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外麵照進來,均勻的落在她的臉上,使她看起來像一具剛出土的,美麗動人的屍體。
裴燁心中泛起無名的恐慌,隻怕她隨著月光一起消失。
他坐在床邊,思來想去,心情無比沉重。
“我十八歲有什麼劫,我十八歲就隻有你。”
第二天一早,溫甜坐裴燁的車去上班。
年會過後,還有三天上班的時間,是為了整理手頭上的資料和項目,以免來年開春的時候手忙腳亂。
她到了辦公室,發現人事部經理的辦公室人去樓空。
溫甜坐到自己位置上,感到周圍所有的視線都聚焦在她身上。
不用說,她和裴燁的關係,一定在年會當晚就傳遍了整個中恒。
畢竟,這實在是很戲劇化。
中恒未來的少奶奶,竟然在底層實習!
下午,裴燁親自來了一趟人事部。
人事部的同事嚇得全都從座位上站起來,進來時,他笑道:“你們都是站著工作的?”
副經理暫且管著人事部,接待裴燁。
之前那個經理走了之後,溫甜就再也不用兌咖啡,分到她手上的,也有了新的工作。
她一絲不苟的填完報表,轉頭問道:“你來乾什麼?”
“晚上要出差,到陵城去看個商業中心的樓盤,你跟我一起去。”
溫甜道:“我去乾什麼?”
裴燁笑嘻嘻道:“那不然你一個人在家,獨守空閨?”
溫甜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十分具有活人氣,而且感情豐富,裴燁就算被瞪了,心裡也挺開心。
出門時,二人撞見了於妙。
於妙心驚膽戰的看了眼溫甜。
溫甜對她印象不錯,因此點了點頭,衝她笑了一下。
哪知道裴燁連這種女人的醋都要吃一吃,到了車上就開始碎碎念。
此碎碎念還很大聲,生怕溫甜聽不見。
“對著彆人笑都不對著老公笑,成天低著頭……”
他說多了,溫甜忍不住,在車上笑了起來。
裴燁這才抱著她:“噯,回陵城的時候,咱們順便回家一趟。”
溫甜:“回哪個家?”
裴燁笑道:“你裝什麼,當然是回娘家。對了,陵城有沒有領結婚證的地方,這件事片刻耽誤不得……”
前幾年,溫憐惜賺了大錢,溫家也因此拜托了當年的困境。
老房子已經沒有人住了,溫憐惜在陵城市中心買了一套小彆墅,房價不貴。
其實,按照她現在的身價,在京市中心買幾套都不嫌貴,隻不過怕溫父水土不服,這才買在陵城。
從中恒到陵城出差,得坐高鐵。
裴燁當然不願意去公共場合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他是私人專車,直接送到陵城。
一到,陵城的領導便出來接風。
他忙著應付這群大肚便便的老不死,隻能先讓溫甜回酒店。
裴燁負責的是陵城一處中心廣場的開發,前幾年是楊秘書在做這一塊兒,後來他畢業之後,開發工作落到了裴燁身上。
陵城這幾年正在往二線城市衝刺,總要有幾個拿得出手的城市規劃才能上報中央。
土地局的王建平拉著他喝到了半夜,還不肯放人。
到了晚上,酒店包廂成了群魔亂舞的場所。
幾個看著人模狗樣的中年男人,叫了幾個小姐,烏煙瘴氣,叫人作嘔。
裴燁當即受不了這個氣氛,想走,又被這幾個男人拉扯住,結果就看見了熟人。
準確來說,裴燁已經記不起她了,但是她看到裴燁的第一眼,一下就認了出來。
畢竟,這張臉,她想忘都忘不了。
來的其中一個小姐,就是方馨。
方馨比起五年前,要動人了許多,隻可惜臉上沾滿了風塵氣息,看著像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
她見到裴燁的第一眼就驚了一驚。
包廂裡大行苟且之事時,方馨坐在了裴燁身邊。
他一個人,掛著一張假笑臉,坐在人群之外。
方馨一坐下來,他就開口:“我沒興趣,到那邊去。”
方馨從包裡翻出一支香煙,點燃,深吸了一口。
“你是溫甜的男朋友?你們分手了?”
她說到溫甜,裴燁看了她一眼。
方馨笑道:“我估計你也不認識我了,看你當年給他點燈的氣勢,我以為你們要天長地久。”
裴燁經過她這麼一提醒,勉強的記起了這人,在腦海裡有了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我和溫甜正準備結婚。”
方馨嗤笑一聲,狹長的上挑的丹鳳眼掃了一圈包廂的慘狀,顯得她十分刻薄:“結婚?結婚你來這種地方鬼混。”
裴燁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不再說話。
方馨大概是遇到故人,感慨良多,說道:“當年是不是你找人查封的浴場?”
裴燁:“怎麼,你要來找我報仇嗎。”
方馨:“不,我來謝謝你。”
她笑了一聲:“警察來的時候,幾個老東西打算一起上我,要不是這破浴場被一鍋端了,老娘早就死了。”
裴燁懶得理她。
方馨自顧自問道:“溫甜現在怎麼樣?”
裴燁閉眼。
方馨:“作為報答,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你不想知道,十二年前,雲溪的那次綁架案跟溫甜到底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