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宣瞬間反應過來,心中忍著驚喜又動了一下。腿卻再無反應,好像剛才是他的錯覺。
妙荔叫了他一聲,“王爺?”人是醒了,卻呆呆的,精神狀態極度不好。
“沒事。”
周述宣心中失落,是他想多了。請了多少大夫郎中都沒有看好,不可能一覺睡醒就好了。
他的腿……唉!
周述宣一邊起床一邊問:“太子進宮了嗎?”
“早進宮了,已經給皇上請了安,現在好像是去歇息了。王爺也該去給皇上請安了。”
周述宣搖搖頭,淡定的說:“不用太著急。”
皇上已經不想要他這個兒子了,他做再多的麵子功夫也沒什麼用。
“奴婢知道王爺心中對皇上不滿,可越這樣王爺越要恭敬,說不定皇上就回心轉意了。”
周述宣冷笑一聲,這麼多年他還不了解皇上,簡直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會回頭,心硬如磐石。
周述宣反問:“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妙荔低下頭,她也不信,不是為了安慰他嗎?
“王爺,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妙荔不相信就要困死在這裡了。
周述宣沒有太多的朋友,也沒有亂七八糟的黨羽。可在百官中有一批欣賞他的人,不是為了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榮華富貴,而是希望他真正為百姓做一點什麼。
雖然人數不多,但這些人是國家的脊梁。
周述宣很不配合的說:“有辦法你說。”
妙荔懷疑他沒睡醒,所以才這麼大的起床氣。她是周述宣的謀士,要想到周述宣沒有想到的。
“文官中,王爺不是沒有人支持,武將處又有長公主。隻要王爺不想去瓊州,留下來不是沒有可能。
周述宣瞪了她一眼,想都沒有想一下語氣嚴厲的問:“這就是你想了一晚上想出來的東西?腦子叫狗吃了嗎?”
妙荔不求被他誇獎,也沒有想到會被罵一頓,還被這樣罵了一頓。
周述宣黑著臉繼續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沒有留下來那些為我說話的人會是什麼下場。還有長公主,你真以為皇上當真不敢動她嗎?你彆忘了皇上手中還有個孫博和長公主製衡。”
妙荔隻考慮周述宣的利益,並沒有考慮彆人。對她來說,事情的結果就隻有兩種,一是對周述宣有利的,二是無利的,隻要對周述宣有利,不論什麼都值得一試。
“奴婢知錯,”妙荔依然費力的勸他,“可是要做大事總會有人流血,王爺日後不會忘了他們的。”
“放屁,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謬論!依你這種說法,那你家的流的血也是為了太子。你現在開心嗎?為了我一個人,拿好幾百口人做賭注,本王做不出那樣的事。”
妙荔認為周述宣這種想法,說好聽是仁義,說不好聽就是婦人之仁。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害怕流血什麼都做不了。
高祖開國,還不是踏著屍體起來的,如果害怕死人,這天下就在不姓周了。
妙荔跪在地上,語氣鏗鏘有力,一吐肺腑之言,“王爺,在權術麵前人命是微不足道的,害怕死人就什麼都做不成!”
周述宣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目光之中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最後淡淡的說:“你出去吧,叫彆人進來伺候我。”
他何嘗不知道她說的這些?如果他現在是個健全之人,他也可以費儘全力一拚,長公主會助他一臂之力,那些大臣也會拚死力諫。可他現在站都站不起來了,就算留在京城又怎樣?照樣沒有辦法登上那個位子,何必連累那些無辜的人?
目前的局勢,周述宣心中的明鏡兒似的。他如果沒有斷腿,是很有可能的。可現在腿已經斷了,他之前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不過也是自欺欺人罷了。
這段時間爭來爭去,他感覺自己也沒有以前的那一股子氣了。唯一支持他爭到現在的不過是想把太子弄下來而已,太子讓他斷了一雙腿,此仇不報不行。其他的,或許輪不到他了。
他不想接受,卻不得不接受。
特彆是昨天過後,皇上居然想把他流放到瓊州,不念一點父子之情,他的心就涼透了。
也有可能不是齊王,是幾個年齡還小的皇子。他不是不可以做個攝政王,可能還有辱他一世清名。
所以他現在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弄死太子。
妙荔跪在地上,又磕了一個頭,“請王爺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