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1 / 2)

南時精神恍惚的上了回家的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出來的,他有那種仿佛又死了一次的錯覺。

下次一定要找個機會,拚著哪怕遭雷劈的報應,也要把杏華仙其實是個老流氓的事情告訴過兒!

這乾爹動機不純,他就是想乾兒子!

話又說回來,因著吃了上次的虧,這次南時出行帶足了人馬,光執燈引路的侍女就有兩個,還有一隊伍侍衛,晴嵐在家裡養傷,跟出來的是傾影和另一個藍衣婢女,有這配置,隻要他不作死往鳳君那個等級的大佬身上撞,怎麼都能橫著走了。

南時靠在加長豪華版的轎車裡舒服的歎了口氣——他師兄不開竅喜歡馬車,但是他可以坐轎車嘛!他一回家就把家裡的銀元寶全給燒了,一本正經的說這是燒給周管家的,實則瘋狂暗示周管家去買了一輛地府特供版的轎車回來開。

虧得在地府的時候家裡好多侍衛都去考了駕照,不然這車還得南時來開。

這車大得誇張,連司機帶乘客一共能坐十二個人,南時就把所有人都塞上了車,兩個執燈侍女一臉懵逼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燈,於是其中一個被塞上了副駕駛,仗著鬼道沒交警,戳了一盞燈出窗外,就當引路了。

轎車駛入了鬼道,車速頓時上了五百碼開外,然而車子裡平穩的就跟在原地沒動彈一樣,半點不舒適的感覺都沒有。

或許是少了池幽開道,鬼道上行人雖有退避,卻不見得多緊張,南時還聽見了幾句什麼‘真有錢’,‘大佬牛逼666’之類的話,頓時車子體驗感飛速上升,五星好評。

啊,花不是自己的錢的感覺真好。

因著南時成了厲鬼,池幽便也沒有再強行將他帶回地府——厲鬼在地府是要去枉死城服役的。

池幽原本的意思是讓南時吃點教訓,長點記性,不是叫他去坐牢當苦力,把自己釘死在棺材板裡。在地府能乾的事情在人間也一樣能乾,不必非要去地府。

南時也覺得挺舒服的,還是人間舒服,不是說地府就不好了,但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話到哪都說得通。

“約辰時一刻我們便可回到S市了。”傾影在一旁道:“少爺,可要去鋪子裡看一看?”

南時和家裡的老師請了一個上午的假,這樣一算,居然還能有個四五個小時的空閒。南時一聽精神一振,當即就想一口答應,隨即又撇了撇嘴:“算了,大中午的大家出門都不舒服,先回家吧,待晚上上完課我再過去好了……反正又不做什麼生意,無所謂什麼時候過去了。”

“是。”傾影低低的應了一聲,南時想到回家後排得滿滿當當的課程表就直歎氣,本來打到一半的連連看也沒有心思再打了,老老實實的打開了掃描進手機裡的《XX經》開始背。

南時背著背著發現一車子的人神色好像都有點嚴肅,尤其是和他比較要好的人,都是一臉欲言又止。

“怎麼了?”南時灌了一口水,問道。

傾影眼觀鼻,鼻觀心,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南時他把招搖山不傳之經典大咧咧的背給了他們隻能算是奴仆的人聽。

她心知南時大概率是不知情的,卻又不能肯定,但這話不能問,問了就是犯上。

其中一個侍衛眼睛轉了轉,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殷殷期盼的看向了南時:“少爺,打王者農藥嗎?排位四等一,我國一李白。”

南時瞬間關掉了那什麼勞什子的經文,愉快的打開了遊戲:“等我,馬上上號!”

等到南時可憐的遊戲段位上升了一個小段位,車也開到了家裡,南時依依不舍的瞅了兩眼遊戲界麵,含淚關了它,回書房補課去也。

***

是夜,南時總算是從高三地獄解放了出來,等和池幽一起用過了晚膳,剛屁顛顛的帶著人去自己的店鋪裡巡視了。

有一說一,走在半夜的大馬路上慌不慌主要還是看自己是人還是鬼。

南時這會兒可謂是走路帶風,一點都不帶慌的,甚至為了裝逼還撐了一把油紙傘,前後侍女侍衛,愣是走出了一副富家公子出遊的閒散派頭。

雖然好像隻有十幾天沒有來自己的店鋪,但南時總覺得上一次過來好像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的手指在一塵不染的百寶閣上劃了過去,內心還有些許唏噓。

他還帶了之前拿到的那一匣子章子,本來想賣的,但是近期應該是做不了生意了,未免有些富不返鄉,錦衣夜行的遺憾。

南時隨手撈了塊細軟的綢布,將章子一枚一枚的的擦乾淨,擺上了百寶閣,又細細的擦了其他古玩,侍女們本想幫忙,卻叫南時指揮到一旁坐著去了。

收拾好一切,南時又尋出了‘東家外加,暫停歇業’的牌子,打算掛到門前,剛出了門,就見右側暗處出現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一身紅衣,正是許久不見的那個找貓的鬼新娘王瑩瑩。

王瑩瑩形容狼狽,頭發散亂,雙目通紅,雙手被另一人束在身後,見到南時的時候露出了一點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半點沒有之前見到時的冷靜理智的模樣。

另一個則是一身乾淨利落的短打,一看就知道是池幽外院的人:“二十一見過少爺。”

“嗯?怎麼回事?進去說話。”南時把門牌一掛,轉身帶著人進去了。

王瑩瑩被壓在座椅中,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侍女,她們的威壓壓得她動彈不得。她眯著眼睛看著南時,似乎是在回憶他是誰。

半晌,她才吃吃地笑了起來,神態帶著一絲瘋癲:“南先生,原來是您呀……”

她打量著南時,臉上沉了沉,卻又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幾道血淚從她眼眶裡掉了下來,在她雪白的臉頰上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痕跡:“南先生,您怎麼也變成厲鬼了呢?嗬嗬……誰害了您?我替您殺了他呀……”

南時手中捧著茶杯,他抬了抬手,令侍女為王瑩瑩上茶,他也在打量著她:“我無礙,你是怎麼了?”

他記得當時給王瑩瑩算出的卦是凶,但是仇都報了,對方也說要下地府去報道,沒道理是個‘凶’字。南時不放心,就留了一手叫人悄悄盯著,果然現下有所結果。

“我呀~沒什麼呀……”王瑩瑩拖著調子道:“我不過是殺了幾個人,就有好多牛鼻子要來殺我,我又沒做錯,他們乾嘛要殺我……他們有病吧~”

“你殺人做什麼?”南時反問道:“我記得,你的仇已經報了,報仇證上你一個都沒落下。”

“我殺的人不在我的報仇證上,但是我忍不了呀~先生。”王瑩瑩歪在椅子裡,抬手將滿杯的茶都倒入了口中,有些茶水飲之不及,從她的口角溢了出來,打濕了她的紅衣。

她喃喃道:“南先生是個好人,對我有恩……我不能殺你,我不能殺你……”

她說完,神色似乎清正了些許,從眉宇間透出了一絲疲憊:“南先生,對不住,我這幾日一直有點瘋瘋癲癲的……您怎麼叫人把我帶回來了?我不好回來的。”

南時看向了一旁的二十一:“你說。”

二十一麵無表情的回答道:“王姑娘拜彆父母後,前往了L市,在L市殺死人販及相關人員六人,又根據人販提供的信息,前往了Z市,殺死了相關人員十二人,前往……”

二十一說到這裡,王瑩瑩身上的人命已經積攢到了四十幾條:“……王姑娘在屠村時,被追來的道門打成重傷,我將她救下,帶她來向少爺複命。”

“屠村?”南時的麵色沉了沉,前麵四十幾條人命,有一說一,該死,南時一點都不覺得王瑩瑩不該殺,哪怕他們不在報仇證上——說的難聽點,死有餘辜。

但是到了屠村這一步,就絕不是正派所為了。

一個村子裡,有大人,自然也有孩子,有善人,自然也有惡人。南時能想到他們或許做了什麼,或許惡人占了大部分,但總有不同流合汙之人。

舉個例子,有一個人A走在路上,遇到了一個持刀搶劫的罪犯,罪犯正在搶劫強-奸另外一個人,罪犯明確表示如果A報警或者有其他行為,他立刻連A一起捅死。A選擇了抱頭蹲下投降,任由事情發展。

A有罪嗎?

那如果這個罪犯不是一個人,是一群彪形大漢呢?

A有罪嗎?

“嗬嗬~”王瑩瑩虛弱的笑了笑:“南先生覺得他們不該死嗎?阿薔與我一起被拐,被賣到了不同的地方,我死了,我原以為她能活,結果沒想到啊……他們把阿薔也弄死了。我去地府查過了,陸姐姐到現在也沒有下來,許是做了孤魂野鬼也不一定。”

“他們那個村子,一整個村子都乾這種喪儘天良的缺德事兒,家家戶戶都是買來的老婆,我看見好多女人都被打斷了腿所在家裡當牲口一樣養……他們不該死嗎?”

“小孩總是無辜的。”民間有句老話,叫做閻王爺都不計較七歲以下的小孩的善惡呢!

七歲以下的孩子,是非不分,善惡不明,心智未開,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大部分的思想行為都是賴自身邊的人的教導。

“有人想跑,那些小孩就給他們爸、他們叔伯報信,也算是無辜嗎?”王瑩瑩啐了一口,臉上又露出了一點森然的戾氣:“一群賤種,等他們大了,又是一群害人精,我現在弄死了他們也是替民除害,給社會做貢獻。”

“反正我都這樣了,多殺幾個也沒什麼關係……阿薔死得很慘,那群畜生輪完了還不夠,還生生將她掐死了……希望她不要走我的路子,她的仇人我替她殺了個乾淨,我們兩個,臟了一個就夠了,另外一個好好的去投胎,不好嗎?”

“可惜呀~我好恨,賣掉阿薔的人居然已經死了,我都不知道她被賣到哪裡去了,不然我非要把他們五馬分屍不可……”

南時自己也是厲鬼,自然能看出來王瑩瑩已經入了魔道了——厲鬼殺的人越多,就越難保持心智,更遑論殺的還不是報仇證上的人。

報仇證上沒有的人,那就不是她的因果,她將彆人的因果堆積在自身,怎麼能不入魔?

輪完了掐死……阿薔……

南時聽著這幾個信息總覺得很耳熟:“……你的朋友,是陸薔嗎?”

他回憶了一下:“……四川人?”

王瑩瑩一下子就坐直了去,眼中透出幾分渴求之色:“是陸薔!就是陸薔!南先生見過她?阿薔在哪?!”

南時搖了搖頭:“她也化作了厲鬼,十來天前她頭七,你也不必再找她的仇人了,她自己已經報了仇,此刻應該已經下地府去報道了。”

王瑩瑩的背脊頓時就鬆軟了下來,她呆呆的看著前方,眼神虛無,不多時便又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又哭了:“那就好……那就好……不做孤魂野鬼,下到地府服役個幾百年,也就太平了。”

南時見她如此,心中說實話有點難受,可能他三觀不正,他聽著王瑩瑩所說,也覺得有那麼幾分的道理。

縱使錯殺,她也將因果背下了,以後是要償還的。

南時看向了一旁的傾影:“還有辦法救她嗎?叫她清醒一點再送去地府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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