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莫雲晚隻愣了不到一秒,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我倒是早知道你在這。近來梁警官風頭正盛,大家都在議論,我在法醫室也聽了一嘴。”
這是她謹慎考慮的回複。不能刻意,也不好對江秋的朋友愛答不理,這已經是莫雲晚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隻是梁安後來接上的玩笑話當時甚至讓莫雲晚一驚,“那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大家都在市局,照理說抬頭不見低頭見,但總歸都太忙。彆看現在這樣,我們三隊後麵有不少案子,不如這樣,以後我拜托王隊,找您這樣的人才多多合作?”
其實對莫雲晚而言,梁安這人給她的初始印象就是在馬屁精和笑麵虎之間遊刃有餘轉換的家夥。
上學時和江秋一起見的那幾麵或許還不太明顯,但後來到了市局……多少真能旁觀一下。
梁安是一個很擅長打通人脈關係的家夥,莫雲晚覺得他至今能夠在市局裡有一種獨特的地位起碼有三成原因是因為這個。
一開始的微妙感主要出自於莫雲晚的自知之明。因為一些上學時發生的事,她時常被人視作洪荒猛獸,但比起在乎他人議論與否,獨來獨往慣了的莫雲晚覺得還是有人怕她更利於踏實工作——況且那些也不算謊話。
不過梁安算是典型,在人才輩出的市局裡算少數但也有幾個的家夥:不知道是不了解情況還是眼界太高,總之壓根看不上這點“劣跡”,對莫雲晚一視同仁,當做一個值得器重的法醫人才。
但主動拉攏還是少見。
那時候的梁安還沒三隊隊長那麼大權限,也不是接洽法醫隊的成員,還由於島上的案件忙得焦頭爛額——但就是有功夫找過來說幾句閒話。
這是最開始引起懷疑的地方。
莫雲晚當然沒有答應。隻是在短暫當局者迷了幾分鐘以後,她在回顧應對過程時立刻便發覺時間點不對。
梁安剛好在她發動人脈以後的幾小時上門,看上去像是隨口一說,卻險些牽扯上下次合作接觸的話頭,這絕對不是什麼巧合。甚至往陰謀論的角度去說,可能是一種變相的威脅。
——威脅她不要繼續追查。
莫雲晚恰恰是擅長陰謀論的人,又或者說她一直都是構造陰謀的一方,自然對個中套路了若指掌。
所以,立刻她便意識到,這人絕對不是溜須拍馬專注升職的職場“馬屁精”,也不是個一心破案隻為公義大義凜然的標準刑警。
都不成立,那又會是什麼?
問題繚繞於胸。她隻能察覺到梁安有著特殊的情報來源,不止於警局也不止於江秋。馬前失蹄然後慎重分析以後,她隻能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無論如何,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每次見到梁安莫雲晚都感到相當古怪,下意識就會分析這玩意說的話是不是有彆的目的,甚至到了近乎魔怔的地步。
——或許是出自對未知事物本能的排斥感,也或許是因為在那之前,從來敏銳如她竟然完全沒有發覺這位江秋老同學的古怪之處。
梁安其人……著實讓人看不透。
但莫雲晚更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