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潔白的腿在欄杆下晃蕩,她的裙子也隨著風而搖擺,
女鬼沒有說話,隻是這麼坐著。
尤銘開始捏手決,他要把她送到陰間去。
女鬼此時卻突然轉過頭——
並不是尤銘預想中的猙獰麵孔,這是個死相很漂亮的女孩。
皮膚蒼白,五官平淡,眉毛也很淡,但五官組合在一起,卻叫人覺得她有無數說不出的哀愁。
“我不想去陰間。”女鬼憂愁地說。
尤銘:“你為什麼會有傀儡?”
女鬼抬起頭,她看著尤銘的臉,帶著一絲讚歎,更多的是悲傷的口吻說:“它們以前陪著我,現在也陪著我。”
尤銘:“它們都被我燒乾淨了。”
女鬼也不難過,而是充滿了羨慕地說:“真好。”
女鬼又問他:“你剛剛那麼難過,為什麼不跳下去呢?跳下去就解脫了。”
尤銘的臉上忽然勾勒出一個笑容。
就好像一瞬間冰雪消融,綠芽爬上枝頭,他輕聲說:“我死了,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會難過。”
女鬼看著尤銘,確認他沒有說謊,依舊是那副充滿了哀愁的模樣:“真好……”
隻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股寒風忽然吹來,氣溫瞬間下降,女鬼抬頭望向夜空。
黑色的旋渦在夜空中成型。
一個人從旋渦中走出來。
——江予安來了。
他來的時候,引入眼簾的就是尤銘一身血汙的模樣。
江予安麵無表情,看向女鬼。
女鬼也看著江予安,然後她轉頭問尤銘:“這是你的愛人嗎?”
尤銘一愣,第一次有人問他這樣的話,於是他笑著承認了:“是。”
女鬼輕聲說:“真好。”
女鬼閉上眼睛。
就在江予安要出手的時候,尤銘忽然說:“把她送到陰間去吧。”
江予安看著尤銘,黑色的眼睛裡有說不出的怒火,他看著尤銘身上的傷,眼睛更加暗沉,像是一眼望不見底的深潭。
尤銘看著江予安。
江予安緊抿著唇,本來就不厚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江予安的手一揮,女鬼和雲瞳就憑空消失了。
他們被送去了陰間。
尤銘還有些事沒有問女鬼,估計隻能換個時間再去問了,當務之急是要哄江予安。
腳踩在地上,江予安看也不看尤銘就朝前走,語氣冷硬:“回去。”
說得很冷酷,但還是轉身把尤銘抱起來:“一身傷。”
尤銘現在還是不覺得痛,他說:“不疼,我能自己走。”
江予安的嘴角抽了抽,有時候他覺得尤銘很可愛,但這種時候又覺得尤銘很可惡。
江予安沒有放下尤銘,尤銘隻能靠著江予安的胸脯上。
說實話,他的屁股被江予安的手臂勒得有點不舒服,也不是疼。
幸好這個點街上沒什麼人,隻有掃大街的大爺多看了他們幾眼。
尤銘想說話,但抬頭看江予安的表情還是選擇了閉嘴。
他身上的傷口並沒有流血,看起來猙獰,但實際上造成的傷害並不嚴重。
江予安把他抱回了江家。
江爸爸他們早就睡了,大概是聽見關門聲,江媽媽才披著披肩站在樓道上問:“予安回來了?”
江予安答了一聲:“嗯,您回去睡吧。”
江媽媽:“小銘也在?”
尤銘:“我在。”
江媽媽:“哦,那你們早點睡,彆熬夜,我回房間了。”
尤銘被江予安摔在床上,說是摔,但江予安控製了力道,席夢思和羽絨床墊又夠軟,尤銘沒覺得疼,他知道此時自己要順毛摸,就站起來,一點點地挪到江予安身邊。
然後從背後抱上了江予安的腰。
他沒忍住,還捏了捏江予安的腹肌。
江予安還是不說話。
尤銘輕聲問他:“生氣了?”
江予安一臉冷漠。
尤銘又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去之前不知道還有那些……”
這回江予安說話了,他的聲音裡有怒氣,但因為是尤銘,所以他必須得死死壓抑著:“我讓雲瞳跟著你,他就是這麼跟著你的?”
尤銘:“不能怪他,鬼不是神,不能全知全能。”
江予安想起自己剛剛看到尤銘時候的心情。
一身的血,還在笑。
衝著一個女鬼笑?
江予安當時就像把女鬼撕個粉碎。
當時他都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要不是尤銘出聲阻止,他真的會讓女鬼在魂飛魄散之前感受到千刀萬剮的痛苦。
尤銘的頭靠在江予安的後背上,江予安全身都硬邦邦的,但是他每次抱著都覺得很舒服。
“還是我來看著你吧。”江予安沒有他自己想象的堅持的那麼久。
隻要尤銘靠近他,貼著他,甚至不用張嘴撒嬌,他就先一步不戰而降了。
他無可奈何地說:“以後你接生意,我陪你去。”
尤銘想了想:“你比我強這麼多,你跟我一起去,那我就不能積累經驗了。”
江予安:“……”
尤銘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哄人,連忙說:“不積累經驗就不積累了。”
他沒哄過人,哄得手忙腳亂。
然後尤銘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從自己的錢包裡拿出了幾張卡。
轉到江予安的正麵,一臉認真地說:“這是我自己掙的錢,裡麵有幾千萬,這張是我專門用來網購的卡,這張是平時開銷的卡。”
他遞到江予安麵前,有些緊張地說:“都給你。”
江予安的嘴唇還是緊抿著,他問:“給我乾什麼?”
尤銘有些羞窘,他低著頭說:“我有的東西不多,這些是全部了。”
“房子和車子都在我爸媽名下。”
“但我以後會更努力掙錢的。”
明明決定了這次要給尤銘一個教訓。
可江予安此時卻狠不下心了。
他最終還是輕歎了一口氣,把手放在尤銘的頭頂上。
尤銘看江予安的嘴唇不再緊抿,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你不生氣了?”
江予安:“是我的錯。”
尤銘傻了:“嗯?”
江予安:“從一開始就該我自己來陪著你。”
尤銘一臉乖巧:“嗯?”
江予安捏了捏尤銘的臉,又捏了捏他的手臂:“最近沒有好好吃飯?”
尤銘:“有好好吃飯。”
江予安說:“疼不疼?”
尤銘剛要說不疼,咒語的時間就過了,剛剛沒有任何感覺的傷口現在卻忽然讓他感覺到了劇痛,尤銘咬著牙,疼得站不穩,差點跪倒在了地上。
還是江予安把他抱起來,無奈的親吻尤銘的嘴唇。
唇貼著唇。
江予安的嘴唇很乾燥,也很冰涼。
疼痛離尤銘遠去,但江予安還是抱著他親吻。
最後是尤銘喘不過氣了才把江予安推開。
然後尤銘好奇地問:“接吻可以讓我不覺得疼?”
江予安看著尤銘,目光中帶著笑意。
尤銘這才發現自己問了個傻問題,接吻肯定不能給他治傷或是消痛。
但江予安的能力卻可以。
隻是用吻來當媒介。
尤銘抬起手臂一看,傷口果然消失了,隻有衣服上的破洞和血汙證明他這裡之前有傷。
“去洗個澡。”江予安對他說,“然後早點睡吧。”
尤銘聽話的去了浴室,很快就把自己洗乾淨了,他每天都要洗澡,所以花不了多少時間,男生洗頭的速度也很快。
等尤銘洗完澡出來,看到的就是打著赤膊站在窗邊的江予安。
明明今天忙了一天,明天還要處理很多事,但尤銘的腦子裡隻有江予安這具近乎完美的身體。
他走過去拽住江予安的胳膊,毫不羞澀地說:“我們來做|愛吧。”
江予安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不想做。”
尤銘眼睛都睜大了一些,以前江予安是很積極的,從來不會拒絕,而且更多時候都更主動。
江予安看著尤銘,尤銘也看著江予安。
尤銘在這種事上從來都是很誠實的,也不會掩飾自己的需求。
他看著江予安,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用安慰的語調說:“沒什麼的。”
江予安挑眉,沒明白尤銘在說什麼。
尤銘拍了拍江予安的肩膀:“以後會好的。”
“不可能一直都弄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