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幼輿瞧書童滿頭大汗一身塵泥,不由皺眉歎氣。
“你為何地裡滾過似的,瞧這一身新買的衣裳,才穿在身上沒幾天便臟了破了,怪可惜的。”
安幼輿一介清貧書生,自小習慣了節儉,連自己穿在身上的衣裳也是洗得脫色發白的。
何況京城物價極高,他平日裡吃喝讀書樣樣要銀子,本就多有不易,兼之如今一時好心收留了書童,家中多了一張嘴,因而他兜裡的銀子便有些緊張了。
可是書童並不這麼看。
他淡忘安幼輿的救命之恩,拒絕去考慮安幼輿的難處,眼裡隻看得見對方為了區區一件麻布衣裳怪罪他。
典型記仇不記恩,氣性短小。
而且他能夠千裡迢迢獨自一人活著來到京城,本不就不是純白之人。安幼輿為人過於單純,閱曆淺薄,對人性的黑白認識不夠,所以隻看到了書童的可憐,無法在第一時間認清他的卑劣本性。
這一刻,書童心底惡意增生,已然悄悄恨上安幼輿。
那廂見書童低著頭半天不說話,安幼輿無奈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下回注意點,眼下咱們該回去了。”
“可是……”書童一聽回去心裡一萬個的不樂意。
再給他一點兒時間,他一定逮到那隻可惡的兔子拿到神奇金子。
安幼輿不解問:“可是什麼?”
書童馬上反應過來神奇金子的事情不能讓安幼輿知道,否則他必定要滅口獨吞。
心裡陰暗的人看什麼都陰暗,把自己的位置和安幼輿調換,書童一定會殺人滅口獨享富貴,是以便覺得安幼輿也是這般想的。
他搖頭說沒什麼,心不甘情不願地跟隨在安幼輿身後離開。
步出柳家大門的一刹,書童回頭深深看了一眼。
希望宅子的主人永遠不會發現,下一回再來,他一定要得到神奇金子。
話雖如此,但令其遺憾的是,後來幾次安幼輿與汪可受見麵俱約在外頭茶樓,書童急得嘴裡起了幾顆水皰也未能有機會再進柳家。
便是在這般情況之下,書童尋了半個多月蹤跡的小叔終於有了消息傳來。
書童欣喜如狂,當天便急不可待地辭彆安幼輿投奔親戚去了。
當然,叔侄兩人有三年五載未曾見麵,說情感深厚如何信重自不可能。書童隻不過是出於擔憂,生怕柳青玉家中有人發覺遇水生金的奇金,著急尋找幫手去了。
既然常規的道路走不通,他唯有劍走偏鋒另擇手段。
他小叔在京討生活至今已有數年,人脈大抵積攢有一些,加之打小腦子靈活轉得快,或許能琢磨出什麼法子。
“小叔,事情的由來的便是如此,侄兒人小力微,隻能依靠您成事了。”
叔侄重逢,照例寒暄。
寄希望於小叔,很快書童便調轉話鋒,一臉神秘地進入正題,將當日在柳青玉家中的見聞講述而出。
沒有人能夠在滔天財富麵前保持冷靜,書童小叔的呼吸變得粗重,眼裡流露出的貪婪幾欲化為實質。
他一副十拿九穩的架勢,自信開口道:“我如今是順天府捕頭,妻與順天府尹愛妾更是姐妹,奇金一事交予為叔,不需幾日保證手到擒來。”
他一個外地來的,一開始在京都生活極為不易,好在老天賜了一張不錯的臉,勾搭上了布莊家的大女兒,與之結為夫妻。
後來妻妹攀上了順天府尹這棵大樹,成了對方寵妾,他也跟著喝湯,靠著小姨子的枕頭風當上了順天府的總捕頭。
因本家姓蔡,熟悉的人都稱他為蔡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