樣看來特彆可靠,好像有他在就什麼也不用擔心。
作為母親,尤媽媽肯定是自豪的。
兩人忍著巨臭走進室內,泰守一和尤媽媽的眼淚都被熏出來了。
臭味有時候也是殺傷性武器。
尤銘拿出露水,泰守一是自己塗的,尤媽媽則是尤銘給她塗,露水跟礦泉水沒什麼區彆,很快就蒸發了。
尤媽媽剛睜眼,就被嚇得差點跌倒,幸好尤銘就在她旁邊,扶住了她的胳膊。
尤媽媽看著那些一臉猙獰的小鬼,和正在源源不斷“生產”小鬼的泰嶸,一臉驚恐和茫然——她是在做夢嗎?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尤銘攬住尤媽媽的肩膀,輕聲說:“媽,彆怕,有我在。”
隻需要這一句話,尤媽媽卻突然心靜了,恐懼感消失了,她再看向小鬼,覺得也沒有剛剛看起來那麼恐怖。
相反,除了臭了一點以外,竟然還有一點點可愛。
畢竟很小很瘦,那些牙齒還沒有長好的小鬼頂著又大又圓的眼珠子。
隻可惜它們幾分鐘就會長成,變得猙獰萬分。
泰守一膽子更大,他隻是後退了一步,過了幾分鐘之後才一臉嫌棄地說:“這些弟弟妹妹也太醜了。”
尤銘對他說:“我現在還不能完全解決,但是可以讓他停止“生產”。”
泰守一嚇了一跳:“不能完全解決?”
尤銘點頭:“書上沒有記載,我需要去找人問問。”
泰守一雖然對老爸的感情很深,但是老爸現在太臭了,開了房門以後,哪怕把所有的通風係統都打開,屋子裡還是縈繞著那股臭味。
他更不敢讓保姆和傭人他們回來了,自己也要在這股臭味中照顧親爸。
尤銘又說:“應該是意外,我沒有在他身上找到做法的痕跡,你清楚他在嗜睡之前去過哪些地方嗎?”
泰守一想了想,他的鼻子還沒有習慣這股臭味,連呼吸都不敢太猛,隻能一點點的吸氣和呼氣:“他之前出去旅遊了。”
“去哪兒我不清楚。”
泰守一:“反正沒和我媽出去。”
尤銘和尤媽媽一起看著他。
泰守一說:“他跟他的小秘書一起出去玩。”
尤媽媽看向泰嶸的眼神裡充滿了鄙視。
泰守一攤開手:“我都習慣了。”
他爸和他媽也好過,他爸也確實疼愛他,不然也不會在他出生以後去做了結紮,否則他的弟弟妹妹肯定遍地都是。
他媽倒是難過了一段時間,但很快振作起來,學著他爸去養了幾個小白臉——用的還是他爸的錢。
夫妻倆現在各玩各的,除了過年的時候見幾麵,一年到頭都不會同房。
所以他爸身體除了問題,他媽見有兒子管,自己就做了甩手掌櫃,又跟小白臉旅遊去了。
有時候泰守一都覺得他爸這就是報應,他先對婚姻不忠,所以不能怪他媽不心疼丈夫。
而且他們這種家庭企業是不能離婚的,不是法律不許離,而是離了以後的財產分割,雙方都不能承受這樣的損失,所以大部分夫妻企業的公司哪怕夫妻之間感情破裂了,寧願各玩各的也不會離婚。
兩人你一頂我一頂的互相戴綠帽子。
久而久之,雙方都成了綠巨人。
泰守一也相信他的父母是因為愛情結合的,他爸當年和他媽結婚的時候,把自己手裡握有的股份轉了一半到他媽名下,他還聽他爸說過:“我那時候就想,我這種人是不會長情的,所以趁我當時對她的感情深,把股份給她,就算我以後移情彆戀了,她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
而她媽年輕時期是個出名的不婚主義者,她不選擇結婚的話,是可以繼承家裡的企業的。
但她還是選擇了婚姻。
所以泰守一不懂他爸,他根本不能理解他爸的腦回路,竟然明知道自己不是個忠貞的人,又為什麼會選擇婚姻?
看著他爸在床上的樣子,泰守一歎了口氣,心裡歎道:“報應!”
但他還是對尤銘說:“隻要能治好我爸,多少錢都行。”
尤銘笑了笑:“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泰守一:“我先給您打一千萬過去,就當定金了。”
尤銘點頭:“我的卡號你是知道的。”
尤媽媽就傻傻地站在那。
一千萬就到手了?
這個兒子真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的?
等母子倆坐上車,尤媽媽才很擔憂地問:“你掙這麼多,不用交稅的嗎?”
尤銘:“……我也……不知道。”
尤媽媽憂心忡忡:“還是要交稅的吧?”
——這真是一個世俗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