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光,你能再為我唱一次…仁敦的遺世之歌嗎?”僧人這樣說。
她久久地愣住了。
仁敦親王的遺世之歌……嗎?
為什麼呢?
是因為主公…至今無法從過往的事情中掙脫出來嗎?
即使已過去不知多少歲月,仍舊深陷於過去的泥淖之中嗎?
“可以嗎……?”僧人再度詢問道。
她低下了頭,說:“如您所願。”
聽聞她答應,僧人起了身,打起了身旁的竹簾。細烏木的衣架上,垂掛著一件禮服。雪色的狩衣與赤紅的袴裝,外罩鬆紋的純白打褂,竟是白拍子歌者獻舞時的穿著。
“我想,有這樣的一身衣服,興許更合適一些…”僧人喃喃地說道,“這是禮服,也是虔誠之服。以禮而歌之時,那個逝去的孩子也會聽到這些歌謠吧。”
優娜的目光顫了顫。
白拍子的舞蹈,不僅僅是貴族的娛樂欣賞,更是一種虔誠信念的表達,是對神的供奉。若非如此,也不會有靜禦前獻舞以求天降甘霖的傳聞了。
“如您所願。”她再度這麼回答道,走近了衣架,取下了那身禮服。
她在側殿更換了衣物,拾起一支象牙柄的金日折扇,緩緩回到了主公的麵前。坐在幾帳後的僧人在看見她時,目光有一瞬的遲滯,彷如看見了初生的朝陽——
女子立在四折的梅紋屏風前,雪色的打褂垂落在層疊的袴腳邊。赤紅的下裝如染秋日的紅楓之色,純白的上衣又似貞潔的冬日一般無瑕。她揚起頭,肌膚比海中倒映的月愈要皎潔。
折扇輕展,金色的圓日徐徐從扇麵上升起。她垂下細長的睫,唱詞從口間喃喃逸出。
僧人始終坐在幾帳之側,但纏繞在指間的數珠,卻再未被撥動過。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手持折扇、翩然起舞的女子,幾近一眨不眨。
狩衣的寬袖慢曳,紅色的袴腳自地上摩挲而過,發出細細的絲絹優雅之響。金色的日輪在折扇開合間隱現,仿佛晝夜之更替。偶爾一抬眸,便可瞧見舞者的一雙眸,如含著湖光與水色,驚豔無端。
幽深而寂靜的屋宇之內,除卻他們二人,隻有黯淡的光與綿長的檀香。女子將折扇輕攏起,終於唱出了最後一句問詞。
——可是雲端彼方處,時值春日花滿開?
身著雪色狩衣的女郎,在僧人的身旁跪了下來。她垂下眼簾,將頭緩緩地枕靠在了主君的膝上,仿佛想要在此處小憩一陣。
這冒犯的舉動,令僧人的身體微微一震。
他看著枕在自己膝上的女郎,緩緩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將她從身前驅趕走;但最終,他隻是將手落在了女郎的額間,慢慢地撫了撫她的發絲。
“……日光,你做的很好。”僧人讚許她。
枕在他膝上的付喪神慢慢地抬起了身子,小聲說:“冒犯您了。”
“無妨。”僧人說,“你們…原本就都是我的孩子。”
她將折扇慢慢收起,插入腰間,小聲說:“主公,若您日後還想看這支舞…請您傳喚於我。”
僧人點了點頭。“下去休息吧……”他說,“謝謝你。日光長光。”
///
在門外的走廊上,優娜見到了數珠丸恒次。
“數珠丸殿。”她和數珠丸打了聲招呼。
數珠丸頷首,將一頁寫有名錄的薄紙遞給了她,說:“這是主公為你安排的夥伴。”
“是說新的編隊吧?”她接過了那張紙,翻過來一看,隻見上麵用墨痕寫了好幾個名字,她一一念了出來,“髭切,膝丸,鶯丸,大包平,小狐丸……?”
“正是。”數珠丸說,“日光,你初初成為一隊之長,必然會遇上手忙腳亂之事。有源氏兄弟在側,能更好地輔佐你。而且,在原來的隊伍之中,也隻有他二人…膝丸…尚算是能承擔這個要任。”
優娜:……
一期一振的隊伍,確實是相當老齡化啊(不)。
三日月殿就不說了——不知為三日月殿的偵查能力十分迷離飄忽,他還總是容易在“認路”這件事上出岔子;不僅如此,出陣之時需要後輩的照顧,要不然自己穿衣服能穿八百年。
鶴丸國永又太過活潑了,讓他來輔佐,恐怕全隊每天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熱的巨大驚嚇之中。
相比較而言,膝丸算是非常正常、非常靠譜、綜合能力非常平衡的一位付喪神了。而髭切雖然健忘吧,有時候連自己弟弟是誰都忘了,但有膝丸在後麵兜著,算是不大會出什麼事了。
這麼一想,一期一振還真是沉穩又靠譜,又當爹又當媽,又當大哥又大哥大姐,太不容易了!
她領了隊伍成員的名單,走向自己的房間。
“日光—我的妹妹啊——”
快要到門前時,她聽見了鶴丸相當熱情的嗓音。“我聽一期說了!你要當小隊的隊長了!”
優娜抬頭,看到鶴丸正蹬蹬蹬地往她這裡跑。
“你們已經知道了?”她有些詫異,“這麼快……”
“是啊!”鶴丸在她麵前停下,一手攬上了她的肩膀,做出了好兄弟的架勢來,“從一期一振那裡聽說的。這可真是嚇了我一跳啊!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試著成為隊長了嗎?主公還真是愛重你。”
優娜的目光一轉,小聲問:“鶴丸閣下當過隊長嗎?”
“當過哦。”鶴丸笑嘻嘻地說,“但是隻有一次,因為我對任務時遇到的人做了不可饒恕的惡作劇…所以後來都讓一期一振做隊長了。”
“???”
鶴丸沒多解釋,拍了拍她的肩,說:“為了慶祝你當上小隊的隊長,我們去找光坊一起來喝酒,怎麼樣?!”說完,沒等她答應,就已經興衝衝地拽著她往燭台切的房間衝去了。
門一開,燭台切光忠的身影顯露出來。聽明鶴丸的來意後,他立刻欣喜地答應了:“這確實是值得慶祝的事情啊!沒想到日光竟然能成為小隊的隊長…如此的信賴,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的。我來做一點好吃的吧?”
半個小時後,臨時的“隊長就任Party”就已經熱火朝天地準備上了。
鶴丸國永捧來了一大堆在萬屋買的冰鎮啤酒,燭台切光忠準備了水果沙拉和其他的零食,三個人盤腿在燭台切的房間裡坐下了。
“哢啦”一聲響,鶴丸拉開了啤酒罐的拉環,咕嚕嚕的氣泡聲湧了上來。優娜看著他手裡的易拉罐,有點憂慮地問,“我們喝這些…會醉嗎?”
雖說付喪神不用進食飲水,但該醉酒好像還是會醉酒的。次郎太刀殿就很喜歡喝酒,每天臉上都飛著兩抹醉酒的紅霞,時不時還會醉醺醺地磕到本丸各種地方的門板。
“少喝一點就不會醉了。”燭台切光忠笑眯眯地說著,神色從容。他是出陣回來的,因此未來得及換下衣裝,依舊是那一身黑色西裝搭配盔甲手套的外形,看起來頗為成熟體貼。
(uu暴言:像是從牛郎club剛剛下班回來)
“也對……”優娜也拿起了一罐啤酒。她一點都不帶怕的,她的特征之一就是酒量好,來五百個男人也彆想灌醉她。
鶴丸國永晃著啤酒罐,笑嘻嘻地說:“光坊,日光,你們兩個的酒量如何?不會很差勁吧?今天可是慶祝日光成為隊長的重要日子啊!要是喝了兩口就睡倒了,我可不負責哦。”
他挑著眉,語氣有些挑釁。
燭台切側過頭,輕輕一笑:“這一點,你就放心吧。”
“彆逞強啊,光坊!”鶴丸說完,一口氣將啤酒灌下了喉,“來喝吧?冰冰涼涼的——味道好棒!夏天就該喝這個嘛。”
優娜端起了啤酒罐,淺淺地呷了一口。冰鎮過後的啤酒確實很爽口,當成解暑的飲料也未嘗不可。
“味道如何?”鶴丸國永亮著眼睛湊過來問她,“說來,日光,你能喝酒嗎?如果喝兩口就會暈的話,那就不要喝啦,我可以去幫你問問廚房有沒有果汁和牛奶之類的飲料。哈哈哈哈——”
優娜:……
作為回答,她直接喝完了一整聽啤酒,微嗬一口氣,將空的啤酒罐放在了鶴丸的麵前。
見狀,鶴丸的眸光動了動,像是有點小震愕。然後,他摸著頭哈哈笑起來:“哎呀呀,是我低估你了。那我們繼續喝吧?”
優娜頷首,又問:“鶴丸閣下,您的酒量怎麼樣?”
鶴丸的背一僵。旋即,他哼笑一聲,說:“說出來肯定會嚇壞你們的!所以就不告訴你們我的酒量如何了。”
燭台切光忠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嗯?你很會喝酒嗎?我似乎沒有聽說過呢……”
作為回答,鶴丸把啤酒塞進了燭台切的手掌心:“光坊,喝這個,來看看我們誰更厲害吧?”
……
……
一個小時後,房間裡滿地空啤酒罐子,鶴丸國永癱在牆角呼呼大睡,雙手抱著花瓶不肯鬆開,嘴角掛著甜蜜的微笑。
清醒無比的優娜和燭台切光忠湊了上去,看看鶴丸國永酒後通紅的睡顏,再看了看彼此,互相從對方的眼裡讀到了無奈的意味。
燭台切:“啊…鶴先生竟然會來和我們兩個拚酒量…不知道該怎麼說呢……”
優娜:“是覺得我們不能喝嗎?”
燭台切:“我們長船派…怎麼看…都不像是酒量很差的人呀……”
不,他們長船派的刀,壓根就沒有酒量差的!
</>作者有話要說:皇上,新的秀女入宮了,您擺駕儲秀宮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