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鎮山宗在山頂建宗不同,天玄宗的選址是在一個四座相隨的風水寶地,巍峨氣勢的建築蔓延了方圓幾百公裡,儼然一座小城。
這一日,天玄宗大門敞開,無數的內門弟子整齊列隊相迎,藍白相間仙氣飄逸衣裳,綰發的木簪,佩戴的靈劍與捉妖師牌,一切都極其威嚴而慎重。
而這盛大的仗勢,沒有讓肖之漾震驚,倒是讓公主目瞪口呆。很多人是根本沒資格從天玄宗正門進入的,更何況以這種盛大的禮節來相迎。幼年時,她父皇曾經來拜見天玄宗宗主,當時也就僅有幾個弟子相迎而已。現在怕是天玄宗所有的內門弟子都親自出來了吧!
公主拽緊了手心,死死的盯著肖之漾,這種巨大的差彆待遇,讓她明顯又想到了自己皇室的處境,愈發對肖之漾嫉恨起來。
這到底是憑什麼呢?論出身天下,無人能及自己,論天賦和努力,自己也自視不差,可是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子確實做到了如此地位,而自己隻能被迫跟在她身後,沒有一個人尊敬。
公主的手心已經被她的指甲給紮破了滲出鮮血來,可是她卻恍若不知,死死的咬著牙讓自己忍耐,忍耐,再忍耐,忍耐到自己成為天下至強者的那一天。
公主愈發忍耐,她腦中和心目中的怒火燒的就越旺,邪祟就越強大。
所以這回公主能忍,肖之漾倒是不能忍了。
她一把把公主給拉到自己前麵,厲聲喝斥道:“你聽著,羞辱你的並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覺得你比我弱,你覺得你的地位比我低,所以才會妒忌才會憤怒!那你妒忌什麼呢?妒忌我能被他們如此迎接?你也不想想,你是跟著我來的,迎接我不就是迎接你?那些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天玄宗內門弟子,現在不都是平等的與你站在一個地方嗎?你要是不服就直接和他們比劃一下,又何苦用身上的責任來壓迫自己呢?在山門前被彆人打敗是他們的恥辱,而不是你皇室得罪了他們,他們難道有臉會去報複你們皇室?”
“何況你現在已經是鎮山宗弟子了,論地位上來說你並不比他們差,他們有膽子報複,那就得報複到鎮山宗上來!”肖之漾指著那一排排驕傲且意氣風發的天玄宗弟子,對公主說道,“你看看你是要在心裡憋死,還是拿劍去給我證明自己!”
肖之漾倒不是刻意想替公主解開心結,而是實在看不慣她那副忍耐忍耐再忍耐的樣子,這樣她隻會為了皇室責任把自己壓抑的越來越變態。當然,這樣下去她永遠都戰勝不了邪祟的,最終隻能死路一條而已。如果她能徹底放開,或許還有救。
“我……”公主被肖之漾一下子點破了心事,更加羞怒無比,可是當她舉目看到那群高高在上的天玄宗弟子,多年來的怨氣再次爆發了——自己皇室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對著天玄宗,對著捉妖師,天下之主卻活的像個奴婢一樣卑躬屈微,生怕對方一不小心把自己從這個位置上拉下去。
父皇和楊豐恒對他日複一日,從小到大的教育也是要忍著,強大自己,等有一天真正實力到達了,終有一日推翻天玄宗的統治。
可是麵對整個捉妖師的巨頭,這個目標像是天空一般遙不可及,即使她日夜不停的修煉對於天玄宗來說也隻是九牛一毛,她甚至覺得自己的死都撼動不了天玄宗任何的根基。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她挫敗,也壓抑。
肖之漾的話就像是一根火柴,徹底的點燃了她內心的壓抑之火。
公主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肖之漾,莫名的有了一股安心感,是啊,怕什麼呢?出什麼事都有這個可惡的女人擋著。
於是,向來束縛在公主身上所有的封印一瞬間解開。她瞬間由一個看似普通的凡人之軀變成了實力強大的術士,身上的氣勢節節升高。
積累多年的怨恨,更讓她身上的戰意一下子達到了頂點,或許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這一瞬間,她腦海中已然聽不到邪祟的聲音。
“青箬,你這是何意?我可是大開山門來迎接故人的。”徐少宣姿態清冷的走來,看似閒庭散步,但卻很快到達了肖之漾的麵前。
肖之漾看了一眼公主,又看了一眼那些天玄宗內門弟子,笑笑:“就是你看的那樣,我的確是前來與你們交流的,不如先讓他們切磋一下好了,你看呢?”
徐少宣也隨意看了一眼那些人,語氣冷淡,似乎一點也不為他的同門弟子擔心:“可以,不過我希望能向姑娘討一些彩頭。”
“什麼彩頭?”肖之漾問道。
“我就要姑娘身上的一件東西,如何?”徐少宣緩緩說道。
“我身上可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肖之漾回道,內心卻在猜測天玄宗到底想乾什麼
“到時你可不要後悔。”
“自然。”徐少宣回道。
“那我也想向你們天玄宗討一樣彩頭。”肖之漾回道。
“何物?”
“暫時不說行嗎?”肖之漾看了一眼公主,“我看她贏的局麵倒是很小,所以我想要的東西,暫時保密。”
“可。”徐少宣倒是沒有去請示賀長箜,就直接答應了肖之漾的要求,當初滄問雲可做不到。這也直接說明了徐少宣的地位,怕是天玄宗目前除了宗主,皆以徐少宣為尊了。
這才短短的幾年時間,徐少宣就由一位苦苦不得捉妖師牌的少年變成天下第一宗門的準繼承人,可見他的心計和手段。
雖然不知道天玄宗在打什麼主意,但是肖之漾決心走一步看一步,無論多少算計,早晚得露出他們的真麵目來。
公主此時正是戰意昂揚的時候,又聽聞肖之漾與徐少宣居然以自己為賭約,什麼交易,又聽肖之漾說自己贏麵不大,簡直要氣炸了!
於是,她拔出自己腰間藏著的軟劍,對著她曾經隻敢仰望不敢得罪的那群天玄宗內門弟子說道:“我是鎮山宗黃珊,你們誰出來指教!”
此言一出,她頓時覺得內心輕鬆了不少。這一刻,她覺得這些高高在上的天玄眾弟子也不過如此,他們是都是平等的,自己絕對不會比他們之中任何人要差!
那就,不必再忍耐了!
劍鋒已經揚起,她苦學多年,隱忍多年,在這一刻,終於完全爆發了。
當然,天玄宗弟子並不是吃素的,彆人都挑釁到山門前了,還有人不接的嗎?
於是,立刻跳出來了一位弟子,他衣著飄逸,手持靈劍,腰間佩著紅色的捉妖師牌,神色羈熬地看著公主:“吾名連決,請指教。”
公主也不廢話,拔劍就朝著這個名為連決的弟子刺去。
此刻,她不再是皇室那個紈絝公主,也不在意對方是出自於哪裡,是什麼牌位的捉妖師。此刻的對方,僅僅是和她平等的一個對手而已。
兩個人迅速纏鬥在一起。
肖之漾和徐少宣遠遠看著,徐少宣稍微看了幾眼:“這個姑娘其實我有點印象,皇室難得的一個好苗子,可惜偏偏是皇室,不然當時天玄宗可能會把她招進來。”
肖之漾隻是笑笑,並不說話。
看吧,公主自以為的隱忍和偽裝有多麼可笑,如今的天下,誰的一舉一動不是被天玄宗控製在眼裡呢?連自己都不例外。你辛辛苦苦的隱忍和偽裝,不過是對方眼中的一場笑話而已,因為不在意,所以也不戳破。又何必把自己逼瘋呢?
打鬥還在繼續,這個全身心放開自己的女子此刻倒有著彆樣的風采,比起那個隱忍的偽裝的公主,這樣的少女才算是得上是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