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沒等到溫甜親他。
倒是他手裡的碗一空,溫甜已經施施然吃起了粥。
她睜著眼睛看他,模樣疑惑中又透露出一股純良:“你閉眼睛乾什麼。”
裴燁:……
他驚天動地的切了一聲,翹著二郎腿,雙手交叉抱胸,咬著牙看著溫甜。
溫甜此刻是病人,他不跟病人一般計較。
裴燁在腦子裡念了幾遍清心經,冷靜了下來。
下午發生的事,溫甜一個字都不肯提,喝完粥之後,擦了擦嘴巴,抬頭:“你怎麼還沒走?”
裴燁:“我走去哪兒,下樓給你洗碗嗎?”
溫甜活動了一下身體,準備下下床。
她不說,裴燁也不問。
他總有一天能等到這人願意和他坦誠相對的時候。
二人揣著明白裝糊塗,千年狐狸玩兒聊齋,心照不宣的當做無事發生。
裴燁心裡就算再怎麼著急,也知道分寸,不敢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戳溫甜的痛處。
聽那女的說的幾句,裴燁自己也能猜出一些,但是溫甜的反應太大,他猜出來了也不敢再問。
“你現在這樣,下床乾什麼?”
溫甜撐了下床板:“今天我姐姐回來,我要去接她。”
裴燁記得溫甜有個姐姐,比她大六七歲的樣子,上回在影視城裡麵見過一次。
他:“我打電話叫楊喬驛去接她,你在床上不要動。”
“晚上的那個廟會也彆去了,那地方人多,你現在不合適去。實在想去的話,就等大年三十那天,我打聽過,你們這兒的廟會好幾天,都在仙姑廟等過年。”
溫甜:“你從哪裡打聽的?”
裴燁:“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總之,你現在24小時都必須聽……老公的話!”
他理直氣壯的吩咐完這些,拿起手機撥通了楊喬驛的電話。
楊喬驛這邊把溫甜送過來,那邊就去接了車站的溫憐惜。
他在電話裡問了問溫憐惜的樣子,裴燁哪兒知道溫憐惜穿什麼衣服,長什麼樣,他說道:“她一下來你就能找到的。”
楊喬驛起初沒明白這句話是怎麼回事情,他在車站門口等候片刻,從京市開往陵城的綠皮火車靠站,爆發式的下來了一波春運的人流。
楊喬驛舉著溫憐惜的牌子,正苦於如何在大海裡麵找個蝦米。
結果他一轉頭,就看到了溫憐惜。
這時,楊喬驛才明白自家小少爺說的那句話是什麼道理。
原因無他,溫憐惜這張臉實在是過於楚楚動人,要叫楊喬驛找個詞兒出來形容她,風華絕代不為過。
哪怕這位風華絕代的美人,手提兩個編織袋,肩扛一個土味牛仔背包,穿了一身廉價的超市大減價淘來的衣服,也依舊擋不住她的顏值。
楊喬驛眉頭一挑,走了過去:“您好,請問您就是溫小姐嗎?”
溫憐惜百忙之中抽空擦了把臉,大約是長這麼大沒被這種看著西裝革履的精英叫過溫小姐,臉上顯現出一絲茫然,美人因此顯得更加無辜。
“嗯?我嗎?你在叫我。”
楊喬驛接過她的包:“溫小姐,我是裴燁少爺的秘書,他安排我來接你的。”
溫憐惜道:“裴燁,哪個裴燁?哦,是甜寶,他在我們家?”
她的腦子轉的飛快,立刻就理出了一條線索。
楊喬驛一邊把包放到車子的後備箱裡,一邊回答:“對,小少爺和小少奶奶都在家裡等您。”
溫憐惜沒聽過這中豪門流行的稱呼,笑了一聲。
她有張得天獨厚的臉,一笑,露出八顆牙齒,上麵一排還有兩顆尖尖的虎牙,叫周圍的璀璨燈光黯然失色。
“那麻煩你了,大老遠來接我,哎,你吃飯了嗎,我這兒還有乾脆麵。”
楊喬驛被她的笑容晃了一眼,愣了半天。
溫憐惜已經坐上車,從包裡熟練的翻出了兩包乾脆麵。
她遞了一包給楊喬驛。
楊喬驛看著自己手裡一塊五一包,小孩兒才愛吃的小浣熊,啞然失笑。
溫憐惜:“易碎品啊,過安檢的時候我可小心了。你吃烤雞翅味兒的嗎,不吃我跟你換,我不愛這個蜜汁豬扒……”
二人一路閒聊,倒也合得來。
下車時,楊喬驛為她開了門。
溫憐惜笑道:“謝啦,你晚上回去方便嗎,要不然留下來吃個晚飯?”
楊喬驛笑了聲:“不用,不打擾你們一家人吃飯。”
溫憐惜道:“哪兒能啊,多個人吃飯熱鬨!”
楊喬驛:“你們一家五口一起吃,我來不太方便。”
溫憐惜仔細一數,哪兒來的五個人:“我們家就四個。”
楊喬驛笑道:“溫小姐沒有結婚嗎?”
溫憐惜聽罷,臉上僵了一瞬,擺擺手:“哦,還早,男朋友都沒有,誰來跟我結婚。你家小少爺也在裡麵,你真不進來?”
她天生性格外向開朗,此刻又見楊喬驛是裴燁的熟人,人家都到了家門口,不邀請他進來吃個便飯,實在說不過去。
門口的動靜驚動了屋內的溫父,他出門一看,見到了自己的大女兒,登時就把笑容堆滿在了臉上。
“怎麼才回來,飯都做好了,來,進來坐。”溫父看到了楊秘書,也連忙邀請:“楊秘書,辛苦你了,辛苦你了,我們小地方做的飯菜不好吃,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也進來吃個晚飯吧!”
楊秘書笑道:“盛情難卻,那我隻好進來打擾你們了。”
溫父把人迎進門,裴燁正坐在客廳看書,溫甜在廚房裡盛飯,溫憐惜一回來,又熱鬨了不少。
溫父坐下吃飯,吃了一半,感慨道:“好久都沒這麼熱鬨了。”
溫憐惜顧著給溫甜夾菜,聽了便回答:“這有什麼熱鬨的,咱們明天晚上去仙姑廟點燈,那才叫熱鬨。”
裴燁盯著溫甜,好似要拿她的臉下飯。
聽罷,問道:“什麼點燈?”
溫憐惜解釋道:“你們外鄉來的不知道,陵城的仙姑廟點燈是個祈福儀式,幾百年前是往河裡放花燈,後來你也知道,河流管製出來了,哪兒還能往河裡放這些,後來就改成了往天上放。”
“往天上也沒放多久,幾年前頒布了禁燃令,我們這兒靠山,燈放多了容易引起山火。後來大家就出了個主意,開始紮花燈,誰要去祈福,就點一盞燈掛在仙姑廟的觀音殿裡麵。觀音殿今天又擴修了,好像多了一個大堂,到時候花燈掛放上去,連成一片,好看的不行。”
溫父道:“咱們今年也去,一人點一盞!”
溫憐惜笑道:“今年有錢啦?往年都隻舍得點一盞。”
裴燁:“隻能點一盞嗎?”
溫憐惜:“點燈要錢,全看自己捐多少,最低一百,封頂一萬,大家一般都捐個兩三百,點一盞。當然,有錢的話,愛點多少點多少。我們這兒的習俗,燈越多,福祉越綿延。”
裴燁嚼著白飯,問道:“燈怎麼點?”
溫憐惜想也沒想,直接問道:“你也要點,給誰點?”
裴燁嚼飯的速度慢了一瞬,看了眼溫甜。
“給老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