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眾人神色動容。
不少人想起來方才太子殿下莫名其妙換座位的事,再看席清音的目光不免帶上了幾分驚異與沉思。
這邊,容雲景手指按在席清音的手上,麵上勉強維持鎮定,心中卻早就翻騰起如滔天巨浪。
就好像麵前忽然出現兩個爭執不休的小人。
白衣小人苦口婆心:“你現在還沒有確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席畫師,也許拿妝乳遮擋傷疤隻是你一個人的遐想呢。如果認錯了人,對他對你,對席畫師都不好。”
黑衣小人暴躁翻白眼:“管那麼多乾什麼,我們的目標是不放過任何刷好感度的機會!”
腦海裡爭執半天,容雲景麵上還是輕輕笑著,放下手說:“你隨意檢測這幅畫,我這個‘主人’絕對不會有任何意見。”
席清音默不作聲看了他一眼,吞下‘傻鳥你彆裝了’幾個字,轉過頭依言認真檢查畫作。
“……”容雲景按捺住眼神裡的雀躍。
這人剛剛看了他好幾秒鐘,眼睛一眨不眨的,這就說明刷好感度成功了!
白衣小人被黑衣小人一拳錘倒在地,哭唧唧的半天沒有爬起來。
另一邊。
席清音指節在畫作表麵摸了一個轉,都沒能看出這幅畫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難道真的還有人可以畫出提升精神力的油畫?不應該啊……
眼神下意識掃向刀疤男,本來隻是隨便看一眼,但是觸及到對方的眼神,席清音卻忽然一愣。
對方眉頭緊皺,眼神正緊緊盯著席清音手指。
當手指劃過顏料與畫框時,刀疤男沒有什麼太大反應。但隻有整個手掌覆蓋畫布,他眉毛皺的更狠,眉宇間都隱隱透著一股焦躁。
畫布有問題。席清音立即想到了這一點。
他立即張開手掌,五指按在畫布上,掌心也充分的與其接觸。
掌下作品的精神力洶湧澎湃,也確實有提升精神力的功效。
容雲景說:“有什麼異常?”
席清音說:“這幅油畫用筆用彩都十分精確,精神力注入的也很成功。我剛剛測試了一下,有修複損傷精神力功效,也有提升精神力的功效。就是犯下了低階禦畫師常犯的精神力紊亂,其餘的都符合黑市競拍會評估的價值。”
容雲景精確的抓住重點,說:“你的意思是沒有異常?”
席清音沉默了一下,他自己是覺得這幅油畫畫布有問題的,但這隻是根據刀疤男反應得出的猜測,並不能有證據證實這個猜測。
想了想,他隻能無奈點頭:“是的。”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刀疤男吐了口氣,垂下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慶幸。
兩人之間的對話並沒有刻意縮小音量,因此在場的不少人都聽見了,一下子就皺起眉頭。
“什麼情況?嘖,我還以為真的有什麼不對勁。”
“其實我內心原本還是比較偏向席清音的,畢竟他看起來真的不像是……那種人。但這些天接連吃瓜,所有輿論都對他不利,搞得我現在也有點懷疑他了。”
“畫作沒有問題,那有問題的就是席清音了,我可以這樣理解吧?”
討論聲音中,有細聲慢氣的女聲響起。
“既然已經確定黃梁畫師的作品沒有問題,那麼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黃粱’說的應該就是那個刀疤男,席清音對刀疤男的臉沒有什麼印象,但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想了幾秒鐘也沒有想起來,席清音隻得點頭說:“請講。”
魚婷玉說:“違背禦畫師意願褻/瀆畫作,我希望你對黃粱畫師道歉。”
“……”群眾滿臉寫著‘刺.激’兩個字。
席清音這邊還沒來得及有反應,容雲景就眉頭一皺,不聲不響的瞥了一眼魚婷玉。
魚婷玉表現的很剛,微笑著說:“記得太子殿下曾經在媒體麵前公開說過,禦畫師是帝國稀有且珍貴的資源,尋常人應當對其倍加尊敬。這可是您自己說的話,莫非在席畫師身上可以,在其他畫師身上就不能適用了?”
容雲景:“……”
這話的攻擊與指向性意味實在是太強,不少人眼神在容雲景與魚婷玉之間來回打轉。
有人不滿出聲:“魚家不是最親近皇室的麼,這個魚婷玉怎麼回事?”
有人滿臉神秘的回答:“親近皇室的是魚家家主魚曼香。這個魚婷玉是魚曼香的胞妹,管理旁支的。”
這樣說大家立即心知肚明。
十年前的慘案可是害死了不少家族主係的血脈,現在剩下的要不就是像陶笑笑這種,最初壓根就沒有當成家主培養。要麼,就是像魚木槿這種,體弱多病活不長久。
長此以往,各個世家旁係牛鬼蛇神齊聚一堂,全都虎視眈眈緊盯著主係呢。
見容雲景不出聲,魚婷玉將矛頭對準席清音,緩聲說:“您不準備道歉麼?”
席清音抿唇。
要是真的是他弄錯了,他一定毫不猶豫的道歉。可是現在的情況……這畫明明有問題,對方還是極力汙蔑並且假冒槍手的人,本來就很窩火了,再要他道歉是不可能的。
黃粱隨意的將印章丟棄在地上,怪異的笑道:“人家不想道歉就算了,我也不是那麼不大度的人……”
席清音說:“可以道歉。”
黃粱話說到一半梗住:“……”
容雲景偏頭看了一眼席清音,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後者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聲音淡定至極:“要是你比我厲害,我當然可以道歉。但你要是沒有我強,道歉自然不成立。”
黃粱嗤笑一聲:“不想道歉可以直說。禦畫師這個職業本來就武力低下,要是和我比打架,我怎麼可能打得過戰士。”
眾人不住點頭,譴責般看向席清音。
席清音說:“我也是禦畫師,要比的話,自然是比作畫。”
比作畫?!
眾人臉色頓時變了。
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人注意到席清音胸前扣著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