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情不是不問不想就會結束的。
在廖乾以為自己會當一輩子算錢的九州錢莊弟子,也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去的時候,並州的青冥塔出事了,他看著城變成了死城。
然後就是周文安,那個世界裡隻有九玄門隻有他師兄師姐的青年,他對著他大喊,讓他跑。
廖乾曾經瑟瑟發抖地看著老爹與娘走出去,他不想再當懦夫了。
所以他背著周文安衝出去。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
周文安最後還是死了,明明他有機會握住刀,不用周文安那麼慘烈地死的。
他到底隻是一個懦夫。
跪在囚荒塔外的白骨堆上,他抽著自己的耳光,歇斯底裡地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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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乾手中有宿神刀。
這件事打破了柳無顏與明心和尚原本的計劃。
他們此次前來齊秦王朝本是為了搶在那些人之前拿到山河卷的殘卷。
現在計劃不得不再次更改。
廖乾的父母很有可能是古氏十八的人,他們死於金唐暗衛之手。但是,如今廖乾卻死於九州錢莊弟子王敬之之手,這就讓人不由得在廖乾父母的死因上畫個問號。
這件事透出來的古怪讓人心生不安。
商議之後,明心和尚將山河卷交與柳無顏,由她前去尋找殘卷。而明心和尚則留下來,與廖乾一起,沿著王敬之這條線,探查林長老的每月收一次的貨中藏著什麼秘密,從林長老的身上再一次往源頭探查——林長老便是當初帶廖乾出密室的那名九州錢莊長老。
在屋外,明心和尚將山河卷的殘卷交給了柳無顏。
收起殘卷,柳無顏剛要離去。
“柳無顏。”
明心和尚忽然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喊了柳無顏的名字。
柳無顏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夜深,天上卻有著毛毛的月亮。
今天大概是月中。
穿著灰撲撲的年輕和尚站在蒙蒙的雪一樣的月光中,望著她。年輕和尚的臉上不再有以往的針鋒相對——這個時候的明心和尚恍惚地讓柳無顏想起了自己的哥哥。想著心事,眉眼帶著對很多讓人不懂之事的悲憫。
以往他們總是互相看不順眼,梵音閣與合歡宗吵了那麼多年,間隙代代相傳。因為柳無顏一直以來都沒注意到,身為佛子的明心和尚,其實麵容生得俊秀。
柳無顏想起囚荒塔傳送後她昏過去了,醒來前聽到的模模糊糊的念經聲。
當她睜開眼,隻看到年輕的和尚盤膝坐在遠處,閉著眼,一副萬事不掛於心的樣子。
“什麼事,死禿驢。”
明心和尚的法號在嘴裡轉了兩圈還是沒有喊出來,柳無顏扛著刀,微微揚了揚眉,語氣聽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明心和尚看著扛著刀的女子,她束著高高的馬尾,眉眼帶著刀鋒的銳氣,是禪中說的,那種心裡懷著太多無法化解的憤仇的人。
是佛家說的不可渡的人。
“小心渡鴉。”
他摩挲著佛珠,沉默了許久,說道。
話出口的時候,夜風吹過,柳無顏不再停留,轉過身,朝著黑暗中的一個方向出發。
房屋中,廖乾坐在昏暗的燈火下,愣愣地看著燈火之下的宿神刀。
他伸手摸了摸變成黑色的劍傷,清楚地記得劍刃穿過血肉的冰冷感覺,鋒銳的劍氣絞斷血脈的感覺。
真他媽疼,也真他媽冷啊。
冷到了骨子裡。
那時候他是怎麼想的?
想到了在囚荒塔舞刀的周文安,想到老頭子將刀交給他的時滿是皺紋的手,最後隻剩下一個念頭——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於是他握住了宿神刀的刀刃,死死地握住。讓刀鋒切開自己的血管,讓血液滲透進刀身。同時帶著不甘心地轉過頭。
他看到了,王敬之師兄依舊帶著老好人的微笑的臉,手中穩穩地握著劍。
“是真的疼啊,老頭子。”
廖乾仰起頭,哈了口氣。
他伸手再一次握住了宿神刀。
刀柄上的鱗片沒有倒立,他的鮮血也沒有再滲透出。宿神刀安安靜靜地被他握在手裡,刀身流轉著星辰的光芒。
廖乾的臉上沒有了往常滿不在乎的笑。
他麵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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