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雲繚繞,變幻莫測,從稀薄的白紗到乳白色的濃稠霧液,白霧場地在海岸中撐開。
白霧敵我不分,既抵抗狂風又讓還停留在岸邊的眾人迷失了方向,摸不清去路。
在白霧中,又隱約出現了幾個虛幻黑白的身影——根據武裝偵探社的記錄,那是此前消失在路口問詢中的人。
中島敦也是前來搬磚的人之一,看到這裡,他不禁再度懷疑起此前自己的想法——悠木良,真的是他想象中的好人麼?
絲絲縷縷的黑霧從悠木良渾身上下的每一處肌膚裡冒出,化為黑色的蝴蝶,蹁躚而起,向四方飛舞。
蝴蝶尾部帶出長長的黑色霧線,在空中砰地炸開,擴散著黑霧的籠罩區域。
黑霧彌漫間,似有似無地組成了一個奇異的黑色鳥型。
短而有力的尖尖鳥喙,頭頂彎有一撮長至尾部一半的卷翹冠羽,翅膀大而修長,尾羽整齊。
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腳爪,比平常的鳥類多了一指,四指在前,一指在後。
那是雀之宮家的先祖——異聞生物「雀」的原型。
悠木良原本用黑霧凝聚出的觸爪也在緩慢地向著「雀」的爪子變化著。
這次在長久壓抑之後的放縱,似乎一下子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脈。
悠木良隻覺得腦海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如撥雲見日般神誌清明不少。
白衣先是被更白一籌的蒼白色沾染,再被墨色二度浸濕。
青年一步一腳印,筆直地向海中走去。
每踏一步,身形更瘦小幾分。
他的膚色也在向紙白轉變,除卻嘴唇那一處泛起了不正常的嫣紅。
青年的模樣更為年輕,或許可以將此時的他稱之為少年。
少年雙手插在褲兜裡,目不斜視,板磚小路被他踩得嘎吱嘎吱作響。
從身上散發出來的黑霧越多,但都似有意識般繞開了一蹦一跳跟著少年一起前進的咬鵑。
黑霧白霧遮掩了少年大半的身形,儘管少年麵目朦朧,但眾人隻要將目光注視著少年,就能自然而然地從腦海中蹦出一個對應名詞——「路口惡魔」。
在黑霧的遮掩下,少年前行的速度越來越快。
明明邁步的頻率沒有改變,可每一次再出現時都比上一次的距離更遠。
咬鵑緊隨其後。
它沒有被少年帶著一起移動,但一旦它發現自己落下,就會立即扇動翅膀閃現到少年身邊。
兩隻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白霧中,直到眾人再也看不到他們。
···
等籠罩在身邊的白霧稍微散了一點,岸上的眾人才如夢初醒。
再看向海麵,小路已經神奇地消失了。
“嘖……我們忘了跟上去。”橘發乾部不爽地壓低帽簷,抱怨道。
被白霧籠罩時,思維運轉的能力仿佛被剝奪,隻知道呆愣在原地,兩隻眼珠粘在少年身上,不舍得離開。
這就是「路口惡魔」的力量啊……
身著粉色和服的麗人手撐櫻花紋飾的傘,聞言說道:“中也,現在跟上去也是可以的哦。”
那聲音不徐不疾,像極了森鷗外正經說話時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長者、權重者吧?
“中原前輩,在下可以……咳咳!”急切開口的芥川龍之介不慎吸了一口海風,當場捂住嘴咳嗽起來。
有血絲從指縫中流出,暈染在白色的袖口上。
“海風對身體不好,芥川君還是先回去吧。”
···
悠木良前去對抗漩渦的事情,所有的知情人都在關注。
海岸另一邊。
太宰治站起身,拍拍屁股,伸了個懶腰,“好啦,接下來……我也該去做彆的事情了……”
橫濱警視廳。
警視廳警察部長關閉了轉播,看向在大廳中嚴陣以待的部下們,“漩渦已有專人前去對付,我們要做到的,就是在這段時間中處理好橫濱境內的‘步行魚’、及‘人頭氣球’兩個物種。”
“我已向東京請求武力支援,哪怕對方數量上占據優勢,也要支撐到臨市來援,明白嗎!”
“是!”
橫濱市線接壤處。
一老一少偷偷摸摸躲開了警衛,潛進了橫濱。
老的那個一頭棕發,琥珀色的眼睛在星夜裡反射著淺淺的光亮,已經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卻依然身手敏捷。
他舉著一部手機,輕聲說著,“小彌生啊……小良現在在哪兒啊?”
“您怎麼現在才回來啊!!!少爺人都往海裡走了!”
電話那頭清晰地傳出了女性的咆哮聲,這聲音大得離連老人兩三米遠的青年都聽到了。
“噓——你小聲一點,我這兒躲巡邏呢……”
老人連忙捂住手機音孔,“我先掛了,進來了再和你說啊。”
說完,老人直接掛斷電話,把彌生的粗言粗語都隔絕在了另一邊。
做完這一切的老人若無其事地轉過來,和同行的青年說,“唉,都怪橫濱封鎖了道路,不然我們也不至於繞路繞這麼遠……”
“老爺子,”紅發青年嘴角抽了抽,提醒道:“我們直接翻越封鎖線也不是難事。”
老人吹胡子瞪眼,“你小子瞎說什麼呢!彆把portmafia那一套帶到老夫身上,老夫可是良民,良民懂嗎?”
“……可您不也是黑手黨麼?”
紅發青年簡直無力吐槽。
“老夫退役了!”
“我不也假死退役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