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0 章 250(番外)(2 / 2)

[綜]戀與獵人 Miang 10876 字 10個月前

天氣越發寒涼了,冬日即將來臨。就在這等讓人發寒的季節,不好的消息接二連三傳到了大阪城。德川家康收整了大軍,開赴大阪城。

雖然遲早料到會有這一天,但誰都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大阪城中,一時人心惶惶,澱殿更是忙得不見人影。

優隻是從隻言片語裡聽說,澱殿與秀賴大人的贏麵並不低,畢竟這大阪城固若金湯,且還有真田幸村這樣的名將、毛利勝永等大名守在大阪;不僅如此,城中還有十萬浪人眾可供調用;對上德川家康,也不算是劣勢。

德川一族的軍隊要從二條趕來,路上還要耗費一些時光。這開戰前的片刻寧靜,最是叫人心弦緊繃。一連數日,優都不曾聽聞任何的好消息了。惆悵之下,她又取出了自己的箏來。

箏樂沒什麼大的用場,在亂世裡是最無用的東西。可在這等光景下,也唯有箏樂可以舒緩一二緊張的情緒了。

她用箏甲慢慢地撥弄著弦,因心煩意亂,調偶爾會被撥錯,聽起來不倫不類的。如是錯了三四個音之後,她氣餒了,便沒有再彈撥。

當她側頭望向庭院中時,卻發現不知何時,簾外跪坐著一名青年。水藍色的長發垂落在腰際,被微風所輕慢地吹動著。

她有些詫異,將手指抬離了弦,問道:“……一期一振?”

青年點了點頭,柔和的目光望了過來:“你似乎有心事呢。”

她拆下了箏甲,喃喃道:“確實呀。這大阪城,馬上就要被卷入戰爭了。我會不會在這戰爭中死去呢?”

青年跪坐著,手安靜地放在膝蓋上,很有耐心地聆聽著她惆悵的話。末了,他問:“優,你沒有考慮過離開大阪嗎?”

優搖了搖頭,道:“澱殿待我恩重,我是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她的。而且…我是父親同兄長的人質,當然要留在這裡。”

因為她在澱殿身旁服侍的緣故,父親與兄長的官位也扶搖直上了,再也不是從前的鄉下小領主。可但凡是有了些地位的領主,便必須將自己的家人交納至主君身旁,作為自己“絕不背叛”的保證。倘若父親與兄長倒向德川氏,哪怕父兄隻有渺小的二千人軍隊,她也必須以死謝罪。

這就是家族地位變更的唯一壞處了吧。這樣一想,倒不如寧可父兄還是從前的鄉下領主呢,至少不需要交納人質來大阪。

聞言,一期一振露出很淡的驚詫之色。他對此似乎也無能為力,隻是輕緩地歎了口氣:“戰火啊……”

優短暫地忘卻了那些煩心的戰事,走近了一期一振,問道:“你是怎麼進來此處的呢?”

一期一振笑著,並沒有回答。

優掀起了簾子,四處張望,道:“你…莫非是這大阪城中的亡魂嗎?曾經侍奉著太閣殿下的亡魂……是這樣嗎?”

若不然,他怎麼能如此悄然無聲地自由穿梭在門禁森嚴的大阪內城之中?

一期一

振答:“要說是亡魂,也差不多吧。我曾經侍奉著太閣殿下,如今太閣殿下不在了,我也就被束之高閣,再也派不上用場了。”

她道:“你擁有那麼厲害的劍術,一定曾是很有名的武士吧?可我卻從未聽說過你的大名……”或者說,“一期一振”這個名字,著實太奇怪了,更像是外號,或者僧人的法號,不像是個人名。

一期一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道:“你還想學習劍術嗎?”

優愣了愣,遲疑地點頭。

她雖是女流,可也不想做個柔弱之人。若手持短刀,當真能保護重要之物,那她願意從頭開始學習劍術。

一期一振將手放到了刀柄上,說:“那麼…今夜,我就再教導你一些劍招吧。”

優望著他的麵容,隻覺得他的笑眸能驅散秋冬的寒意。她不禁歎了口氣,問:“這樣的恩情,我要如何報答呢?雖說你隻是亡魂,可就算是亡魂,也不能薄待了……若不然,我去祭拜你的墓地,又或者為你捐幾支香?”

聞言,一期一振竟然笑出了聲。

“不必這麼麻煩。”一期一振說,“倘若你想要回報我,那就多彈幾曲箏吧。……那是我在大阪城之中,唯一能消遣漫長歲月的東西了。”

他的話說的很古怪,就仿佛他一直徘徊在大阪的某個角落裡,專注地聽著她彈箏似的。但這事不能細想,畢竟向亡靈學劍術本就已是一樁怪談了,於是優點了點頭。

不過是彈幾曲箏罷了,沒什麼吃虧的。

麵前的一期一振,就算是亡魂,也是極為仁善好相處的亡魂,比許多活著的人都要強呢。

她重新戴上了箏甲,說:“既然你想聽的話,那我現在就彈吧。想聽什麼?澱殿大人最愛聽的是《淡海歌》,千姬大人喜歡聽《漢曲》。您呢?”

一期一振思索片刻,道:“我不知道那首曲子是什麼…隻覺得那曲調聽起來猶如淙淙溪水,是很歡快的調子。”

優聽了,很是困擾。一期一振的說法太過含蓄了,讓她也想不出來那是怎樣的調子。於是,她試著用義甲撥弄了幾下,任憑樂聲自弦上流出,問:“是這個調子嗎?”

一期一振搖了搖頭。

“那這個呢?”

“似乎也不是……”

一連試了五六種曲調,一期一振終於說:“就是這個。我在春日的時候聽過……”

“啊,是《溪女》。”她笑起來,“我可沒在人前彈過這首曲子呢,這是我故鄉的曲謠,原本是有唱詞的,但在大阪城可不流行這個。”

她慢慢地撥起了弦,很悠閒地哼唱起了故鄉的調子。

箏是高雅的樂器,在從前乃是宮廷中流傳的東西,其實是與鄉間的曲謠不匹配的。世道上所流傳的箏樂曲目,也多是從前宮中流傳出來的,或者是明國那頭來的曲子。可她用哼唱的曲謠來迎合箏的樂聲,卻並不顯得粗俗,反而很是清新雅致。

“溪邊的女郎呀,摘了一朵山吹花。溪的對岸有村舍,那人怎

麼還不來呢?”

“溪邊的女郎呀,采了一片野蔓草。溪水麵下有遊魚,誰知那人到了何處呢?”

這曲謠滿是鄉野的意趣,用詞也不高雅,但聽起來卻很有意思。優小的時候,母親與身邊的侍女都會唱這首曲子。隻要聽著唱詞,她便仿佛瞧見了女子滿心期待候著情郎時的模樣。

等她停下了撥弦的手,側頭望去,一期一振似乎還沉浸在箏樂之中,未回過神來。她笑問:“怎麼樣?”

一期一振遲遲地回了神,說:“真好啊…能感受到一種快活又無憂無慮的心情。”

她隨意地撥弄了一下弦,說:“能做一個專心等待心上人的女子,沒有其他的掛念,這確實是令人向往的生活。”

一期一振點了點頭。

他答應了要教導她劍術,因此,今夜也握著她的手,告訴她如何以短刀防身。優的力氣並不大,要她學會那種傳統的劍術著實不可能,一期一振也隻能教導她一些簡單的東西了。

優握著刀,很認真地學習著,但因著實沒有這個天賦,所以免不了顯得粗劣又笨手笨腳,還險些割斷了自己的袖子。一期一振見了,便很無奈地笑道:“練習劍術是長久之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你如今會這樣,也是正常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讓你見笑了”頓一頓,她又道,“真不知道我若是當真日久天長地練下去,能否變成一個厲害的人呢?”

一期一振說:“優,你說過,你隻是不想浪費了這柄兄長贈送給你的刀,這才會選擇學習劍術的。可我看你這樣認真…並不像是隨意地做下了這個決定。有什麼彆的原因嗎?”

見他這樣問,優歎了口氣,說:“德川家不知何時會打進這大阪城來,我學習劍術,也是為了防身。再者,我想保護重要的人。”

“保護重要的人……”一期一振喃喃念了一遍,說,“我明白了。這樣的心情,我能理解。”

“我也想成為像阿能局那樣厲害的女人。”優說,“她是織田信長的侍女,卻力大無窮,將一柄薙刀用的很威風,以一當百,比男子還要有用呢。”說著,她的眼睛莫名地晶亮起來。忽而間,她又想到了什麼,“若是我足夠厲害的話,興許,就能與你這樣厲害的武士並肩戰鬥了吧?一起保護主家……”

一期一振聞言,隻笑不語。

啊…有夢到底是件好事。但是,這種事……確實不大可能。亂世之中,少有女子習武,更彆提成為阿能局那樣的傳奇之人了。

優握著刀,卻像是很滿足於這個夢,說道:“我想和一期一振這樣的男子站在一起,並肩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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