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南時不著痕跡的搓了搓胳膊,有一說一,雖然住進來也有兩個月了,但是還是慌得一批——畢竟哪個正常人住在每個城市必備的鬼……咳,古宅裡能覺得賊舒坦賊安心的呢?
二門邊上站這個穿著靛藍褂子的青年,脊梁微微下彎,顯得很恭敬的樣子:“少爺回來了?山主請您去一趟。”
南時摸了摸鼻子,儘量不去關注對方過於慘白的麵容:“那我現在就過去。”
阿梁答說:“山主說請您先行洗漱後再過去。”
“哦。”南時應了一聲,扭頭往自己房間過去了。
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對,他知道,月亮還高高掛著呢。
但是對於他師兄來說,這會兒他應該剛剛起床,是標準的‘月亮不睡我不睡,月亮睡了我接著蹦迪’的類型。
想到這裡南不免有點慶幸,還好他住過來兩個禮拜就識破了他師兄的作息,強行搬到了西南方的院子住了,那邊和他師兄的住處有一條走廊連接著,沿著走廊走個三分鐘不到就能到了,否則就這鬼宅的大小,要是住到原本給他撥的東邊院子去,光走到他師兄的住處就得十來分鐘。
更彆提一路上總會猝不及防的遇到各種走路不帶響的侍從仆役了。
南時回了房間,倒也不急,好好洗了個澡,把方才狂奔後在身上留下的冷意全搓了個乾淨。
他的房間在他的強烈要求下是現代化的裝修,地暖空調電視wifi一應俱全,除了門窗不可避免的還是古式的,其他看著和普通住宅沒啥區彆。
正洗著呢,房門被敲了四下,南時在浴室裡頭應了一聲‘進來吧’,門就開了開來,一個穿著淺藍古裝衣裙的女子低眉斂目的將掛在浴室外麵椅子上的臟衣儘數收了起來,又將新做好的衣物掛在了衣櫃裡,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隨著房門合攏的聲音響起,南時悄悄鬆了口氣,專心的洗了個通透,套了夾棉的睡衣就風風火火的往他師兄那兒去了。
“師兄,是我,南時。”南時敲了三下門,得了許可,這才恭恭敬敬地進了門,作揖行禮:“師兄招我?”
池幽像是剛睡醒,歪在塌上就著一盞青燈看書,見南時進來便抬眼望來,唇畔噙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回來了?”
他起身行至桌旁落座,寬廣的衣擺在地上旖旎而過,對著南時招了招手:“過來坐。”
南時點了點頭也坐在了桌邊,隨著他坐定,兩個藍衣婢捧著幾疊菜式進了來,池幽隨意捏起了筷子:“沒什麼事兒,陪我用點。”
“哦。”南時也放鬆了下來,笑道:“剛好我也有點餓了。”
“我料也是。”池幽含笑,若有深意的的說:“今天辛苦了。”
南時挑了一碗魚湯麵吃的香甜,含含糊糊的說:“還行吧。”
“白天還好,就是回家路上遇到一妹……姑娘,找我算了算她家的寵物如何。”
他師兄饒有興趣的聽著:“那你算出來如何?”
南時這會兒剛嫌光麵吃著不舒服,可惜桌上也沒有他愛吃的澆頭,結果筷子一翻,從麵碗底下翻出來兩塊大排骨,一塊紅燒,一塊油炸,油炸的那一塊兒的麵衣被湯頭浸透了,咬上去又香又潤,肉汁與湯汁堪稱完美的結合在一起。
他吞下一口肉,回答道:“……還行?那貓挺長情的,看卦象應該是在她墳上守著,我沒敢說太明白,大街上的讓個姑娘哭成狗……哭得和花貓似地不太好,讓她按著方向去找了。”
“那就好。”他師兄淡淡的應了一聲,放下了筷子:“行了,也沒有事了,吃完了就回去睡吧。”
“好,謝謝師兄。”南時加快速度把麵給吃完了,擦了把嘴,就此告辭。
臨出門前,又聽見他師兄悠悠地說:“以後沒事多活動活動,彆一天到晚坐在店裡就不動彈,對身體不好。”
南時的腳步頓了頓,頭也不回的道:“知道了,師兄,我回去睡覺了。”
說罷,他就出去了,可能是沒克製住,門關得有點響。
隨即南時就聽見了裡麵傳來的笑聲。
他大咧咧的對著天空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那妹子一開始一聲不吭就是故意來嚇他的!
不就是在店裡坐著沒動打了一下午的遊戲嘛!至於故意讓個厲鬼追著他跑了至少八百米來逼著他運動嗎?!至於嗎?!
話是這麼說,南時還是很誠實的在手機上定了每隔一個小時的鬨鐘,提醒自己坐夠一個小時就起來走一圈,看看天空,免得晚上下班回家路上又被鬼追。
一路上的仆役見南時過來紛紛避退,有些避不開的便停步在走廊兩側,低頭屈膝,等待他過後再行走動。
南時一直也很配合的假裝沒看見他們,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惡從心頭起,隨意叫住了一個仆役,吩咐道:“對了,去告訴山主一聲,看書彆用蠟燭了,那玩意兒閃頻,對眼睛不好——大半夜的,看什麼書啊!又不用考狀元,就彆這麼用功了。”
池幽這個年紀,彆說高考當狀元了,成人高考都不要他。
仆役聽罷,抬起了明顯有點迷茫的臉,問道:“少爺,是原話告訴山主嗎?”
南時頓了頓,咬牙切齒的說:“不,就說前半句。”
“是。”仆役應了一聲,就要往他師兄的院子裡去,結果又被南時叫住了:“……算了,反正他的眼睛也看不壞,彆說了,你去忙吧。”
“是。”仆役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非常順從的繼續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一聲若有若無的笑聲自南時後方傳來,南時喝道:“不準笑。”
那女聲瞬間停下了來:“是,少爺。”
一個藍衣婢緩緩從樹叢旁的陰影裡走了出來,手中還舉了個托盤,用白布蓋著:“少爺,山主令我將此物交予您,是客人的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