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被言真真歪打正著,說中了。
然而,淩恒才不信這個蹩腳的借口。
他父親是一個商人,不管在冉雄破產的事裡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都不可能僅僅因為“愧疚”便拿他的婚姻做籌碼。
能夠叫他動心撮合的,應該是汪艾琳的血統。
“我對她沒興趣。”淩恒看著母親,低聲道,“媽,你就讓他們去。正好看看淩凡想做什麼。”
淩夫人皺了皺眉,但看兒子態度堅決,才道:“好,聽你的。不過,我還真沒想到小染會這樣,她之前可沒這麼不懂事。”
她對冉染的好印象,很大程度上源於對方的安分,但今天的事,不免讓她升起幾分不滿——淩凡來者不善,冉染平日裡看著聰明,怎的就不知道避嫌?
“就這套了,不挑了。”淩恒敷衍完母親,乾脆利落地摘下領結。
淩夫人叫住他:“等等,小恒,媽媽要提醒你,來參加你生日宴會的人,每個都不一般,強求不該參加的人參加,淩家被笑話兩聲也就算了,無關痛癢,可對她來說,絕對不算是好事。”
她停頓了會兒,加重語氣:“你從來沒有嘗過這種滋味,可能不會懂,但媽媽是過來人。”
淩恒聽出了母親語氣中的誠懇,轉頭看她。
淩夫人沒有回避他的視線。這事不說,到時候被奚落吃虧的人又不是她,說了反而會招來兒子的反感。但她仍然選擇了這麼做,興許是惦記丁湘往日的情分,又或許隻是良心未泯……誰知道呢。
“知道了。”淩恒回避了這個話題,將衣服掛到一旁,“走了,晚安。”
淩夫人欲言又止。
*
晚上十點,金盞花莊園依舊燈火通明。
言真真趴在床上翻書。她費了些口舌,終於從淩恒手裡借來了她那天驚鴻一瞥的拉丁文古籍。
這本書叫《死亡之書》,據編者說,此非原名,隻是原版過於邪惡,屢次遭到焚毀,為了保留下來,他迫不得已修改了名字,進行偽裝。
為了避免無辜者出於好奇本書,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本書采用拉丁語和希臘語記述,英文所寫的部分都是警告,希望不懂厲害的人看到這裡,能夠及時止損,將所看到的內容通通忘掉。
言真真當然沒有照做。
她看不懂上麵的文字,但可以看插圖啊。
裡麵有不少用簡單的線條繪製成的插畫,有的寥寥幾筆,隻勾勒出形狀,有的卻十分細膩,似乎是照著什麼臨摹而成。
她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和淩恒聊兩句天。
淩恒問她:[冬假有十天,你打算回家嗎?]
言真真:[不回,舅舅家不是我的家,走了就不能常回去]
淩恒:[那去旅遊嗎?]
言真真:[不去,上網課,明年要高考了]
他沒音了。
過了會兒,又說:[開學了我幫你補,你有什麼想做的事就去做好了]
言真真有些奇怪,遲疑了下,回複:[哦]
哦。
她說“哦”。
淩恒丟掉手機,無端憋悶。
他當然是想邀請她參加生日宴會的,毫無疑問,但淩家的人聚集在家裡,很難說會不會引發什麼意外的“驚喜”,母親說的亦有道理,他不想害她出糗。
截然相反的念頭在腦海中你方唱罷我登場,來回辯論。
一個說,她這種性格,遇到危險了也不知道跑,留在家裡出了事怎麼辦?你總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出事吧。何況,她連合適的禮服都沒有,現在買也買不到,拿普通的裙子湊合,隻會被人取笑,你要害她在那麼多女生麵前被嘲笑嗎?
另一個卻說,你隻有這麼一個與眾不同的朋友,難道不想她參加你的生日嗎?無關緊要的人都能來,憑什麼真正的朋友不可以?
顯而易見,反方理由充足,似乎贏得毫無懸念。
然而,少年熱血未涼,荷爾蒙擂鼓助陣,在他理智上線舉起勝利獎杯前,身體已經誠實地耍了無賴。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拿起手機,若無其事地摁下按鍵,問她:[你要不要來參加我的生日會?]
發送成功。
淩恒盯著那幾行字,半晌,痛苦地扶住了額頭。
什麼鬼?
明明想著要誠懇一點,為什麼說出來這麼硬邦邦的,仿佛施舍?
還不如複製粘貼給其他人的邀請內容呢。
震動聲響起,她的回複到了。
言真真:[0.0]
淩恒:[不高興就算了,反正也挺沒意思的]
她:[唔,不是不高興,隻是你一直沒有邀請我,我以為你不想我去]
淩恒用力摁屏幕:[我沒]
尚未輸入完畢,又一條新的。
她說:[所以,我那天和彆人約了]
手指驟然僵住,他怔怔看著最新消息,仿佛被人迎麵揍了一拳。
良久,摁下刪除鍵,刪掉了原來的字,回答她:[知道了]
言真真:[^_^]
淩恒熄滅了屏幕,翻身靠在枕頭上,心想,原來,不會有人一直等我。
眾星捧月久了,總以為所有人都會遷就自己的意誌,等到最後一刻,還會期待他的到來。
誰想竟然不是。
就算他是淩恒,晚了一步,也就錯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該說啥,給大家一個麼麼噠吧(づ ̄3 ̄)づ╭?~