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九玄往日(1 / 2)

病美人存活攻略 吾九殿 7602 字 10個月前

()離並州城不遠的地方,一處名為“孟”的小峽關。

蒼穹如覆盆,萬千的繁星鋪灑在深夜天幕之上,星光從不知多少萬丈的穹頂落下,照著峽關中的一草一木。這裡離並州城的雁門重郡已經不遠了,騎兵奔馳一天時間就到了。在年初的時候,這裡被新修了一處關隘,作為雁門郡受到進攻時的緩衝。

孟關隻是臨時修起的城關,其實修得很簡陋,而且修建這座峽關的是修為高深的修仙者,峽關修得極其高大堅固,但是其他細微精巧之處就統統沒有了。比如峽關之後並沒有什麼一並修建起來的駐紮的城鎮,這裡就真的隻是一座單純的關門罷了。

因此把守關門的仙門弟子隻能駐守在峽關之後稍微平坦的地方,簡單地駐紮著。

好在大家都是修仙的子弟,彆的不說,生活條件雖然差卻也是習慣能夠忍受的。畢竟在外曆練的時候,風餐露宿,其實也是習慣了的事情。

從戰爭開始,雁門郡就一直是雙方攻守的一個重點地方,在雁門郡外的土地上,曾經一度鮮血與血肉混雜著,鋪蓋了一層又一層。後一年,雁門郡外的土地上,青草長得格外地旺盛,大片大片的金鈴花盛開在初春的寒意中。那是在死人的血肉與骨髓上盛開的絢爛,看了直教人莫名地升起一種寒意。

有數次,雁門郡險些失守,最險的一次,城門已經被攻破了,是葉羿長老啟動了九玄分門的護法大陣,利用陣法的威力生生拖住黑甲騎兵的步伐。

在那一次戰役後,九玄門的三位元老來到了這裡,在距離並州雁門郡不遠的地方,選擇“孟”這處南境軍隊北上攻打並州必經之地,聯手在數日之內建起了這麼一座用來作為雁門郡屏障的峽關。

這是戰爭陷入僵持的第二年。

江辰抱著劍,席地而坐,靠在粗糙的樹乾上。

他是九玄門離脈的一位普通正式弟子,在戰爭爆發之後,仙門的人一開始各自為戰,在初期吃了不小的苦頭。後來,在九玄門掌門百裡疏的調度之下,各宗的弟子重組在一起,各宗的弟子擅長的各不相同,交錯組合在一起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實力終於得以充分發揮出來。

駐守“孟”這個峽關的,之前是由合歡宗一位長老率領的軍隊,但是今年初,赫赫有名,連王朝的名將都不得不稱其“有大將之風”的君晚白接替了合歡宗的那位長老,成為了峽關新的守將。

人的適應力真的是種強大到令人害怕的東西。

江辰還記得剛開始的時候,自己麵對悍不畏死洶湧而來的鐵騎洪流時,隻會手足無措地盲目攻擊廝殺,然後陷入重圍。而現在他已經能夠與其他人還算不錯地配合一同應對戰場上的進攻。

戰爭裡的戰鬥和以往同宗門師兄師弟比鬥時的戰鬥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王朝的軍隊是真正的軍隊,在軍隊中你就不是你自己一個人了,你是一台機器上的一個齒輪。在戰爭之中,隻有一同前進,一同後退。在戰場上的廝殺,隻為了一個目的,殺死彆人,或者被被人殺死。

不需要思考對方你認不認識,也不需要思考對方做的事情足夠不足夠讓他們去死。

一旦踏上戰場,就變成了廝殺的機器。

這對宗門的弟子來說是全然陌生的經曆。江辰仍記得自己第一次踏上戰場,活下來之後,麵對一地的殘肢斷手,血肉白骨,吐了個昏天暗地。那種整片原野都變了模樣,血色浸染大地,世界仿佛淪為煉獄的場景令人永生難忘。然而王朝的士兵他們井然有序地撤退,在單獨的情況下,宗門的弟子能夠輕易地殺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但是,就是這樣和宗門弟子比起來實力低了不止一層的凡人士兵,他們麵對戰場的時候,眼神冰冷如同孤狼。

宗門的子弟因為戰場的慘烈而反胃作嘔的時候,他們甚至還趁著宗門弟子放鬆的時機,調轉方向殺了他們一個回馬槍。

後來,江辰也就變了。

他不記得自己的劍已經殺了多少人,多人他不知道生平甚至不知道姓名的人在他的劍下死去。一踏上戰場,對麵的都是敵人,不論他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或者有時候,江辰在想,其實自己踏上了戰場就不能夠再認為自己是無辜的了。

他隻知道,和自己相熟的,同自己的嘻嘻哈哈走過九玄門漫長的石階的師兄師弟們,在自己的眼前倒下,他失去了自己的同門,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手足。

他要為他們報仇。

在沒有開戰的時候,江辰忍不住會想起,在一切還沒變化之前,九玄門還是那個天下第一的九玄門。九玄門的弟子的日常就是該練劍的時候練劍,或者懶勁犯上來了,大家瞅著監督他們的內門師兄師姐不注意,一溜煙地跑了,踩著玄厲峰橫牽而過的鐵索,“呲溜”一聲劃出數十丈遠。

師兄師姐回過神後,氣得在背後大罵他們這些家夥沒出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活該遲遲沒辦法通過內門的考核。

師兄師姐們在背後嚷嚷得很大聲,卻也沒有真的踩著飛劍直接上來把他們提回去。

他們總覺得其實師兄師姐自己也想偷會懶。

在玄霜峰和玄策峰的交界地帶,那片狹長的平整穀地是宗門裡的會市。幾乎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都能夠在這裡買到,一些腦子活絡,有點手藝的雜役弟子自知自己修為不夠,乾脆也就懶得苦心修煉,專心在會市周圍開起了一些賣雜七雜八瑣碎玩意的小攤鋪。

其中賣酒的生意最好。

最可恨的是有個從蒼濮王朝那邊逃難來拜入九玄門的雜役弟子,釀得一手好酒,叫做“梨源”。那姓木的小子一雙眼睛全然不看宗門師兄師弟的情誼,反而像九州錢莊的弟子一眼,一心鑽錢眼裡去了。

賣的酒一壇比彆人少半壇,價比彆人高一半。不僅如此後來還缺心眼地玩了手什麼每天隻賣十壇酒,賣完就走。

但那“梨源”的味道是真的好,酒壇一開十裡聞香,入口甘冽與彆人的酒完全不同。

勾得一群九玄門的師兄弟們肚子裡的饞蟲直癢癢的,天天蹲著等。江辰他們為了買酒不止一次地翹了早上的晨練,踩著鐵索在師兄師姐的斥責聲中飛快地溜下山跑到會市去。但是想要買酒的人太多了,十有**都是沒能夠買成。

唯一一次買到梨源的時候,江辰同其他幾個一起溜下山峰的人一起,小心翼翼得捧著酒壇子朝山上走,生怕不小心就把好不容易搶著買到的這一小壇酒給碰灑了。結果走到半路,就聽到一聲笑眯眯的:

“江師弟?”

一抬頭,師兄師姐靠在山石上,抱著劍笑眯眯地看著他們,笑得彆提多焉壞了。

師兄笑眯眯地走過來,勾著他的肩膀說,大家都是師兄弟誰跟誰,師兄也就不計較你們偷跑的事了,不過嘛……

師兄拉長了音,師姐笑著過來伸手一勾把酒提走著。

剩下他們幾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師兄師姐快樂離去的背影,直到這時候才明白師兄師姐們的險惡用心。師兄師姐們身為內門弟子,要是偷偷在晨練的時間跑去會市買酒,一回頭肯定會被師父罵個狗血淋頭,所以在他們偷跑的時候也就象征性喊一聲,然後蹲著在路上等著他們把酒買回了。

奸詐,實在太奸詐了。

江辰幾人悔之晚矣,垂頭喪氣地上去繼續練劍,上去之後果然看見酒壇子已經空了,師兄師姐一本正經地教他們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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