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又”字用得是多麼平淡,又是多麼得狠心。
周述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顏色是她討厭的,人也是她討厭的,真是很相配。
周義濘不敢正麵看他,隻是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和他想象中的表情差不多,一副痛不欲生還要強顏歡笑的模樣。
“回去寫功課吧。”
周述宣隻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周義濘在後麵望著他的背影,仿佛能看見他背上背了一座大山,好像當皇帝一點都不好玩。那邊的正讓人傷神,這邊還不得不穿著婚服去喝交杯酒。
他不知是倒黴還是幸運,在那麼多人之中被選中了。
周述宣一路垂頭到了賀蘭公主宮外,為了表示自己上午說的是真話,現在就不能表現的很痛苦。他真的不可能笑出來了,隻能讓自己儘量看起來不難受。
進了門,時間非常緊迫,但是已經布置得很好了。
算上這一次,他已經是第三次做新郎了,當得起那個又字。
林煙遲之前來了一趟,勸賀蘭公主不要掉以輕心,不要輕易的就低頭妥協。賀蘭公主現在不聽她的了,已經成功的被周述宣這點小小的把戲給收服。
既然可以夫妻和美,沒有必要再搞那些事情。隻要皇上的心在她身上了,她就可以在這皇宮中橫行霸道,想欺負誰就欺負誰。想在那兩個人身上找回來,還不是隨便的事情。
道理完全說得通,隻是她忘了判彆皇上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以為皇上是一言九鼎,就輕易的相信了他。
周述宣再進門就不是上午那樣了,沒有受到冷遇。與上午完全相反的,賀蘭公主一看見他就撲了上來。“皇上,賀蘭好想你。”
戲已經演到這個時候了,再半途而廢多不值得,周述宣儘量把自己的語氣放柔和一些,說:“新娘不能這樣冒冒失失,要把蓋頭蓋好。”
“賀蘭知道,可是賀蘭想皇上幫忙蓋。賀蘭也知道不合風俗,不過賀蘭就是想,賀蘭要當宋國最特彆的新娘。”
周述宣低頭對上她璀璨的笑臉,感覺有那麼一絲晃眼,又感覺在慢慢變化,變成了另一個人。
“好,讓你做最特彆的新娘。”周述宣臉上浮現出了笑容,是從心底出來的笑容。
賀蘭公主更加能感受到他的真心,任由著紅色蒙住自己的雙眼。
蓋頭蓋上,周述宣心神歸來。
還說什麼做最特彆的新娘,根本不可能做他的新娘,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的乾淨,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掀蓋頭,喝交杯酒,做了一切婚禮上該做的事情。周述宣把自己承諾的事情全部都做到了,就起身準備離開。
賀蘭公主卻伸手拉住了他,“皇上,你要去哪裡?”
“朕回勤政殿去,還有些奏折沒有看完。”
“可是今夜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燭之時,皇上就要拋下賀蘭一個人獨守空床嗎?”
周述宣還是儘量溫柔,把上午的話拿出來重說了一遍,“你還小,那些事情以後再說。”
賀蘭公主下午已經惡補了一下那方麵的知識,現在不是那麼懵懂了。嬌羞十足的靠在床邊,低頭說:“我們就是睡在一張床上而已,不用做那些事情。不過,皇上忍不住的話,賀蘭不怕疼。”
賀蘭公主鼓起勇氣說出這些話,感覺自己的臉紅得都要滴血了,她還從來沒有說過這麼羞人的話。
他忍得住,他一向定力都很好,脫光了站在他麵前他都忍得住。他隻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而已,和彆人躺在一張床上也令他有那麼一些不適。
“還是算了吧,朕確實有些國事要處理。”
賀蘭公主猛然抬頭,含著眼淚望著他,“那皇上說的都是假的,剛才做的那些也是假的。你就是不得已而為之,是糊弄賀蘭的。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我不會見什麼使臣。讓我阿爸阿媽知道你對我一點都不好,你要是敢逼我,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又開始了,剛才的和諧氣氛,剛才嬌羞動人的小女子已然全部消失。
已經忍到這個地步了,功虧一簣很不劃算。
周述宣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