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九玄門。
九轉生死玄門開,仙蹤飄渺疏自在。
這就是九玄門的真正來曆。
正是因為那地底九扇玄門的存在,九玄門才能夠在靈氣逐漸衰竭的紀元中保持著各個峰脈中較為豐富的靈氣。
而玄門的存在對於九玄門來說太過於重要,在意識到靈氣正在衰減之後,九玄門就將其封鎖起來,布下了一層層的封印。由宗門中極少數的幾位長老掌握解開封印的鑰匙,隻有所有人全部同意之後才能打開玄門。
經過混沌紀元,萬仙紀元數萬年時光中的消磨,和當初在對抗古帝時候的利用之後,玄門沒有辦法打開第二次了。
剩下的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次。
這是九玄門真正的根基。
“這是鶴平你的意思?”
許久,江西承終於打破了沉寂,他話是這麼說,目光卻是望向了才開始以來便很少開口說話的百裡疏。
易鶴平沒有回答。
沉寂之中,黑袍上帶有金銀絲線刺繡的青年淡淡地開口了:“不。”
“這是我的意思。”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所有人都聽清楚了。
“既然是您的意思。”江西承歎了口氣,他解下了腰間一塊深黑的令牌,放到桌麵上,緩緩前推,“那我同意。”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有資格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麼從混沌紀元到萬仙紀元中走來的百裡疏,一定是那一個。玄門的發現本來就是百裡一氏,身為百裡氏家主的百裡疏沒有資格做出打開玄門的決定,那麼這個世界上誰還有資格呢?
令牌解下碰觸桌麵的時候,發出輕微聲響。
解下令牌之後,江西承索性歎了口氣,閉上眼不再看了。在他之後,第二位元老解下了腰間的令牌,第三位、第四位……一塊塊令牌被解下,其中有一位元老將令牌放到桌麵上的時候,手微微地顫抖,令牌磕到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音。
最後隻剩下了秦長老一人。
易鶴平與他對視,目光靜得像是幽深的湖水。
沒有人催促秦長老。
所有人都在沉默地等待著。
被解下放到桌麵上的令牌並不同於普通弟子以及長老們象征自己身份的令牌。令牌上沒有刻名字,也沒有刻峰脈。通體漆黑,風格古樸,令牌的正麵統一地都是一個如同繡在百裡疏身上黑袍的古老文字,那象征著九玄。
而在令牌後麵,分彆刻有不同的數字。
用的都是極其古老的文字,混沌紀元的文字。
秦長老移開目光,他看向獨自坐著的青年。他仍然記得當初易鶴平剛剛帶回他的樣子,麵容青澀的少年站在殿堂之中,不見得惶恐也不見得歡喜,眼眸中安安靜靜的,隻是一片孤獨。
然而那個孤獨的孩子已經正在緩緩地變回最初的那位百裡氏家主了。
所有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他正在走向這個時代最大的那場決戰,這個時代的生與死加注在了一個青年的肩膀之上。
他不再是九玄門的弟子百裡疏。
他是古氏十八百裡家主。
也是九玄門的掌門。
秦長老收回目光,他緩緩地將令牌放到了桌麵上,向前推。
易鶴平從納戒中取出了另外兩塊令牌——所有人都同意了。玄門將被秘密地打開。
百裡疏注視著自己蒼白的手,保持著沉默。他的指尖蒼白——熟悉的力量正在不斷地回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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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長老是最後一個退出璧雍閣頂層的,離開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閣中隻剩下百裡疏一人,青年側過頭安靜地注視著窗外的流雲。在他轉頭的瞬間,秦長老看見他的眼底,仿佛有蒼白鳳凰的虛影盤旋而飛。
他離開了璧雍閣。
走出璧雍閣之後,秦長老看大易鶴平站在不遠處的亭子中,垂首看著亭中的棋盤,棋盤上黑白棋子交錯分布。
“你來了?”
秦長老走過去,易鶴平沒有抬頭,像是早就知道秦長老會來找他。
“你知道?”
秦長老硬邦邦地問,口氣很冷。
“你的觀察力現在倒是變得好了不少啊。”
易鶴平背對著秦長老,秦長老看不見他的表情。
秦長老意識到不對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了。
在葛城的時候,他們帶回來的青銅牌和前去商都的時候,百裡疏交給他們的青銅牌並不一樣。在商都的地底埋著蘊藏著白帝意誌的天柱,然而百裡疏交給他們的令牌卻能夠讓他們在商都中不受靈氣紊亂的影響。
百裡疏交給他們的青銅牌同樣是“令”。
是什麼層次的力量才能夠在古帝影響的區域中,賦予他們許可?
百裡疏的力量正在接近古帝,或者說正在接近古帝的那一個層次。
而如今,易鶴平與百裡疏決定打開九玄門地底的玄門。玄門是由最初的第一位古帝孔甲遺留下來的,是最接近所有本源的力量之一。聯係之前的種種,秦長老心中隱隱約約已經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師兄,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秦長老厲聲地質問。
“這個紀元,已經沒有古氏十八了。”易鶴平淡淡地說,“或者說有,但是他們站在我們對立的那一麵。”
易鶴平的話聽起來似乎和秦長老問的問題毫無關聯,然而秦長老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在萬仙紀元中斷的時候,古氏十八沒有失控的人殘餘下來的極少。這極小的一部分人創立了如今的仙門八宗,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也已經死去了,如今十二王朝大地上的,隻是古氏十八的後裔。
真正的古氏十八是直接竊取了古帝力量的人。
而他們隻是一些餘蔭。
即使是真正的古氏十八,都是用儘漫長的時間,從混沌紀元到萬仙紀元,數萬年的時間才讓古帝一位接著一位地隕落。
但是如今的十二王朝大地已經沒有當初的古氏十八了。那些僅餘的,繼承了原初力量的古氏十八已經被稱為“魔”,在這一次站到了他們的對麵。
“那就不要讓那種存在複蘇。”
秦長老說。
易鶴平笑了笑,沒有說話,他慢慢地走出了亭子。
秦長老看著易鶴平慢慢遠去的背影,從未如此清楚地明白……一切真的,都回不到過去了。
直接青冥的璧雍閣頂上,百裡疏起身站到了窗邊,他自這流雲盤旋的高處眺望。
他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同一些人一起站在地底深處,舉起火把仰望巍峨的玄鐵巨門。跟隨著他的人虔誠地跪拜下去,為了這最後的希望歡喜流淚。
他想起了很多。
恍惚地,他想起了當初他同君晚白等人一同乘坐青羽光舟的時候,他站在甲板上,看見雲層之下,城池星星點點,城郭不知其數,眾生芸芸形如螻蟻。
風從窗口灌入,吹動著他身上的黑色長袍,長袍上古老的文字如無聲的述說。
在他的眼眸深處,蒼白之火凝聚成的鳳凰虛影盤旋飛舞。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很多時候,百裡小哥哥覺得自己不算什麼好人。
他是個……怎麼說,很疲憊又很悲傷,卻什麼都不說安靜走著的人。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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