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咱們是回車上, 還是跟過去一探究竟?”
儘管顧昉脫口的是疑問語氣, 可他臉上明明白白寫滿了好奇,便是晶閃閃的眼睛亦在講述著自己一窺根底的渴望。
實則柳青玉內心同樣懷有好奇心理。
他凝神斟酌一下,遙望幾乎要消失在視線範圍的幾個身影, 應機立斷招呼了友人一聲“走”,旋即帶頭跟隨而去。
密雨方止, 地上積水甚多。
幸而夜空烏雲散去, 皓月當空,皎皎柔光散落,方便了柳青玉幾人分辨出哪些地方是積水,及時小心避開,這才沒有弄出水聲驚動前麵的三個目標。
跟從著繞來繞去,不費多少功夫,柳青玉看見最前頭的胖婦人和陌生男人停在了一處茅草屋前麵。
由於他不熟悉村莊的布局, 並不曉得茅草屋是什麼地方,又是何人所有。但很快胖婦人與男人推門入內, 隨即屋子裡亮光溢出,見此情形, 柳青玉立即失去了想七想八的心思。
他與夥伴們互看一眼,又發現胖婦人婆母佝僂著身體,躡手躡腳挪到門前, 耳朵貼在門上偷聽裡頭聲音。垂眸一想,柳青玉亦帶著夥伴們撚手撚腳繞過婆母,移動接近茅草屋, 蹲在了另一麵的窗戶底下。
他們甫一藏好,屋裡便傳出了胖夫人和男人的說話聲。
“潘大,你最近的技術可不太行。上回弄完,我回去後難受了好些日子。”胖婦人苦著臉抱怨道。
“胡說!這一手技術,十裡八鄉我潘屠夫稱第二,就沒有敢稱第一的!”男人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橫眉豎目反駁道:“前一次事後你難受,是因為我眼睛看不真切,那日夜晚忘記了燃燈造成的。這一回,我確保不會再那樣了。”
說著,自稱潘屠夫的驕傲男子話鋒一轉,不耐煩地催促胖婦人道:“快快解開衣裳,我乾完活好走,彆像上回一樣磨磨蹭蹭耽擱到天亮。”
聽著屋裡一番充滿歧義的對話,顧昉瞪大眼睛,一副震驚到了極點的神態。
他跟柳青玉耳語道:“事後?解衣?裡麵二人莫不是在私通?”
汪可受的臉色變來變去,捂著嘴咽下衝到嗓子眼的驚呼聲,也低聲道:“朱大姑婆母就在另一邊蹲守著,這是要抓奸在床呀!”
其口中的朱大姑便是胖婦人,丈夫名喚賀衝,均是柳青玉一乾人等借住他們家避雨後所獲知的。
柳青玉神情嚴肅,緊抿薄唇,沉默許久方道:“朱大姑豪爽仗義,觀其同丈夫相處情形,恩愛似漆,不像是做得出苟且之事的人。”
柳青玉認為自己看人的眼力還是挺不錯的,相信朱大姑絕非行為不檢點的女人。
他覺得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打算繼續看看,之後再下結論不遲。
然柳青玉可以冷靜分析,那邊朱大姑的婆母卻不能夠。
對於朱大姑這位兒媳婦,婆母是非常不喜歡的。
無他,隻兩個原因。
一則朱大姑長得膘肥體壯,跟她長相斯文瘦削的兒子毫不相配。
二是朱大姑嫁入賀家十六年,如同一隻不生蛋的母雞,從來沒懷過身孕。
個中種種,時常惹來村人的恥笑,令婆母倍感丟臉。
因此她早動了念頭,讓兒子休棄朱大姑另娶他人。
豈奈事不遂人願,她三番五次勒令兒子休妻,時至今日,曆經十年,卻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直到最近一次婆母夜間如廁,發覺朱大姑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出門,懷疑她私底下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便自以為抓到了對方把柄,可令兒子失望休妻。
於是,她苦守許多日,終於如願等到了今夜朱大姑跟一陌生男人鬼祟出門,準備來個抓奸在床,徹底定罪朱大姑。
不過而今聽聞朱大姑與男人的對話,婆母滿意找到證據的同時,卻也因真正確定了對方背叛兒子,從而變成了一頭暴怒的母獅。呼哧呼哧噴著粗氣,麵部青筋交錯。
怒急了的婆母將雙手按在門上,準備破門而入。
而就在她推開了一道縫隙之時,裡麵駭人的畫麵映在了她的雙目中。瞬間嚇得她渾身汗毛炸開,滿心陰涼,仿佛泥塑木雕定在了原地。
隻見朱大姑光著上身躺在木板床上,肥圓的肚子鼓成球,難受地哼哼著。自稱潘屠夫的男人站在床邊,手中抓著一柄寒光凜冽的大刀,噗哧一下刺入朱大姑的胸口,一直往下剖到了肚臍眼下麵。
接著,他左手直接從剖口處伸進了朱大姑的肚子裡,扯起她的腸子便往外掏。
不一會兒,潘屠夫的一條胳膊就掛滿了腸子。他舉起右手的大刀,果斷切斷腸子,將左臂滿滿的一坨丟到了桌子上,然後伸手再進朱大姑的肚子使勁兒掏。
朱大姑痛苦地皺著眉頭,哎喲哎喲痛叫。
而她的肚子卻好似一個無底洞,長在裡麵的腸子無窮無儘。
潘屠夫掏出一坨又一坨,無限循環“掏”、“切”、“丟”三個動作,不多時就累得滿頭大汗了。
與此同時,他抽出的腸子很快堆滿了桌子。
無奈之下,潘屠夫隻得將新抽出的腸子直接丟往地麵。
於是在柳青玉他們和朱大姑婆母的目視中,繼桌子之後,腸子很快也占據了整間茅草屋的地麵。
可屋子裡潘屠夫仍在繼續抽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