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懶得追中島敦。
相比起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山神捏了捏團子,意外的發現手感還很不錯。
毛絨絨的一團,像個小小的暖手寶。
“你啊——”山神拖長了聲音,似真似假地嘲笑道,“蠢死了。”
團子:……
團子很想往山神手上啄一口,前提是它能咬破山神的皮。
不知道為什麼,剛開始還很恐懼山神的團子,一到山神手上後,反而沒有了害怕的情緒。
膽子大了不少,也敢鬨小脾氣了。
團子既反抗不了,又不能叫出聲抱怨山神無禮的行為。於是它隻好轉身背過去,悶悶不樂地用屁股對準山神。
頭埋進了胸脯,用行動證明自己對他的抗拒。
山神曲起手指,敲了敲團子。
手指砸在柔軟的羽毛上,不自覺放輕了力道,順著毛就往下擼了一把。
他輕聲哄著,“小雀兒,你叫什麼?”
毛炸了起來。
團子默默轉頭看了他的手一眼,眼中
一瞬間的寒芒似乎能把山神的手捅個對穿。
寒芒轉瞬即逝,團子又回到了先前平靜地狀態,仿佛剛才的隻是山神的錯覺。
它踩著手掌走了幾步,避開手指。
但手掌就那麼大一點的地方,團子再如何走也不能遠離手指。
看到團子的動作,山神挑了挑眉。
手指如影隨形地跟了上去,黏在團子的身上,不肯下來。
——這個人怕不是有貓病。
團子有些不耐煩了。
等山神下一次再把手即將放到它身上時,團子抬起翅膀,一拍手指。
在團子的預想中,應當是山神被它一翅膀扇飛滾出去——也不知道它是哪裡來的錯覺。
連羽毛都沒有長全的小翅膀打在手指上,沒有對手指造成任何傷害。
相反的,卻讓手指摸到了它的翅膀底下。
比表皮還要略高一點的溫度,恰好是讓人感覺到暖洋洋的舒適溫度。
山神順自其然,就著它的翅膀摸了起來。
換算成人,山神現在就是在摸胳膊底下的那片皮膚了,指不定是會被人大喊變/態的行徑。
可團子現在是一隻鳥,山神就沒了顧忌。
奇異的酥癢感從羽毛尖傳來,猶如被螞蟻啃食著皮膚,讓團子軟了半邊身體。
同時奇妙的感覺還伴隨著山神那生疏的擼毛手法。時輕時重的力道,讓團子想防備都無從下手。
團子實在忍不住,自暴自棄地張開了鳥喙,讓山神自己看。
其實團子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無法發出聲音,畢竟它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它猜測或許是聲帶,又或者喉嚨有傷,或者彆的什麼後天的原因,這些大致都是能從外表上看到端倪的。
但事實總和它想的差了十萬八千裡。
團子沒有說話,山神和它的交流也就隻能靠連蒙帶猜。
看到團子對自己張開口,山神回想了想他貧瘠的鳥類知識儲備,遲疑著問道,“餓了?”
才不是!
團子瞪了青年一眼。
它仍努力地張大嘴,試圖讓山神理解自己的意思。
可它和山神之間總是缺了點默契的。
看到團子的舉動,山神手指擦過鳥喙邊緣,“口水快要流出來了。”
“!”
團子嚇得一個戰術後仰避開手指,匆忙閉上了嘴。
山神眼中閃過笑意。
拇指慢悠悠摩挲著鳥喙,山神拋下一句。
“既然不願意說,那就叫你‘小傻子’好了。”
團子當即咬了他的手。
團子的鳥喙裡沒有牙齒,鳥喙也不彎曲。咬上去既不能咬傷又不能咬疼,更像是被嘬著。
但山神還是配合著喊了起來。
“疼疼疼疼——噓,彆咬,好了好了不喊你小傻子……”
“雀兒,就叫雀兒。”
……
一番折騰,山神帶著累趴在掌心睡著的團子往巷子更深處走去。
他拿帕子蓋在了團子身上,連帶團子的頭部也一並蓋起。
帕子帶著濃鬱的草木味——那是山神的氣息。
草木的清香帶著新鮮的暖馨,把團子團團圍住。
現場殘留的血腥味被隔絕,一呼一吸間,儘是自然的味道。
無處不在的清香纏纏綿綿,把團子擁入懷中。
被安心的氣味包裹著,像是睡在被陽光灑下鋪滿的青青草地上,聞著太陽的味道,團子睡得心滿意足。
而在它沒看到的地方,山神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與掌心足以給團子充當睡墊的熱意不同,山神的麵上沒有表情,眼神冷得可怕。
也隻有看向掌心的團子時,那雙冰涼的眼裡才有了一點感情。
山神沒有把團子踹進兜裡,哪怕那樣他可以行動得更加方便。
因為隻有肌膚相親,才能讓山神感覺到它的存在,才能讓他意識到,它沒有離開自己,它還在這裡。
就在他的手上。
山神垂眸。
現場的異聞生物屍體消散了一半,血跡也幾近消失——除了團子身上的。
回去要先給團子洗個澡。
山神想著,一麵揮手讓天空盤旋的黑影俯衝而下。
他輕聲道:“它們是你的了,把氣味處理乾淨。”
禿鷲一路跟隨,自然知道山神有多寶貴他現在手裡捧著的小東西。
它識趣地壓低了音量,“是,領主大人。”
處理好現場,山神拒絕禿鷲搭載的邀請,轉而漫步在街道上。
禿鷲飛那麼快,冷到他的小雀兒可就不好了。
山神理所當然地拋棄了部下,和團子過起了他自以為的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